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你年夜饭又不回家吃?”
电话那头,陆凛母亲林静婉的声音,隔着听筒都能听出不满。
江寻端着刚出锅的饺子站在厨房门口,能清楚听见对话的每个字。
“妈,我值班。”
陆凛的声音很平静,但江寻听出了底下的一丝歉意。
“排班表三个月前就定了,改不了。”
“又是值班!
去年除夕你就在部队,前年也是!
你爸还能理解,说你工作特殊。
但我当妈的,就想除夕夜一家人吃顿团圆饭,这要求过分吗?”
林静婉的声音里带了哽咽。
陆凛沉默了。
江寻能看到他,握着手机的指节有些发白。
“伯母。”
江寻走过去,接过电话。
“我是江寻。”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即传来林静婉调整情绪的声音:
“小寻啊……你看这事,大过年的,他……”
“伯母,您别急。”
江寻说,“陆凛不能回去,但我可以去陪他。
您把给陆凛准备的年夜饭分我一份,我带到部队去,陪他在哨所吃。
这样行吗?”
林静婉那边安静了几秒:
“可是部队能进吗?大过年的……”
“能进。”
陆凛开口,声音温和了些,“江寻有通行证。”
“那……那好吧。”
林静婉叹了口气。
“我让司机把饭送过去。
小寻啊,麻烦你了,大过年的还……”
“不麻烦。”
江寻笑着说,“能和陆凛一起过年,去哪儿都行。”
挂了电话,江寻把饺子盛盘,端到餐桌上。
陆凛还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已经开始飘雪的夜空。
“我妈脾气急,说话重,你别往心里去。”
陆凛说。
“怎么会。”
江寻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她只是想你。
母亲想儿子,天经地义。”
陆凛转过身,把他揽进怀里:
“那你呢?
想在家过年吗?
其实你可以陪我妈……”
“我想陪你。”
江寻打断他,“你在哪儿,年就在哪儿。”
军区的除夕夜很安静。
大部分士兵都轮休回家,只有值班人员和必要的留守部队。
哨所建在营地边缘的高地上,透过观察窗能俯瞰整个营地,远处城市的灯火在雪夜中朦胧闪烁。
江寻提着两个大保温箱爬上哨所时,陆凛正在核对交接记录。
看到他,陆凛立刻起身接过了箱子。
“这么重?”
陆凛皱眉,“都带了什么?”
“你妈准备的。”
江寻搓搓冻僵的手。
“四层保温箱,从冷盘到热菜到甜点,应有尽有。
她说你爱吃糖醋排骨,特意做了两份。”
两人在哨所里的小桌前坐下。
空间很狭窄,除了必要的观察设备和通讯器材,就只能勉强放下这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在玻璃上积了薄薄一层。
江寻打开保温箱,一层层取出饭菜。
果然丰盛:
糖醋排骨,清蒸鱼,白切鸡,什锦蔬菜,还有冒着热气的鸡汤和饺子。
最后是两盒甜点——桂花糕和芝麻汤圆。
“这也太多了。”
陆凛说,“我们两个人吃不完。”
“吃不完带回去明天吃。”
江寻摆好碗筷,“来,趁热。”
两人开始吃饭。
哨所里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偶尔有通讯器里传来,其他哨位的例行报告,陆凛会简短回应。
吃到一半,陆凛突然说:“对不起。”
江寻停下筷子:“对不起什么?”
“大过年的,让你在这种地方陪我。”
陆凛看着窗外。
“你应该在家,有暖气和电视,有家人的笑声。”
“这里也有暖气。”
江寻指指墙角的取暖器。
“也有‘家人’——”
他指了指陆凛,“而且没有电视正好,我们可以专心吃饭聊天。”
陆凛的嘴角扬了扬:“你想聊什么?”
“聊你小时候怎么过年。”
江寻夹了块排骨给他。
“你妈说你小时候特别皮,过年放鞭炮把邻居家晒的被子烧了个洞。”
陆凛的表情柔和下来:
“那是我八岁。
我爸揍了我一顿,让我去邻居家道歉,还用自己的零花钱赔了人家一床新被子。”
“后来呢?”
“后来我就学乖了。”
陆凛说,“再放鞭炮都去指定地点。
我爸说,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承担责任。”
江寻笑了:
“所以你才变成现在这样——永远把责任放在第一位。”
“不好吗?”陆凛问。
“好。”
江寻点头,“就是有时候……太累了。”
两人继续吃饭。
陆凛讲了些部队过年的趣事——
炊事班会做特别丰盛的年夜饭,士兵们会组织自己的晚会,有人唱歌跑调,有人讲笑话冷场,但大家都很开心。
“你呢?”
陆凛问,“你以前怎么过年?”
江寻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低头夹了根青菜,轻描淡写地说:
“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会组织大家一起吃年夜饭,孩子们表演节目。
被领养后……
养父母对我很好,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工作以后,经常在演出中过年,舞台上热闹,但下台后一个人回酒店,挺冷清的。”
陆凛握住他的手:“以后不会了。”
“嗯。”
江寻回握住他,“以后每年都和你一起过。”
吃完饭,江寻收拾碗筷,陆凛继续值班。
雪渐渐小了,远处的城市开始有零星的烟花升起,在夜空中绽开短暂的光华。
“还有十分钟零点。”
陆凛看了眼时间,“想去外面看烟花吗?这里视野很好。”
“可以吗?不会违反纪律?”
“只要不离开哨所范围,可以。”
陆凛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军大衣。
“穿上,外面冷。”
两人走出哨所,站在了望台上。
寒风凛冽,但视野开阔。
整个城市在脚下铺展开来,万家灯火如星河落地,零星的烟花在不同的角落升起、绽放、熄灭。
“真美。”
江寻说,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
陆凛站在他身后,双臂环住他,用身体为他挡风:
“嗯。”
远处传来隐约的钟声——
是城市广场的新年钟声,透过风雪传来,有些模糊,但能听清。
“十、九、八……”江寻轻声跟着倒数。
陆凛的下巴抵在他肩上,呼吸温热地拂过他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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