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苏文瑛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热情地招呼着,目光在王卫东身上停留片刻,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走进大门,
迎面是雕刻着“福”字的影壁,绕过影壁,是一个规整的四合院。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北房三正两耳,东西厢房各两间,南房倒座三间。
院子里种着石榴树和一棵海棠,树下放着鱼缸,几尾金鱼悠闲地游动着。
虽然家具陈设简单老旧,但处处透着雅致和用心。
“快进屋歇歇,火车上累坏了吧?尤其是白芷。”
苏文瑛忙着把女儿女婿让进正房堂屋。
堂屋里摆着八仙桌、太师椅,墙上挂着毛泽东像和山水画。
炉子上坐着水壶,噗噗地冒着热气,温暖的气息驱散了秋日的凉意。
王卫东扶着林白芷在椅子上坐下,自己才落座。
他迅速而不失礼貌地打量着这个家。
虽然岳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
但看得出日子过得清贫,
很多东西都是凑合着用,
但难得的是一切都井然有序,透着一种落魄却不失体面的书香门第气息。
苏文瑛忙着沏茶倒水,又端出一盘洗好的京白梨和几样点心:
“先垫垫肚子,我这就去做饭。
老林,你去稻香村买点熟食回来,再打点酒。”
“妈,别忙活了,随便吃点就行。”王卫东连忙起身。
“那怎么行!
你们第一次回家,又是这么远的路。”
苏文瑛笑着摆手,眼神却不由自地主看向王卫东带来的那几个鼓鼓囊囊的行李包。
王卫东会意,
立刻打开一个行李包,
拿出从东北带来的东西:
“妈,这是家里自己种的蘑菇、木耳,还有晒的豆角丝。
这是卫华他们打的野兔,我妈给熏好了。
还有这两块料子,给您和爸做身衣服……”
他又打开另一个包,
里面竟然是整整半扇剁好的排骨,
和几条冻得硬邦邦的兴凯湖大白鱼:
“这鱼是来的路上……托人买的,新鲜着哩。
排骨也是。”
苏文瑛和林修远看着这么多实在的东西,一时都有些愣怔。
他们虽然不缺工资,但物资供应紧张,这么多肉食和稀罕物,可不是轻易能弄到的。
这个东北农村来的女婿,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要……有本事。
林泽更是看着那半扇排骨,偷偷咽了口口水。
“这……这也太破费了,你们留着给白芷补身子……”
苏文瑛有些不知所措。
“家里还有,白芷在这,还得靠您二老照顾呢。”王卫东说得诚恳。
林白芷也笑着说:“妈,您就收下吧。卫东有心,路上就一直念叨着。”
苏文瑛这才高兴地收下,
看着王卫东的眼神更加柔和了:
“好,好,那今天咱们就好好吃一顿,给你们接风洗尘!”
午饭格外丰盛。
苏文瑛手艺很好,简单的食材也能做出好味道。
红烧排骨、家常炖鱼、木耳炒鸡蛋、蘑菇汤,再加上林修远买回来的烤鸭和猪头肉,摆了满满一桌子。
饭桌上,气氛融洽。
林修远问了自己走后的情况,
王卫东有问必答,
言谈举止稳重得体,既不夸大也不自卑,让林修远暗暗点头。
苏文瑛则更关心女儿的身体和他们的未来计划。
“卫东啊,以后有什么打算?就在北京长住了?”
“妈,我们是想长住。
白芷在这边生产,我们也方便照顾。
另外……”
王卫东顿了顿,
“我和白芷都想参加明年高考。”
“高考?”
苏文瑛眼睛一亮,这话题立刻戳中了她的心坎,
“好事啊!
国家现在百废待兴,正需要人才!
复习资料不用担心,我那里有很多!
虽然大多是理工科的,但语文政治这些都能用上!”
她不愧是大学教授,立刻进入了“导师”状态。
林泽也兴奋起来:“姐夫,你也考大学?你想考什么专业?”
“初步想学机械或者水利。”
王卫东答道,
“听说哈工大这两个专业都很强。”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岳父的专业领域。
林修远果然来了兴趣:“水利?
嗯,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国家确实急需这方面人才。
我那里有些苏联的水利资料,虽然旧了点,但基础理论是相通的,你可以看看。”
“谢谢爸!”王卫东立刻道谢。
这正是他想要的。
一顿饭下来,初步的融洽和认同已经建立。
王卫东用他的沉稳、周到和上进心,成功地给岳父母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下午,王卫东和林白芷被安顿在西厢房。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温馨,窗户纸是新糊的,被子也带着阳光的味道。
“总算安顿下来了。”
林白芷靠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我看爸妈挺喜欢你的。”
“是你教得好。”
王卫东笑着握住她的手,
“累了就睡会儿,我出去跟小泽聊聊。”
······
王卫东找到正在院子里看书的林泽。
少年看的是一本英文科普读物,这让王卫东有些惊讶。
“小泽,英语不错啊。”
林泽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瞎看,跟妈学的。姐夫,有事?”
“想跟你打听点事。”
王卫东在他身边坐下,
“你对北京城里熟不熟?尤其是这些胡同、四合院。”
“还行吧!
小时候满胡同窜,这两年没事也爱瞎转悠。
姐夫你想逛胡同?”
“不止是逛。”王卫东压低声音,“我想买一处四合院。”
“买院子?!”
林泽吓了一跳,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又赶紧压低,
“姐夫,现在……现在哪有买卖房子的?
都是公家分配住房啊!
而且那得多贵啊!”
王卫东笑了笑:“事在人为。
总有些老房子空着,或者产权不清,或者主人想出手换现钱。
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我有办法。
你就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院子要卖,或者有可能卖的。
位置最好好一点,安静一点,院子规整一点。”
林泽看着姐夫平静却认真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忽然觉得,这个从东北来的姐夫,神秘得很。
“可是……姐夫,买下来干嘛用啊?咱家这院子虽然挤点,但也够住啊。”
“总不能一直挤在爸妈这里。”
王卫东看着这个小院,
“以后有了孩子,需要空间。而且,这也算是一种投资。”
“投资?”林泽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就是对未来的投入。”
王卫东简单解释,
“相信我,北京的院子,以后会值大钱。
你帮我这个忙,留心打听,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注意,要悄悄的,别声张。”
林泽被姐夫话语中的笃定和神秘感吸引了,少年人的好奇心和冒险精神被激发出来。
他用力点点头:“成!
姐夫,包在我身上!
我同学里好多人家都住胡同,我帮你打听!
肯定有那种急着用钱或者想换楼房的!”
“好。”
王卫东拍拍他的肩膀,
“留意那些产权相对清晰,只要原本就是一户人家的独门独院。
越大越好,你姐夫我不差钱!!”
从这天起,林泽就成了王卫东在北京的“房产侦察兵”。
少年人热情高涨,又有同学朋友的路子,很快就开始穿梭于北京的胡同巷陌之中。
而王卫东,一边照顾怀孕的妻子,一边开始了他的复习备考大计。
岳母苏文瑛果然拿出了大量复习资料,还有很多内部印刷的习题集。
岳父林修远也整理出一些基础的水利和俄语教材。
白天,王卫东就在西厢房里埋头苦读。
他惊人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再次显现,那些对别人来说晦涩难懂的数理化公式、政治条文,他往往看一两遍就能理解并记住。
晚上,等林白芷睡下后,他便会悄然进入太初小世界。
在那里,他利用时间流速的差异,拥有了近乎无限的学习时间。
他不仅复习高中知识,
更深入学习岳父提供的苏联水利资料和机械书籍,
至于英语和日语,王卫东早就会。
同时,他也在太初小世界的“大海”边,不时地抓些海鲜,
给岳父岳母改善生活,
问就是买的,
总是招来岳母的嗔怪,“卫东,你这样花钱真是不会过日子!”
林白芷为丈夫打圆场:“妈,我们在家也是这样吃的!
山珍、河鲜、海鲜,都是换着样吃的!”
苏文瑛明显不信,但是女婿王卫东不差钱,还是看出来了!
······
北京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在夜里落下,将四合院的青砖灰瓦染上一层素净的白。
清晨,王卫东推开西厢房的窗户,清冽寒冷的空气涌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煤烟味。
院中海棠树的枯枝上积了雪,显得格外静谧。
林白芷的产期越来越近,肚子高高隆起,行动也愈发不便。
岳母苏文瑛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
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女儿,
看向王卫东的眼神也愈发满意,
——这个女婿不仅处事周到,学习更是刻苦得惊人,那些她拿回来的数理化习题,他竟能做得又快又好,许多思路连她都觉得新颖。
王卫东的生活看似规律而平静:
白天复习备考,照顾妻子,偶尔和岳父林修远探讨一些水利或俄语问题;
晚上则进入太初小世界,利用时间差进行更深层次的学习和修炼,并打理他那片日益繁茂的“私人海洋”。
小舅子林泽成了他的“包打听”,时不时带来一些关于四合院的消息。
王卫东耐心地筛选着,并不急于出手。
他知道,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房产交易是极其敏感且隐秘的,必须等待最合适的时机,找到产权相对清晰、且未来潜力巨大的目标。
他看中的不仅仅是居住空间,更是一项在未来将带来惊人回报的战略投资。
这天下午,林泽顶着细雪,兴奋地跑回家,神秘兮兮地把王卫东拉到一边。
“姐夫,有门了!”
林泽眼睛发亮,压低声音,
“东城区,灯市口附近,有个三进的大院子!
原来是个大官儿的府邸,后来充公了,现在里面挤了七八户人家,成了大杂院。
最近听说上面有政策,要清退一部分发还产权给原主后代!”
王卫东心中一动:“原主后代找到了?”
“听说找着了,是个老太太,
早年去了南方,现在年纪大了,
根本不想回来住,也没能力打理那么大的院子,
更没精力跟里面那七八户耗着,就想着赶紧脱手换成现钱,好去南方和儿女团聚。”
林泽语速飞快,
“消息还没传开,是我一同学他爸在房管局听到的信儿!”
“产权清晰吗?”王卫东抓住关键。
“应该问题不大,手续正在办。就是这价钱……”
林泽挠挠头,“估计便宜不了,而且拿下后,清退里面的住户也是个大麻烦。”
“钱不是问题。麻烦……总有办法解决。”
王卫东沉吟片刻,“能想办法先接触一下那位老太太的代理人,
或者负责处理此事的房管人员吗?
不要暴露我们的真实意图,先探探口风。”
“我试试!”林泽跃跃欲试,“我同学他爸好像就跟进这事。”
“小心点,私下进行。”
王卫东叮嘱道,顺手塞给林泽几张侨汇券,
“请同学吃点好的,打听消息也要有分寸。”
“明白!”
林泽攥紧券,用力点点头,像接受了重要任务的侦察兵,再次冲进细雪中。
王卫东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深邃。
如果这个院子能拿下,其位置和规模,价值将不可估量。
这不仅是投资,更是在京城核心区域埋下一个重要的据点。
晚饭时,一家人围炉吃着热气腾腾的涮羊肉。
肉是王卫东“买”回来的,格外鲜嫩肥美,苏文瑛虽又念叨了几句“太破费”,但脸上的笑容却掩不住。
林修远抿了一口王卫东带来的东北高粱酒,
说道:“卫东,今天单位里听到个消息,可能对你备考有点影响。”
“爸,什么消息?”王卫东放下筷子。
“听说上面正在讨论,要恢复研究生招生考试。”
林修远推了推眼镜,
“时间可能就在明年,和高考差不多同时。
要求不低,本科毕业或者同等学力都能报。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直接考研究生?
你的知识水平,我看应付本科考试绰绰有余,直接攻读更高学位,或许更合适。”
王卫东心中一怔。
这确实是个新情况。以他过目不忘的能力和太初小世界提供的额外时间,直接挑战研究生并非不可能。
但这需要更精准的备考方向和更硬的“敲门砖”——学历证明。
“谢谢爸告诉我这个消息。”
王卫东略一思索,
“我会认真考虑。只是这同等学历证明,可能需要想办法解决。”
“嗯,这是个问题。不过事在人为,总有办法。”林修远点点头,不再多说,他相信这个女婿的能力。
夜间,王卫东进入太初小世界。
他站在碧波万顷的内海边,精神力扫过海中蓬勃生长的鱼群虾蟹,心中盘算。
研究生……这或许是一条更快的捷径。
但无论是高考还是考研,都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和学历。
同时,北海道和香江的产业也需要关注。
他心念微动,通过空间锚点,传递过去。
……
数千公里外,香江,湾仔。
“北国珍品”店铺生意已走上正轨,来自“东北”的顶级山珍和野味,因其品质绝佳,渐渐在高端客户中有了口碑,甚至有一些酒楼餐厅开始寻求长期合作。
梁敏已将店铺管理得井井有条,她天生心思细腻,学习能力又强,很快显露出商业才华。
这天打烊后,她正在核对账目,
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去,只见王卫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店铺内堂。
“老板!”梁敏又惊又喜,连忙起身。
“嗯,最近怎么样?”王卫东点点头,直接走到里间坐下。
梁敏迅速汇报了近期经营状况、账目流水以及几家酒楼递来的合作意向。
“……就是这样,老板。
我们的货品质太好,回头客很多,就是……货源供应有点跟不上酒楼的量。”
梁敏有些迟疑地说。
“货源不必担心,我会解决。
合作可以接,但价格要守住,宁缺毋滥。”
王卫东指示道,
“另外,有什么麻烦吗?”
“老板,有人收过保护费了!”
梁敏心中一惊,自己找不到老板,
就擅自做主交了保护费,
希望老板不要食古不化,
怪罪自己:“老板,14K的坐堂想要见老板,新义安的也要收我们的保护费。”
······
梁敏的话音刚落,内堂里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降温。
王卫东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
不是梁敏预想中的愤怒或担忧,
而是倏地爆亮起一丝令人心悸的寒芒,
那是一种猛兽发现猎物主动踏入陷阱时的兴奋与冷酷。
“哦?14K和新义安?”
王卫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每一下都像敲在梁敏的心尖上,
“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梁敏不敢隐瞒,连忙将事情原委道来:
“大概是半个月前,
先是14K一个叫‘肥仔坤’的草鞋,
带着两个马仔过来,
说我们这条街归他们管,要收‘清洁费’,每月五千港币。
我……我看他们人多势众,
店里又都是贵重货物,怕他们捣乱,
就……就暂时给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
新义安一个叫‘花柳明’的四九仔也带人来了,
说肥仔坤越界了,这条街是他们的地盘,也要收钱,而且要八千。
我推说考虑一下,他们放下话,三天后再来收钱,如果不见钱,就让我们的店开不下去……”
梁敏越说声音越小,忐忑地等待着老板的雷霆之怒。
擅自交保护费,在任何一个有骨气的老板看来,都是软弱和背叛。
然而,王卫东却笑了。
那笑容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
“好,很好。”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的气息变得深邃而危险,
“正愁资金周转需要个由头,这就有人迫不及待送上门来了。
梁敏,”
“老板,我在。”梁敏心头一紧。
“你做错了一件事,”
王卫东看着她,
“不该未经我允许就给钱。这显得我们好欺负。”
梁敏脸色一白,刚要请罪,
却听王卫东继续道:
“但你也做对了一件事,没有擅自硬扛,保全了店铺。
功过相抵。
现在,按我说的做。”
“是!老板请吩咐!”梁敏立刻挺直腰板。
“去,打电话分别联系那个肥仔坤和花柳明。”
王卫东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告诉他们,他们的老大如果想谈,
明天晚上八点,‘有骨气’酒楼,
我摆和头酒,请他们两家的坐馆或者话事人,一起来谈。
就说……我‘北国珍品’的老板,想跟他们交个朋友,顺便把这条街的规矩定一定。”
梁敏惊呆了。
请两大帮派的话事人一起吃饭?
这……这简直是火上浇油!老板想干什么?
“老板,这太危险了!他们万一……”梁敏急道。
“照做。”
王卫东打断她,眼神不容置疑,
“告诉他们,只准带三个手下。谁敢多带人,或者不来……后果自负。”
感受到王卫东身上那股不容违逆的气势,
梁敏把所有劝诫的话都咽了回去,
重重点头:“我明白了,老板,我立刻去办!”
她知道,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因她这个电话而掀起。
而她这位神秘的老板,似乎正期待着这场风暴。
……
次日傍晚,七点五十分。
“有骨气”酒楼最大的包间“龙凤厅”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巨大的圆桌旁,两拨人马泾渭分明地坐着,彼此怒目而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左边一拨,
为首的是14K在这片区域的坐馆,
人称“暴龙哥”,
身材魁梧,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粗金链,眼神凶狠。
身后站着三个精悍的马仔,
腰间鼓鼓囊囊,
显然带了家伙。
肥仔坤则谄媚地站在一旁。
右边一拨,则是新义安的本区话事人“纹身忠”,
年纪稍轻,但眼神阴鸷,手臂上纹着狰狞的过肩龙,
同样带着三名煞气腾腾的心腹。
花柳明站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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