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谢诺丰托夫明白费久宁斯基的意思。
他们无法阻止这场崩溃。
作为高级将领,他们的身份和骄傲,以及内心深处对落入昔日被凌辱对象手中的恐惧和耻辱感,断绝了他们个人投降的可能。
但对于这些普通的士兵,他们又能苛责什么呢?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对命令的恐惧和对遥远祖国的忠诚。
“如果我们不是……”克谢诺丰托夫喃喃自语,后半句淹没在风声中。
但费久宁斯基听懂了,他何尝没有过同样的念头?
只是,那个如果是不可能的。
他们手上沾的血,他们的身份,注定他们无法得到宽恕,甚至无法宽恕自己。
向那些他们曾经视若蝼蚁的敌人投降?
那种精神上的屈辱,或许比肉体的死亡更加难以承受。
队伍在沉默和持续的减员中,艰难地向东蠕动。
希望,如同西伯利亚冬季稀薄的阳光,微弱得几乎不存在。
就在波亚尔科沃的苏军残部开始他们绝望行军的同时。
远在数百公里外的海参崴,胜利的喜悦气氛尚未完全散去。
先遣兵团司令部所在的原远东苏军指挥部大楼里,楚云飞正脸色铁青地听着汇报。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支老旧的莫辛纳甘步枪,枪托上还有斑驳的血迹。
“司令,情况就是这样。”
负责海参崴城内治安的团长罗恒沉声说道,“昨晚二排的巡逻小队在城东废弃工厂附近遭遇冷枪,士兵张志勇颈部中弹,当场牺牲。”
“我们的人随后包围了那片区域,在天亮前抓到了开枪者。”
楚云飞的目光锐利如刀:“就是这把枪?”
“是。开枪者……是个孩子,男孩,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罗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
“孩子?”楚云飞眉头紧锁,“问出什么了?”
罗恒叹了口气:“语言不通,起初很麻烦。”
“后来找了一个懂点俄语的翻译,连比划带猜,大概弄清楚了。”
“这孩子叫瓦西里,和他母亲一起住在废弃工厂的一个破房间里。”
“他母亲一个星期前饿死了,我们进城后,虽然也开设了粥棚,但范围有限,他们可能没得到消息,或者……不敢来。”
“孩子认为是我们占了这里,才让他母亲饿死的,所以……”
楚云飞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混账!”
“他母亲饿死,与我们何干?”
“是之前的守军搜刮走了最后的存粮!是他们的政府抛弃了他们!”
“我们进城后,可曾主动伤害过一个平民?”
罗恒立正,没有说话,他知道楚云飞此刻正在盛怒之中。
楚云飞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胸中的怒火翻腾。
他带的兵,没有牺牲在攻城略地的战场上,却死在一个因为饥饿和仇恨而失去理智的孩子枪下。
这让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憋屈?
“按照军法,袭击军人,致人死亡,该当如何?”楚云飞停下脚步,冷冷地问。
罗恒心中一凛,硬着头皮回答:“按律……当处以绞刑。”
楚云飞眼神一冷,随后说道:“那就处以绞刑!”
“你们给我记住,当我们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我们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侵略者。”
“不要把你们的同情心留在这个城市,这里不需要同情!”
“明天早上,把城内所有的百姓召集起来,当着所有的人的面,处以极刑!”
罗恒听到楚云飞的命令,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看着楚云飞冰冷的侧脸,那眼神里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司令……这……”
罗恒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他还是个孩子,而且事出有因……是否……”
“罗团长!”
楚云飞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是在质疑我的命令,还是在质疑军法?”
“卑职不敢!”罗恒立刻挺直身体。
“那就去执行!”楚云飞转过身,背对着罗恒。
“这里不需要眼泪,需要的是铁律和秩序!”
“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全城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是!司令!”
罗恒不再犹豫,敬了个礼,转身大步离开。
一旁的张大虎欲言又止!
“大虎兄,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做的不对?”
楚云飞察觉到了张大虎的异样,这个老实人,有什么想法从来都会写在脸上。
“这里曾经是属于我们的城市,但……是曾经!”
“他们对我们始终抱有仇恨,一味的退让并不能换来他们的认可!”
“况且,这何尝不是刘司令的想法?”
楚云飞轻轻拍了拍张大虎的肩膀,随后走出了司令部!
司令部里,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叹息声!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
各部队开始挨家挨户地驱赶市民前往中心广场。
恐慌和不安像瘟疫一样在寒冷的空气中传播。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士兵们强硬的态度让他们感到恐惧。
第二天清晨,海参崴的中心广场。
市民们被持枪的士兵们围在广场中央,密密麻麻,却异常安静。
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广场中央那个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台,以及木台上那个孤零零的绞刑架。
当看到绞刑架上那个被反绑着双手,瘦小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身影时,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无法抑制的骚动和低呼。
“是瓦西里!”
“上帝啊!他们要对一个孩子做什么?”
“这群屠夫!魔鬼!”
认出了瓦西里的人,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一些妇女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泪水。
男人们则握紧了拳头,眼神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但看着周围荷枪实弹、面无表情的士兵,他们只能将怒火压在心底。
罗恒站在台下一侧,负责维持秩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射来的那种混合着恐惧、仇恨和绝望的目光,这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背上。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绞刑架上的孩子,只是死死盯着前方士兵的后脑勺。
八点整。
楚云飞在一众高级军官的簇拥下,登上了木台。
他穿着笔挺的军装,披着军大衣,面色冷峻,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决定他人生死的将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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