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鹿溪禾胸中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即将喷涌而出,她张开嘴,
准备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激烈的言辞去驳斥这群无耻之徒,去维护许森林时——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是许森林。
他对着鹿溪禾微微摇了摇头,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让她安心的示意。
那眼神里没有她预想中的愤怒、委屈或者痛苦,
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淡然和……
一种让她莫名心安的强大。
“鹿溪禾。”
他低声唤了她的名字,声音沉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浇熄了她即将爆发的火山。
鹿溪禾被他拦住,满腹的话语堵在喉咙里,又急又气,更多的是无以复加的心疼。
她仰头看着许森林那平静的侧脸,
想到他在学校里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为了生活去兼职、在录音棚里争分夺秒、在舞台上倾尽全力的样子……
他所有的寒酸与拮据,所有的努力与拼搏,都是他一点一滴靠自己挣来的!
而眼前这群人,这些所谓的血脉亲人,
凭什么?
凭什么三言两语,就想如此轻描淡写地夺走他的一切?
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你欠我们的恶心嘴脸!
她从小到大被保护得很好,家境优渥,周围的人大多和善有礼,
何曾见过如此赤裸裸的贪婪、如此恶毒的逼迫、如此不要脸的道德绑架?
她简直无法想象,许森林以前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想到这里,这个善良又纯粹的小姑娘,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股因极度愤怒和心疼交织而产生的酸楚直冲鼻尖和眼眶,
让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她不是为了自己被怠慢而委屈,她是为许森林感到无比的委屈和心疼!
心疼得快要死掉了!
她紧紧反握住许森林的手,指甲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力量和支持传递给他。
她看着许森林,嘴唇微微颤抖,用带着浓重鼻音和哭腔的气声,哽咽着说:
“森林哥……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
她的话说不下去了,只剩下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才没有落下来。
许森林看着她这副为自己心疼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放心,交给我”的眼神。
然后,他转过身,再次面对那群虎视眈眈、等着他屈服的“亲人”。
他的目光依旧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却仿佛有冰冷的暗流在涌动。
是时候,彻底做个了断了。
就在许森林准备开口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
内心深处那一直隐隐存在的、属于原主的最后一丝微弱的牵绊与期盼,
如同风中残烛般,猛地摇曳了一下,然后彻底地、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死心,一种对所谓“亲情”最后的、也是最彻底的绝望。
原主残存的意识,在亲眼目睹、亲耳听闻了至亲之人如此丑恶的逼迫和辱骂后,
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留恋,彻底消散于无形。
从此,这具身体,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只属于穿越者许森林。
许森林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他没有像常人那样因愤怒而咆哮,也没有因委屈而辩驳。
他只是用那双平静得近乎冷酷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写满贪婪与虚伪的脸。
然后,他用一种极其平淡,却字字如刀、清晰无比的语调,开始了他的反击:
“把我表弟弄进东大?”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
“东大什么时候成了我家开的?
你们是觉得大学教授都是我下属,还是觉得教育法规是张废纸?”
“找领导给孩子转学?”
他目光转向那个提出要求的伯伯,
“我跟哪位领导熟到可以干涉正常教育秩序了?
就凭市里一篇报道?
你们是把官场当菜市场,还是把我当成了呼风唤雨的神仙?”
“写歌?写诗?”
他看向那个嬉皮笑脸的表哥和心怀鬼胎的表姑,
“我的创作,什么时候成了可以随意索取的廉价商品?
还是你们觉得,才华和灵感,是上下嘴皮一碰就能出来的东西?”
他的语气始终平稳,但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那些异想天开的脸上。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脸色铁青的爷爷和眼神狂热的孙强身上,语气骤然变得冰冷刺骨:
“至于最可笑的……让我对外宣布,我的作品是孙强写的?”
他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他是会写为天地立心的格局,还是有新竹高于旧竹枝的情怀?
他是能唱出《山海》的爆裂,还是能演绎《那些年》的感伤?”
他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孙强,“让他署名?他配吗?”
“你们口口声声一家人,感恩?”
许森林的嘴角勾起一抹极致的讥诮,
“我父母去世时,你们谁曾真心实意地帮衬过?
我拮据困难时,你们谁曾主动问过一句?
除了奶奶偷偷塞给我的那点心意,你们所谓的照顾在哪里?所谓的恩情又在哪里?”
“现在看我似乎有了点价值,就一拥而上,恨不得把我剥皮拆骨,分而食之。
吃相还能再难看一点吗?”
“滚出这个家?”
许森林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所谓的“一家之主”,语气淡漠如冰,
“求之不得。”
“从今往后,我与你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客厅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们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
这……这真是那个他们记忆中木讷、内向、唯唯诺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许森林吗?!
这犀利如刀的言辞!
这冷静到可怕的态度!
这毫不留情的揭穿!
这决绝无比的姿态!
他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将他们虚伪的面皮和贪婪的内心剥得鲜血淋漓!
爷爷指着许森林,手指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显示着他内心的滔天巨浪和无法接受的现实。
孙强脸上的狂热和兴奋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当众扒光般的羞耻和恼怒。
其他亲戚也都面色惨白,眼神躲闪,不敢与许森林那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对视。
许森林看着这群人的反应,心中毫无波澜。
他拉起同样被他的话语震撼到、但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解气的鹿溪禾,不再看任何人一眼,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这一次,再无人敢阻拦。
“砰!”
随着房门在身后重重关上,仿佛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门内,死寂只维持了不到三秒,便被更加激烈的咆哮和谩骂所取代!
“反了!反了天了!这个白眼狼!”
“他怎么敢这么说话?!他怎么敢!”
“忘恩负义的东西!不得好死!”
“我的名声啊!全让他毁了!”
(这是孙强带着哭腔的尖叫)
“不能就这么算了!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各种不堪入耳的诅咒、气急败坏的怒吼、以及阴谋算计的窃窃私语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人性丑陋的交响乐。
在他们扭曲的价值观里,许森林的拒绝和反抗,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不占便宜就是亏,到嘴的肥肉飞走了,这事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愤怒并非源于亲情破裂的痛心,而是源于算计落空的狂躁。
门外,走廊里安静得多。
许森林走在前面,步伐不疾不徐,背脊挺得笔直,
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冲突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但跟在他身后的鹿溪禾,看着他那在昏暗楼道灯光下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和孤独。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而是一种……与整个世界割裂开来的疏离感。
刚刚斩断的,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名义上的血脉牵绊。
哪怕那些羁绊如此不堪,但彻底撕破的瞬间,终究会留下一片虚无的空洞。
他不再是任何人的孙子、侄子、表哥……
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初来乍到、一无所有的穿越者,
只是这一次,他亲手斩断了退路。
鹿溪禾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酸涩难言。
她快走几步,来到许森林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将小脸轻轻贴在他的手臂上,仿佛想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去驱散他那份深入骨髓的孤寂。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
许森林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温暖和重量,微微侧头,
看到了鹿溪禾那双还带着水汽、却写满了担忧和坚定的眼睛。
他冰冷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温暖的石子,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鹿溪禾的头发,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弧度:
“我没事。”
声音有些低哑,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冷。
“我们走吧。”他轻声说。
鹿溪禾用力地点了点头,依旧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他。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将身后那扇门里的喧嚣与丑恶,彻底抛在了脑后。
前方的路或许依旧未知,但至少此刻,他不是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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