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招待所温暖的房间,许森林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倒了一杯热水驱散寒意,便再次坐回电脑前,准备继续为叶知秋赶稿。
指尖刚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提示有新消息。
他随手拿起来一看,发信人的名字让他微微挑眉——苏清雪。
信息内容很简单:
“在干嘛呢?你那边好像下雪了。”
许森林看着这条信息,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
苏清雪的性子,他是了解的。
清雅知性,带着书香门第特有的矜持与距离感,虽然因为诗词大赛和微电影合作彼此熟悉了不少,
但她绝不是一个会轻易、尤其是主动发起这种日常闲聊的人。
这种带着点试探和寻常关切的语气,从她那里发出来,本身就意味着不寻常。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穿着素雅长裙、气质如兰的女孩,此刻或许正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犹豫了片刻,才终于鼓起勇气,发出了这条看似随意,却可能在她心里斟酌了一会儿的信息。
许森林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拿起手机,走到窗边,对着窗外被路灯映照得纷纷扬扬的雪花,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他将照片发了过去。
紧随其后的,是一行文字:
“嗯,下得还不小。
刚在外面溜达了一圈。
苏大学霸这是……查岗?”
他的回复带着他惯有的、一点戏谑的调调,既回答了问题,分享了现状,又用“查岗”这个词,巧妙地、不着痕迹地将那层因为她的主动而可能产生的微妙气氛,搅动得轻松了一些。
信息发出去后,他并没有放下手机,而是饶有兴致地等待着。
他想看看,这位很少主动与人闲聊的才女,会如何接招。
窗外的雪依旧在下,房间内,键盘声暂时停歇,只有手机屏幕,在安静地等待着下一次亮起。
手机屏幕尚未暗下,苏清雪那边的回复还未等到,提示音却再次清脆地响起,屏幕顶端又滑下一条新消息的预览。
发信人:江若惜。
许森林点开,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张色彩明艳的异国风景照
——碧蓝如洗的天空下是金黄色的沙滩,远处海浪轻涌,带着热带特有的慵懒气息。
显然,正在国外与家人度假的江若惜,又习惯性地与他分享起了见闻。
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之间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自从上次雨天被困,二人共处一室,乃至之前乐队团建因醉酒而产生的、超越寻常师生和朋友界限的、被动而尴尬的亲密接触后,
这位外表清冷、内心敏感的钢琴少女,与他之间的联系,便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微妙的亲昵感。
她不再仅仅是他音乐上的学生,也不再仅仅是雇主家的女儿。
她会在练琴遇到瓶颈时,带着点小委屈地给他发信息求助;
会在看到美丽的夕阳时,拍下来分享给他;
就像现在,即使在遥远的异国度假,她也会时不时地发来一些照片和只言片语,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持续的联系和汇报。
许森林看着那张充满阳光与暖意的照片,与窗外自己这里静谧飘雪的寒冷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仿佛能看到江若惜穿着飘逸的长裙,戴着宽檐帽,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拿着手机,认真挑选角度拍下这张照片时,那清冷眉眼间可能掠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想要与他分享的柔和。
他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敲打,回复了过去:
“风景不错,很暖和。
看来某人玩得乐不思蜀了,钢琴可别生疏了。(附上一个偷笑表情)”
他的回复带着淡淡关心和惯有的调侃,维持着那种既亲近又不逾矩的界限。
刚发送出去,手机又轻微一震。
他退出与江若惜的聊天界面,发现苏清雪的头像上终于出现了红色的数字“1”。
他点开。
苏清雪的回复是:
“留守儿童辛苦了。
(一个掩嘴轻笑的表情)
雪景很美,就是不知道儿童的窗户关严实了没有,小心着凉。”
她的回应依旧保持着那份知性与得体,但那个小小的表情和带着些许俏皮的关心,已然透露出不同于往常的亲近。
她接住了他“查岗”的玩笑,并巧妙地还以温柔的叮嘱。
许森林看着屏幕上几乎同时存在的、来自两个不同女孩的、风格迥异却都带着关切的信息,再转头望向窗外愈下愈大的雪,不由得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寂静的雪夜,似乎也因此,变得不那么冷清和孤独了。
他笑了笑,先给苏清雪回了句“遵命,苏大学霸,这就去检查窗户”,然后才重新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
码字,还得继续。
但这交织在雪夜里的、细微而温暖的人情脉络,或许,也是他在这条“星辰大海”的征途上,不可或缺的风景与动力。
又过了几天,年关的气息愈发浓重,校园里更是空寂得只剩下风声。
傍晚时分,天色早早暗沉下来,寒风萧瑟。
许森林处理完手头的一些琐事,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忽然觉得这清冷的夜晚,适合来点热闹的、有烟火气的东西。
他拿起手机,翻到叶知秋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那边传来叶知秋那把独特的、带着点慵懒和精明气息的嗓音:
“哟,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许弟弟竟然会主动给姐姐打电话?”
许森林听着她那带着调侃的语调,嘴角也勾了起来,用一种半是撒娇半是耍赖的口吻说道:
“姐姐,方便吗?请我吃饭吧!
一个人快饿死了。”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叶知秋请他吃饭是天经地义一般。
电话那头的叶知秋闻言,并没有丝毫被冒犯或者觉得突兀,反而在短暂的沉默后,发出了一声了然的、带着磁性的低笑。
她是个极其聪慧的女人,瞬间就捕捉到了许森林这通电话背后潜藏的信息
——绝不仅仅是蹭饭那么简单。
以许森林现在的经济状况和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尤其是用这种带着点亲昵意味的方式主动约饭。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之前答应她的稿子,有眉目了,或者说,已经完成了。
“呵……”叶知秋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看穿一切的玩味,
“吃饭?行啊。
看来许弟弟这是……带着硬货来找姐姐换饭吃了?”
她虽然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地方你定,还是我定?”
她干脆利落地问道,丝毫不拖泥带水。
“天气冷,吃火锅吧。”
许森林从善如流,
“地方姐姐定,挑个安静点的包厢就好。”
“成。”叶知秋爽快应下,
“我知道一家,味道和私密性都不错。
一会儿把地址发你。”
“好,待会儿见。”
挂了电话,许森林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心情不错。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无需多言,彼此心照不宣。
冬天里,围着热腾腾的火锅,谈事情,也确实是一种享受。
他起身,准备换身衣服出门。
许森林按照叶知秋发来的地址,找到了一家格调颇为雅致的火锅店。
店内装修是古朴的中式风格,暖黄色的灯光,木质隔断,空气里弥漫着令人食指大动的牛油香气和淡淡香料味。
他刚在服务生的引导下在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一道窈窕的身影便带着一阵香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是叶知秋。
尽管是寒冷的冬天,她的穿着依旧秉承着她一贯的风格
——魅力四射,极具视觉冲击力。
一件剪裁极佳的深色羊绒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高领针织长裙,将她凹凸有致、曲线玲珑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长裙侧边开着高衩,行走间,包裹着黑色丝袜的修长美腿若隐若现,脚下是一双细跟的高跟长靴,每一步都踏出自信与风情。
她脱下大衣,搭在椅背上,坐到了许森林对面。
那张脸,依旧是精致到无可挑剔,五官明艳大气,带着一种侵略性的美感。
精心描画过的眉眼锐利而妩媚,红唇饱满,即使在火锅店氤氲的热气中,也丝毫不减其色,反而更添了几分鲜活生动的艳光。
她似乎天生就是焦点,与这烟火人间的火锅店形成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既融入其中,又卓尔不群。
“等久了?”叶知秋红唇微勾,目光在许森林脸上流转了一圈,带着她特有的审视与探究。
“刚到。”许森林笑了笑,目光坦然地从她身上扫过,由衷赞了一句,
“姐姐今天这身,是打算让这火锅店都蓬荜生辉了。”
叶知秋闻言,轻笑一声,显然对这种恭维早已习惯,却也受用。
她将菜单推给许森林:“少贫嘴,点菜,饿死了。”
两人快速点好了锅底和涮菜。
等待的间隙,叶知秋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目光转向窗外。
不知何时,窗外又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雪花。
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翩跹飞舞,与室内蒸腾的热气、喧闹的人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所在的角落靠窗,仿佛成了一个独立的、静谧又充满暖意的小世界。
“下雪了。”叶知秋看着窗外,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今年冬天的雪还挺多。”
许森林也看向窗外。
火锅的汤底开始“咕嘟咕嘟”地翻滚起来,红色的牛油锅和白色的菌菇锅同时沸腾,浓郁的热气带着香味弥漫开来,将玻璃窗熏染出一片朦胧。
窗外是冰天雪地的清冷诗意,窗内是热火朝天的红尘烟火。
许森林和叶知秋相对而坐,隔着蒸腾的白雾,边吃边聊。
气氛出乎意料地融洽欢快。
他们之间,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合作方关系。
叶知秋欣赏许森林深不见底的才华和远超年龄的沉稳通透;
许森林则欣赏叶知秋的精明干练、眼光毒辣以及那份在出版界游刃有余的强大气场。
这是一种基于实力认可和性格吸引的相互欣赏。
所以,两人都极有默契地没有立刻切入“稿子”的正题,反而像老朋友一样,享受着这顿美食和难得的闲暇。
叶知秋再次提起了许森林在海城全国大赛的惊艳表现,语气中不无赞叹:
“说真的,当时看到《春江花月夜》全文,连我们总编都拍案叫绝,说你这是给沉寂已久的传统诗词界扔下了一颗核弹。”
许森林谦虚地笑了笑,将一片烫好的毛肚夹到她碗里:“总编眼光不错!”
两人又聊了聊许森林后续的一些计划,比如明年的“华夏诗词峰会”,也聊了聊叶知秋出版社近期重点推广的项目。
话题甚至还延伸到了生活趣事上,叶知秋说起自己遇到的一些奇葩作者,许森林则分享了点这次海城的见闻。
他们都不着急,慢悠悠地涮着肉,喝着饮料,享受着这窗外飘雪、窗内温暖的惬意氛围。
火锅的热气熏得人脸颊微红,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许森林看着叶知秋在热气后显得柔和了几分的艳丽脸庞,随口问道:
“这都快过年了,你们出版社还没放假?大忙人。”
叶知秋正小心地吹着一片雪花肥牛,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带着点职业女性的常态:
“还早呢,年底事儿多,各种总结、明年的计划、渠道关系维护,哪一样都省不了心。”
许森林看着她那习以为常的样子,忽然恶作剧心起,想起某个电影里的经典桥段。
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隔着火锅蒸腾的雾气,看向叶知秋,脸上挂起一副玩世不恭又带着点“深情”的表情,
用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拖长了调子说道:
“这么辛苦啊……要不——”
他故意顿了顿,看到叶知秋抬起那双妩媚中带着锐利的眸子看向他,才慢悠悠地接上,
“——我养你啊?”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叶知秋夹菜的动作顿住了。
她缓缓抬起头,隔着缭绕的雾气,看向对面那个嘴角噙着坏笑、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大男孩。
她先是一愣,随即,那精致的唇角难以抑制地、一点点向上勾起,最终化作一个极其明艳、又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笑容。
她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又带着她特有的、毫不留情的犀利反击:
“你养我?”她轻笑出声,声音带着磁性的沙哑,好听又危险,
“就凭你那点稿费,还有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的热度?
许弟弟,想养姐姐我,你这点道行……
恐怕还得再修炼个几百年呢。”
她的话语如同带着小钩子,既点破了现实,又带着熟稔的调侃,轻松地将许森林这突如其来的“调戏”化解于无形,甚至还反将一军。
许森林看着她那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的样子,非但不觉得尴尬,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他就知道,想在这位妖精一样的叶知秋面前占到口头便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火锅继续沸腾,气氛因为这个小插曲,反而变得更加轻松和微妙。
两人相视而笑,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和张力,在火锅的热气与窗外的飞雪中,悄然滋长。
火锅的热气稍稍散去些许,话题也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正事上。
叶知秋夹起一片清脆的笋尖,在清汤锅里涮了涮,语气恢复了工作时的干练与精准:
“《金瓶梅》的出版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就绪了。”
她红唇微启,将食物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后,才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意料之中的从容,
“而且,出奇的顺利。
各方面的审核、渠道铺设,比预想中还要快一些。马上就可以铺货开售了。”
许森林闻言,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进度,他并不意外。
以叶知秋的手腕和华章出版社的能量,推动一本书的出版,尤其是《金瓶梅》这种本身就极具话题性和文学价值的作品,效率自然不会低。
他更关心的是具体的市场投放。
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叶知秋,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首发印刷,定了多少本?”
许森林对出版行业并非一无所知。他清楚,一般的书籍首印量通常在1万到10万册之间浮动,视作者名气和市场预期而定。
对于一些已经成名、拥有稳定读者群的作家,首印量可能会达到30万到50万册。
而这,在行业内已经算是相当顶级的待遇了。
他等待着叶知秋的回答,心里预估着一个数字,或许会是五十万?
这已经能显示出出版社的诚意和对他西门大官人市场潜力的看好了。
叶知秋拿起旁边的酸梅汤,轻轻啜饮了一口,动作优雅。
然后,她抬起那双锐利又妩媚的眸子,迎上许森林带着询问的目光,红唇轻启,吐出了一个清晰的数字:
“八十万。”
这个数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让许森林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八十万册!
这远远超出了他预估的五十万,甚至超越了常规意义上“顶级作者”的待遇范畴!
许森林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但他惊讶的,并非这个数字本身。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金瓶梅》这部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奇书,
以其深刻的社会洞察、大胆的文学笔触和复杂的人性描写,一旦投放市场,将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和长尾效应。
八十万册,以它的潜力,绝对消化得了。
他真正惊讶的,是叶知秋以及她背后的华章出版社所展现出的惊人魄力!
这不仅仅是对他“西门大官人”这个笔名的信任,更是对《金瓶梅》这部作品本身价值的极致肯定和一场豪赌!
在作品尚未经过市场彻底检验之前,就投入如此巨大的首印量,这需要决策者拥有非凡的眼光、胆识和对作品绝对的信心。
许森林看着叶知秋,看着她那双仿佛能洞悉市场脉络的眼睛,此刻正平静地回望着他,带着一丝了然和自信。
他忽然笑了,是那种带着赞赏和棋逢对手意味的笑容。
“叶姐,”他放下茶杯,语气里带着几分叹服,
“你这手笔……可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这是对合作伙伴魄力的最高赞扬。
叶知秋接收到了他话里的意味,红唇勾起一抹傲然的弧度:
“好东西,自然要配上最好的排场。我对《金瓶梅》有信心,对你西门大官人更有信心。
八十万,只是个开始。”
她的语气笃定而充满野心,仿佛已经看到了这本书上市后引发的狂潮。
窗外,雪依旧在下。
窗内,火锅依旧沸腾。
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因为这一个数字,变得更加厚重和充满期待。
一场关于文学与市场的风暴,即将随着这八十万册书籍的上市,悄然拉开序幕。
喜欢校花求我别唱了,真没眼泪了!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校花求我别唱了,真没眼泪了!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