“那个跃迁棱镜到底是什么来路？竟能实现空间穿梭，高胜寒留下的手记，连半个字的记载都没有。”袁司空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疑惑。
孟星宇在他身侧，语气凝重：“夜魇辉把力量渡给我的时候，顺带传来了些碎片化的记忆。这棱镜是荧惑教教主找一位奇人打造的。这是夜魇辉在自己躯体被后卿寄生后从那寄生物的神识中探来的信息。他认为，那奇人恐怕和荧惑教造灵骸的事脱不了干系。”
“不可能！”袁司空坚定地说道，“就算那奇人有通天本事，怎么可能造出和我们空间穿行术同源的东西？先不说他能不能施展，最起码得懂原理吧？”
“他不懂，不代表荧惑教不懂。”孟星宇的目光扫过远处的树影，“你忘了后卿的特性？任何生物被它寄生，记忆和异能都会被瞬间掠夺。当年寄生在疾风魔狼身上的后卿，不就学会了空间穿行术？”
“可疾风魔狼早被凤娇灭了啊！”袁司空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后卿这东西，比我们想的更麻烦。”孟星宇说话间皱了皱眉头，“就像蜜蜂有蜂后，后卿也有‘王后卿’。普通后卿抢到宿主的本事，会立刻传给王后卿，当年被王后卿寄生的姜黎，能那么厉害，就是因为吸走了上百个异能者的本事。”
袁司空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如果荧惑教能造出跃迁棱镜，说明他们有人懂空间穿行术的原理。唯一的渠道就是那只疾风魔狼，但狼已经死了……那就只能是……”
“只能是王后卿。” 孟星宇接过他的话头，眼神锐利如刀，“而王后卿的宿主，十有八九就是现在荧惑教的首领。”
“三十多年前，烟水阁世代看守的蚩尤冢封印出过一次异动。”袁司空突然想起旧事，“当时叶星璇就说怕出乱子，现在看来，王后卿恐怕就是那时候被偷偷转移走的，用了我们都想不到的法子。”
“还有个疑点。”孟星宇视线望向头顶的天空，“夜魇辉的记忆里，那奇人要价极高，跃迁棱镜只造了这一枚。荧惑教把这么金贵的东西给风童，肯定是让她办大事。”
“大事？那肯定是偷我的灵甲蛋！”一直插不上话的傅冲冲突然往前站了一步。
提到被偷的事，他咬牙切齿，“那小妖怪得手后还不满足，看到易兄身上的魇歌就眼馋，非要抢，结果耽误了时间，才被我们堵死！”
孟星宇点了点头，顺着逻辑梳理：“应该是这样。风童一族最擅长御风，速度快，偷东西是老本行，给她跃迁棱镜，就是为了让她得手后能立刻跑。可惜她太贪了，看到易兄身上藏着魇歌时，眼睛都直了，也因此才会被我们截杀。”
“可不是嘛！”傅冲冲立刻附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青铜罗盘，罗盘盘面刻着复杂的符文，指针还在微微颤动，“我就是靠这先祖传的罗盘，跟着灵甲蛋上的磁场追过来的。从香滩到鱼州，几百公里路，我还纳闷呢，那小妖怪怎么跑这么快？原来用了空间穿梭！”
他顿了顿，想起追踪时的惊险，又补充道：“中途在青峰谷的时候，磁场突然断了，我还以为跟丢了，急得满头汗，结果等了十分钟，罗盘指针又动了。现在我才知道，定是她用跃迁棱镜传送走了，在谷外重新落地，磁场才续上。”
“那她偷了蛋，为什么不直接回荧惑教的老巢？”袁司空还是有疑问。
“跃迁棱镜只是模仿青丘涂山氏的空间穿行术，比不得涂山氏的正统秘术。”孟星宇解释道，“每用一次，都要耗掉使用者一半的灵力，而且传送距离有限。从香滩到鱼州，已经是她能传的极限了。想回荧惑教的聚点，谁知道还得再传几次？”
“所以她才会在鱼州落地，刚好碰到易兄，也刚好让我追上。”傅冲冲摸了摸灵甲蛋，蛋壳的温度让他安心了些。
“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栽在风童手里了。” 易耀辉站在旁边，感激地看向傅冲冲。
孟星宇却突然皱起眉，语气里带着自责：“都怪我…… 当时为了杀风童，没控制好力量，把跃迁棱镜给毁了。现在好了，咱们都被困在这山海界。不过有一点我弄不明白，跃迁棱镜传送距离十分有限，就算我当时扰乱了它的磁场，它又如何能把我们意外传送到山海界？”
“别自责。”袁司空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咱们来了这儿，有机会让你重遇剑魂。找到剑魂，离找到夏宇就更近一步了。说不定这就是天意。而且，只要弄明白山海界的空间结构，我肯定能想办法带大家回去。”
傅冲冲眼睛一亮，立刻看向袁司空：“圣君，你既是盘古族人，又有青丘的力量，能不能用空间穿行术带我们回去？”
袁司空抬头看向天空，此刻已经远离刚才的那处奇异地界，头顶的天空看起来已经十分“正常”，蔚蓝之中流动着浮云。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惋惜：“青丘的空间穿行术可以在一个星球的范围内任意穿行，但是要跨越星球的话，就要靠空间裂隙搭通道才能在宇宙间用。但当年盘古族施行‘绝地天通’，把太阳系和其他星系的通道全毁了，连太阳系边缘的空间裂隙都打散了。我现在就算想用，也没通道可搭。”
他话锋一转，眼神又亮了些：“不过元梧释说的那位莫音，不是青丘人，却能自由往来山海界，这说明肯定有别的法子。咱们先跟着元梧释，去见他说的那位唤天。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绝不会没希望，很多事还没定局呢。”
孟星宇看向前方带路的元梧释，开口问道：“元兄，你在山海界住了这么久，这里的地形怎么样？”
元梧释闻言，圆滚滚的身子晃了晃。听到孟星宇的问题，他尾巴竖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得意：“这里大致分‘荒野’和‘国度’两大块。咱们现在待的就是荒野，住的都是些没什么脑子的低等灵兽。就像刚才那祖状尸，除了吃，啥也不会。当然，荒野里有一些奇异地界，就像刚才我们呆的地方那样。”
他指了指另一边的方向，那里的山脉比别处更巍峨，山顶泛着淡淡的银光：“灵智高的灵兽都住国度里。山海界一共有五个国度：青龙国、白虎国、玄武国、朱雀国、蜚虡国。青龙国的灵兽全是木系异能，能让植物疯长；白虎国是金系，爪子比钢刀还硬；玄武国擅长控水，能掀起海啸，也能凝水成冰；朱雀国玩火，一口火能烧了整片森林。不过这四国都听蜚虡国的。蜚虡国的灵兽都是双系异能，国主更是能操控风雷，算是山海界的老大。”
“那你说的唤天，住在哪个国度？”袁司空问道。
“我和他都住蜚虡国。”元梧释拍了拍肚子，“咱们现在就在蜚虡国旁边的荒野，走半个时辰就能到。”
一行人顺着元梧释指的方向往前走。路上时不时窜出一些祖状尸，它们大多低着头，在草丛里扒拉草叶和野果，看到他们一行人，只是抬起猩红的眼睛看了看，却不敢靠近。
易耀辉实在忍不住，看到这些差点要了自己命的怪物，他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怎么这么多祖状尸啊？就没有高等灵兽来管管吗？”
元梧释突然停下脚步，尾巴一下子竖得笔直，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语气里满是不快：“管？怎么管？为什么要管？它们也是山海界的一份子。你以为它们会吃灵兽？错了！它们平时乖得很，今天攻击你，是因为你是人类。在它们眼里，人类的肉比野果好吃多了。要是你不在这儿，它们吃草叶也能活。”
“可万一它们再袭击我们怎么办？”傅冲冲皱着眉。
“有我、主人，还有这位熹暝星人在，它们不敢。”元梧释瞥了傅冲冲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就像在地球，两只野鸡跟着三个厉害的主人，旁边的猎人再想开枪，也得看看主人答不答应吧？”
“你！”傅冲冲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你把我们比作野鸡？”
“不然呢？”元梧释歪了歪头，尾巴甩了甩，“这些祖状尸看你们，跟你们地球人看野鸡有区别吗？你们人类在地球想杀什么动物就杀什么，到了山海界，就不准祖状尸猎食人类了？哪有这种道理？”
傅冲冲被怼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直接动手，但他也知道，现在他们对山海界一无所知，很多事还得靠元梧释。
“傅兄，别冲动。” 易耀辉拉了拉他的胳膊，小声劝道，“他说的……其实也没错。现在地球的生态越来越差，冰川融化，物种灭绝，说不定就是对我们的惩罚。”
“你看看人家，多懂事。”元梧释瞥了易耀辉一眼，又看向傅冲冲，“你这灵甲门的小屁孩，多学着点。”
傅冲冲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发作，只是狠狠瞪了元梧释一眼。
易耀辉倒是没太在意刚才的争执，他的注意力全被周围的景色吸引了。元梧释已经把他们带到了一片山地，这里和刚才的荒野完全不同：天空已经变得湛蓝的，云朵像蓬松的，带着淡淡的微光；巍峨的山脉直插云霄，山体泛着青蓝色的光泽，像用整块玉石雕琢而成，阳光照在山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山间的云雾是白色的，像丝带一样绕在山腰，偶尔有几道金光穿透云层，洒在山巅，让整座山看起来像仙境。
近处的地面上，长满了半人高的菇芒草，风吹过的时候，草叶轻轻晃动，灵光也跟着闪烁，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刚才跟着他们的祖状尸，已经慢慢走进了远处的树林，身影消失在阴影里。
易耀辉掏出手机，想拍张照，结果看见目前的电量状态，他无奈地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口袋，在心里默默记下眼前的景色：“湛蓝天穹下的玉色山脉，微光菇芒草如星子落野，云如丝带绕山腰，金光穿云落山巅……回去一定要写进我的小说里。”
又走了十几分钟，他们来到了一处被群山环抱的幽静之地。
一座古朴的石屋静静地立在那里，和周围的景色完美融合，屋檐下挂着几串风铃，上面刻着细碎的符文，风吹过的时候，风铃发出低沉而清脆的声响，像有人在低声吟唱，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味。屋前的空地上，开着一片蓝色的小花，几只翅膀带金边的蝴蝶绕着花飞，画面美得像一幅画。
“唤天，快出来，主人来了！” 元梧释对着石屋大喊，声音里满是期待。
随着他的喊声，石屋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眉眼如画，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深邃如夜空，眼底似有寒光流转，冷冽而锐利，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他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傲然与淡漠。他没穿衣服，精赤的上身显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肌肤像玉石一样莹白，周身隐隐泛着一层淡淡的银光，那是剑魂独有的光华。
他走出来的时候，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孟星宇？莫音？”看到袁司空的瞬间，唤天的眼睛亮了起来，眼底的寒光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兴奋。他快步冲过来，一把抓住了袁司空的手。
袁司空只觉得掌心传来一阵轻盈的触感，像是握住了一团棉花，又像是握住了一缕风。他心里了然：这是因为唤天是灵体的缘故。
但下一秒，唤天的眼神就黯淡了下去。他松开袁司空的手，指尖的银光暗了几分，语气里满是失望：“你不是莫音。”
“唤天，他真的不是主人？”元梧释立刻凑过来，耳朵耷拉着，语气里满是不甘心。他等了莫音一千多年，结果不是。
“小元，我和莫音认识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唤天揉了揉元梧释的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五千多年前，我还是地球上盘古圣地的一个荒魂，那时候就和莫音打过交道。你虽然是他的灵宠，但现在也才两千五百多岁，怎么可能比我了解他？”
他看向袁司空，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他只是个‘二代盘古族人’，用荒魂注入盘古族躯体造出来的。而且这具躯体，应该还不到四十年的历史，至于他为什么长得和莫音一模一样……我也不知道。”
“还以为找到主人了……”元梧释垂着头，尾巴无力地垂在地上，圆滚滚的肚子看起来都瘪了几分。他蹲在地上，用爪子扒拉着地上的石子，声音里满是失落。
袁司空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忍，开口道：“元兄，还是要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但元梧释没有回应，他还没从失落的情绪里走出来，只是扒拉石子的动作更慢了。
唤天看了看元梧释，又看向孟星宇，开口道：“孟星宇，几千年没见，有些事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好。”孟星宇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袁司空，“不过别离他太远，我和他有共生血契。”
“你和他？”唤天瞪大了眼睛，眼底满是惊讶，“你们怎么会有共生血契？”
“进去再说，我慢慢跟你解释。”孟星宇道。
唤天点了点头，转身走向石屋：“那咱们进屋谈。你们先在屋外等着，我和孟星宇说完事，再出来跟你们聊。”
说完，他带着孟星宇走进了石屋。木门“吱呀” 一声关上，屋檐下的风铃又响了起来，低沉的铃声在幽静的山谷里回荡。
屋外，袁司空看着紧闭的木门，若有所思；傅冲冲靠在旁边的树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灵甲蛋；易耀辉则继续观察着周围的景色，用心记忆着眼前的一切；只有元梧释还蹲在地上，扒拉着石子，尾巴偶尔甩一下，显得格外失落。
山海界的风，吹过他们的发梢，也吹起了屋檐下的风铃，而这群人的命运轨迹，是否会因这山海界的风而产生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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