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车上,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
主办方安排了专车送他们返回学校,李教授因为家就在市区,中途便下车了。
于是,宽敞的后排座位上,只剩下许森林和苏清雪两人。
没有了上午的拘谨和因为微电影而产生的微妙羞涩,
经过一整天共同参与高规格的交流会,
尤其是亲眼见证了许森林那石破天惊的表演和后续的游刃有余,
苏清雪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被拉近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两人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不再局限于学校和学习,而是天南海北地聊着。
从会上某位专家的观点,到最近读过的书,
再到一些有趣的见闻,
甚至对未来的些许憧憬。
许森林灵魂成熟,见识广博,虽然是另一个世界的见识,
总能接住苏清雪的话题,并引申出一些独到的见解,让苏清雪听得眼眸发亮,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交谈中,苏清雪偶尔会趁着许森林看向窗外或者说话的时候,偷偷地、飞快地打量他一眼。
看着他那张此刻带着闲适笑容、与台上那个挥斥方遒、
吟诵出“为天地立心”的才子判若两人的侧脸,苏清雪心中不禁有些恍惚。
上午在台下,他是那个插科打诨、惹得自己娇嗔连连的“坏家伙”;
下午在台上,他是那个光芒万丈、引动全场震撼的“文曲星”;
而现在,在车里,他又变成了这个谈吐风趣、见识不凡的同行伙伴。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许森林?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生了。
他就像一本装帧朴素却内容深邃的书,每翻开一页,都能带来新的惊喜和……一丝让她心跳加速的吸引力。
许森林似乎察觉到了她偷偷打量的目光,转过头,正好捕捉到她还没来得及移开的视线。
他嘴角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弧度,开始了他的骚话:
“苏大学霸,这么偷偷看我,是不是突然发现,
台上台下,我都是这么英俊潇洒、才华横溢、魅力无法抵挡?”
苏清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自恋骚话闹了个大红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嗔道:
“许森林!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谁……谁看你了!”
“哦?没看啊?”
许森林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那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我还以为经过今天并肩作战,我们的革命友谊已经升华了呢。”
“什么并肩作战!什么升华!
你……你少胡说八道!”
苏清雪的脸更红了,心跳也不争气地加快,扭过头看向窗外,假装生气,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个家伙……果然还是那个讨厌的、爱说骚话的许森林!
但不知为何,这份“讨厌”,此刻在她心里,却泛起了一丝丝甜意。
或许,他的每一面,都是真实的他。
而正是这种复杂和多变,才让他如此……引人探究。
车厢里,回荡着许森林低低的笑声和苏清雪强装镇定的娇嗔,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静谧。
专车在东城大学男生宿舍楼下稳稳停住。
许森林和苏清雪道别后,刚踏上楼梯,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果然,推开宿舍门,迎接他的是三双如同探照灯般灼热的目光!
王浩、李铭、赵晓东三人,齐刷刷地站在宿舍中央,
脸上写满了极度夸张的崇拜、好奇以及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
因为《那些年》和今天爆炸性新闻带来的激动。
“卧槽!森林!你tm终于回来了!”
王浩第一个冲上来,激动地就想给他一个熊抱。
“牛逼!太牛逼了!为天地立心!
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李铭手里还攥着手机,屏幕上正是交流会现场的报道。
“许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哥!”
赵晓东更是直接,表情夸张地就要单膝跪地。
许森林侧身躲开王浩的拥抱,看着这三个活宝,脸上那点参加正式场合的沉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那熟悉的、带着点欠揍的慵懒笑容。
他慢悠悠地走到自己椅子前坐下,翘起二郎腿,拿起桌上的水杯,
故作深沉地喝了一口,然后才用一种极其凡尔赛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道:
“唉,基操,勿六,皆坐。”
他这逼格满满的骚话一出,三个舍友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我靠!你这逼装的!我给满分!”
“还基操?你这操作都快突破大气层了!”
“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被哪个文豪附体了?还是偷偷报了哪个速成班?”
许森林看着他们抓狂的样子,心里暗爽,继续他的表演。
他摸了摸下巴,叹了口气,用一种“我很烦恼”的语气说道:
“其实吧,也没什么。
就是站在台上,看着下面那些期待的眼神,突然就觉得,
文思如尿崩,谁与我争锋?
那些句子啊,它自己就往我脑子里蹦,拦都拦不住。”
他顿了顿,看向王浩,
“浩子,你说,这人太有才华了,是不是也是一种烦恼?”
“滚滚滚!”
王浩笑骂着把枕头砸了过来,
“你这烦恼也太奢侈了!分我一点行不行!”
李铭凑过来,一脸八卦:
“哎,森林,你跟哥们儿说实话,那首《新竹》是不是写给苏清雪的?
新竹高于旧竹枝,你暗示人家学妹比你强?
可以啊!这撩妹手法高级!”
许森林白了他一眼:
“思想能不能健康点?
我那是表达对李教授的尊敬!
尊师重道懂不懂?”
不过嘴角那抹笑意却出卖了他。
赵晓东则是一脸崇拜:
“树哥,以后你写诗的时候,我在旁边给你端茶倒水行不?沾点文气!”
宿舍里顿时充满了欢快的笑声和打闹声。
许森林用他标志性的骚话和凡尔赛,轻松地将舍友们因为他的惊人表现而产生的距离感和崇拜感,化解为了更亲密的兄弟情谊和欢乐。
在这一片喧闹中,许森林知道,无论他在外面取得了多么耀眼的成就,
这个小小的宿舍,永远是他可以卸下所有光环、做回最真实自己的地方。
而这份友情,也是他在这条“星辰大海”征途上,宝贵的财富之一。
在经历了如此跌宕起伏、震撼不断的一天后,面对舍友们炽热的崇拜和好奇,
许森林觉得,这个美好的夜晚,必须得用男人的方式来庆祝
——喝点!
他现在手头确实宽裕了,不再是那个需要靠兼职和“碰瓷”富婆(特指鹿溪禾!)接济的穷学生。
但“西门大官人”的稿费、乐队指导费这些来源,
暂时还不方便在舍友面前详细说明,财不露白的道理他懂。
所以,在舍友们眼里,他大概还是个有点才华但经济水平和他们差不多的普通学生。
“行了行了,别用那种看神仙的眼神瞅着我了。”
许森林笑着打断了还在叽叽喳喳追问的三人,拍了拍手,
“哥几个今天高兴,光嘴上说多没意思?
这样,我提议,搞点酒菜回来,咱们在宿舍,边喝边聊,怎么样?”
“这个提议好!”
“我赞成!”
“早就该喝了!庆祝森林……不,庆祝许哥今日封神!”
提议立刻得到了全票通过!
宿舍小酌,无疑是大学生涯中最能增进感情的活动之一。
许森林很自然地掏出钱包,里面现金充裕,抽出几张钞票递给离门口最近的王浩:
“浩子,你跑得快,你去小超市搬一箱啤酒,再买点花生米、辣条、真空包装的鸡腿什么的,挑顶饱的买!算我的!”
他现在有钱,请兄弟们喝酒自然不在话下,
但方式还是以前那种大家都能接受的、不分你我的模式。
“得令!”王浩接过钱,笑嘻嘻地就冲出了门。
李铭和赵晓东则开始麻利地收拾桌子,把书本杂物推开,腾出地方。
不一会儿,王浩就气喘吁吁地扛着一箱啤酒和一大袋下酒菜回来了。
宿舍门一关,与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小小的空间里顿时充满了啤酒的麦芽香气和食物的诱人味道。
四人也不用杯子,直接人手一瓶啤酒,用牙咬开瓶盖,展现了熟练的单身狗技巧,瓶口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来!第一瓶,敬我们树哥!
今天太给我们宿舍长脸了!”
王浩大声喊道。
“敬树哥!”
“干了!”
四人仰头灌下一大口冰凉的啤酒,畅快地哈出一口气,
感觉一天的疲惫和兴奋都随着这口酒消散了不少。
几瓶酒下肚,气氛更加热烈。
大家不再揪着许森林的“神迹”不放,而是天南海北地胡侃起来,
从吐槽专业课老师,到畅想毕业后的生活,再到互相揭露对方的糗事,笑声和碰杯声此起彼伏。
许森林也彻底放松下来,骚话和段子一个接一个,把舍友们逗得前仰后合。
他享受着这种简单而纯粹的快乐,享受着兄弟之间毫无隔阂的情谊。
酒精微醺,灯光昏黄,小小的宿舍里充满了青春的喧嚣与温暖。
对于许森林而言,白天的荣耀与震撼是属于外界的,
而此刻与兄弟们的把酒言欢,才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踏实而珍贵的收获。
这个夜晚,因为有了酒精和兄弟的陪伴,显得格外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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