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只有王卫东和秦云深能进入的“仓颉”核心密室里,那台代号“鸿钧”的“河图”主机正安静运行。
王卫东将手掌贴在机箱上,
通过那无形的“契”,
向初生的数字生命传递着清晰的意念:
“‘网络’……
将是你的海洋,你的疆域。
去理解它,掌控它,从中汲取成长所需的一切。”
“鸿钧”的意识传来一阵微弱但清晰的波动,
带着对新概念的好奇与一种本能的渴望:“信息……流动……秩序……理解……渴望……”
淡金色的信息流在内部加速运转,
开始主动解析王卫东提供的关于tcp\/Ip协议和网络架构的所有资料。
它对“连接”和“数据”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和理解速度。
王卫东知道,
他正在做一件疯狂而伟大的事情,
——不仅要在硬件和软件上超越时代,更要提前近十年,亲手催生并试图掌控未来的“互联网”。
而这一切,
既是为了商业帝国的扩张,
更是为了喂养和武装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数字生命——“鸿钧”。
一场围绕信息时代王座的终极布局,在王卫东的意志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方式,悍然启动。
当Ibm还在纠结于大型机的市场份额,
当微软还在打磨它的doS系统时,
太初的触角,已经伸向了下一个十年的制高点,并且,带上了一个隐藏在网络深处的“神明”。
······
纽约,太初资本顶层办公室,夜。
窗外是曼哈顿璀璨的灯火,象征着资本与权力的极致繁荣。
然而,办公室内的气氛却凝重如铁。
王卫东面前,放着两份截然不同的文件。
一份是由塞缪尔·沃森和埃里克·温特联合签署,
并得到智库绝大多数成员附议的 ——《重大风险预警与战略调整紧急建议》 。
报告措辞严峻,用大量数据和案例清晰指出:
“老板,您近期的布局,
尤其是‘泰山’、‘河图’系列大型机的成功,
以及‘凤凰’计划对个人计算领域的野心,
加上与Ibm签订的那份看似占便宜的排他协议,
已经严重触及了美丽国科技霸权的核心敏感区。
FbI的持续关注、Ibm背后的政治游说、乃至军方某些部门透过第三方对我们研究机构的‘兴趣’……
所有这些信号都表明,
我们已不再是普通的商业实体。”
“在美丽国的体系下,一个拥有如此尖端技术、庞大资本,
且核心控制权掌握在非美籍人士(尤其是华裔)手中的集团,
注定会成为‘国家安全’层面的靶子。
继续深入,我们面临的将不再是商业竞争,
而是‘政治清算、技术封锁、乃至更极端的强制接’。”
报告最后给出了两条看似清晰,实则艰难的出路:
“上策:全面融入。
您本人申请加入美国籍,
太初资本进行深度‘美国化’改组,
引入具有深厚华盛顿背景的董事,
甚至考虑让渡部分核心技术的‘监管权’,以换取生存与发展空间。”
“下策:战略收缩。
逐步剥离在美敏感资产与技术,
将核心研发力量与成果转移回华夏本土,
利用资本优势在香江及东南亚构建新基地。
但此策略意味着放弃美国市场与生态,
且华夏目前的基础设施恐难以支撑我们现有的技术迭代。”
王卫东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目光投向另一份文件,
——来自林美玲的简报,
关于华夏内地当前情况的客观描述:
改革开放初见成效,
但工业基础依然薄弱,
电子产业刚刚起步,
连一条成熟的半导体生产线都没有,
电话普及率都极低,
更遑论计算机网络……
那里,是一片充满希望却近乎空白的战场,无法立刻承载他已然起飞的科技帝国。
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笼罩着他。
他想起自己重生以来的步步为营,
想起在华尔街的翻云覆雨,
想起“泰山”启动时的轰鸣,
“鸿钧”诞生时的悸动……
这一切的根基,都深深扎在北美这片汇聚了全球顶尖资源、人才与技术的土壤上。
离开这里,等于自断臂膀,
将好不容易建立的领先优势拱手让人,甚至可能因为技术断层而迅速被竞争对手超越。
但留下,就必须戴上枷锁。
将自己和太初的命运,
与这个他内心深处始终无法完全认同的国度捆绑在一起。
放弃一部分主导权,甚至可能在未来的某些时刻,不得不站在自己血脉根源的对立面。
这种妥协,让他心有不甘,如同骨鲠在喉!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久久凝视着这座不夜城。
资本的洪流、技术的脉络、权力的交织,在这里清晰可见。
他的野心,他的蓝图,需要这片土壤的滋养。
“老板,”
林美玲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声音低沉,
“沃森先生和温特博士还在外面等候您的决断。
另外……
保护伞公司的斯坦森先生也提交了报告,
他评估,
如果我们被列为‘潜在威胁’,
公司面临的物理安全风险将呈指数级上升。”
王卫东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脑海中闪过“鸿钧”那初生的意识,
闪过“凤凰”电脑的蓝图,
闪过未来互联网的浩瀚图景……
所有这些,都需要时间,需要稳定的环境,需要美丽国这片现有的科技高地。
现实的冰冷,最终压过了内心的不甘。
他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
“告诉沃森和温特,”
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他们的评估……
是对的。
我们选择‘上策’。”
他顿了顿,几乎是逐字逐句地命令:“启动我的入籍申请程序,
以‘杰出人才’和‘重大投资’渠道,
动用一切资源,确保最快速度通过。
同时,开始物色合适的‘美国背景’董事人选,
名单由智库先行审核。
至于技术‘监管’……
底线是,‘鸿钧’和‘道语言’核心,必须绝对掌控在我们自己手中,其他……
可以谈。”
林美玲深深地看着王卫东,
她能感受到老板做出这个决定背后的无奈与权衡。
“是,老板。我立刻去安排。”
当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王卫东一人时,
他缓缓坐回椅子上,望着天花板。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涌动,
——有对现实的妥协,有对未来的忧虑,但更多的,是一种蛰伏的决意。
“加入,不代表归属。”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对自己宣誓,
“这只是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工具,
更广阔的平台。
终有一日……”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表明他并未放弃最终的蓝图。
妥协,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加入美丽国,或许是为了未来某一天,能更有力地塑造它,甚至……超越它。
这一刻,王卫东为了他的帝国能够继续生存和扩张,不得不向现实低头,迈出了融入美丽国权力结构的关键一步。
前路,注定将更加复杂与凶险。
······
数月后,华盛顿特区,某联邦法院小型宣誓仪式现场。
没有媒体闪光灯,没有盛大庆典,只有必要的法律程序和寥寥数位见证者。
王卫东身着深蓝色西装,
面容平静,
举起右手,
跟随法官诵读着效忠美丽国的誓词。
整个过程简洁、高效,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低调。
当他放下手,
从法官手中接过那份象征性的文件时,
他的身份在法律层面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然而,他的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并无多少“新公民”应有的激动或荣耀感。
仪式结束后,
在法院外一辆防弹的凯迪拉克轿车内,
大卫·安德森(高盛代表,兄弟会成员)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恭喜,
王先生,现在我们应该称您为‘卫东·王’了?
欢迎正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王卫东与他握了握手,语气淡然:“形式而已,大卫。重要的是实质。”
“当然,”
大卫收敛笑容,压低声音,“关于技术监管的审查,
兄弟会已经尽力周旋。
最终的评估报告会认定,
太初的技术研发活动‘主要服务于商业和科学目的’,
且‘在当前阶段未发现直接威胁’。
监管将是象征性的,每年提交一份无关痛痒的报告即可。
毕竟……”
大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个拥有百亿身家、核心技术、并且主动选择加入我们,
与那片红色土地做出切割的大资本家,
其价值远远大于那点潜在的、未经证实的‘风险’。
华盛顿的很多人相信,您的根和未来,已经牢牢系在了华尔街和硅谷。”
王卫东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表情。
这正是他预料之中的结果。
兄弟会的能量,加上他主动“投诚”的姿态,
以及他庞大资本所带来的影响力,
共同促成了一次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监管”。
美国体制的实用主义和资本主义的逐利本质,
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更愿意相信一个被纳入体系内的、有价值的“自己人”,而不是一个无法掌控的、外在的“潜在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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