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峪外的战场上,硝烟尚未完全散去,血腥气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破阵营的将士们正在沈光的指挥下,高效地打扫着战场。收缴兵器铠甲,收拢无主的战马,将阵亡同伴的遗体妥善安置,同时将那些受伤未死、或者逃散后被抓获的瓦岗俘虏集中看管起来。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让每一个破阵营士卒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自豪。他们一边忙碌,一边忍不住低声交谈着刚才那如同梦幻般的战斗,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那个驻马立于战场边缘、如同山岳般沉稳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杨暕并没有在意部下的目光,他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些被集中看管的俘虏身上。粗略看去,俘虏大约有七八百人,个个衣衫褴褛,面带惊惶,许多人身上还带着伤,眼神躲闪,不敢与隋军对视。
“大将军,这些俘虏如何处置?”沈光安排好手头事务,来到杨暕身边请示,他用手比划了一个下切的动作,低声道,“按照惯例,这些悍匪大多都是祸害,不如……”
他的意思很明确,按照这个时代通常的做法,尤其是对待被视为“反贼”的瓦岗军,坑杀或者全部处决是很常见的选项,既能节省粮食,又能震慑敌人。
那些俘虏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不少人脸上露出绝望之色,甚至有人开始低声哭泣。
杨暕目光扫过那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俘虏,缓缓摇了摇头。他来自另一个世界,虽然杀伐果断,但并非嗜杀之人。更重要的是,他有更长远的考虑。
“把他们带过来。”杨暕吩咐道。
沈光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执行命令。士兵们将俘虏驱赶到杨暕马前,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杨暕端坐马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传入每一个俘虏耳中:“抬起头来。”
俘虏们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向马上的那位年轻得过分、却如同魔神般可怕的隋军主帅。
“本王杨暕,大隋齐王。”杨暕自报家门,让俘虏们一阵骚动。“今日之战,尔等已见识我军威。王伯当授首,谢映登溃逃,你等先锋主力已灰飞烟灭。”
他顿了顿,观察着俘虏们的反应,看到他们眼中的恐惧更深,才继续说道:“本王知道,你们之中,许多人并非天生愿为贼寇,或是被裹挟,或是为生计所迫,或是受官府欺压,不得已才上了瓦岗山。”
这话一说,不少俘虏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被说中了心事。他们中的确有不少人是活不下去的农民、溃兵或者受不了压迫的工匠。
“但既然拿起刀枪,对抗朝廷,便是叛逆!”杨暕语气转冷,“按律,当诛!”
俘虏们顿时一片哀鸿,许多人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王亦非嗜杀之人。”杨暕话锋一转,“今日,本王给你们两条路选。”
所有俘虏都屏住了呼吸,眼巴巴地看着杨暕。
“第一条路,执迷不悟,视同顽抗,立斩不赦!”杨暕的声音带着森然杀气,让俘虏们浑身一颤。
“第二条路,”杨暕语气放缓,“愿意放下兵器,诚心归顺朝廷者,可免一死!愿回乡者,发给路费,遣散归家!愿留军中效力者,经过甄别,可编入我军,与原有将士一视同仁,按军功受赏!”
这话一出,不仅是俘虏们愣住了,连旁边的沈光和不少破阵营将士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不杀俘虏就已经是仁德了,竟然还允许他们加入己方?还给路费回家?
“大将军,这……”沈光忍不住想劝谏,收纳降卒,尤其是瓦岗降卒,风险很大,容易引发营啸或者混入奸细。
杨暕抬手止住了他,目光依旧看着俘虏:“本王言出必践!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是选择死路,还是选择生路,你们自己决定!”
说完,他不再理会俘虏,调转马头,去看望受伤的将士和检查缴获的物资去了。
沈光看着杨暕的背影,又看看那些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俘虏,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大将军的判断,命令士兵看好俘虏,并真的点燃了一炷香插在地上。
香火袅袅,时间一点点过去。俘虏们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怀疑后,开始窃窃私语。求生的欲望最终压过了一切。当那柱香燃到一半时,终于有一个胆大的俘虏猛地磕头,嘶声道:“小的愿降!小的愿回乡!求王爷开恩!”
有人带头,瞬间如同堤坝决口!
“小的也愿降!”
“愿降!愿降!”
“王爷仁德!小的愿留在军中,戴罪立功!”
几乎所有的俘虏都选择了投降,而且其中表示愿意留在军中的,竟然占了将近一半!他们大多是无家可归或者对瓦岗并无太多归属感的人,亲眼见识了杨暕的神威和这支隋军的强悍,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帅,或许比在瓦岗更有前途。
看着黑压压一片磕头请降的俘虏,沈光心中感慨万千。他不得不承认,大将军这一手,不仅避免了屠杀带来的戾气,彰显了仁德,更重要的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凭空多了数百名经过战火考验、并且对大将军心存感激的兵源!虽然还需要甄别和整训,但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当杨暕巡视回来时,香刚好燃尽。
“大将军,俘虏皆愿归降,约有四百余人愿留军中效力!”沈光上前禀报,语气中带着敬佩。
杨暕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看向那些选择留下的降卒,沉声道:“既然选择留下,以后便是本王麾下的兵!记住你们今日的选择!本王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若再有二心,定斩不饶!”
“誓死效忠王爷!”降卒们齐声高呼,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一丝找到新靠山的期盼。
处理完俘虏事宜,杨暕又下令将斩获的瓦岗军将领首级,尤其是王伯当的首级,用石灰处理好,连同报捷文书,派一队快马立刻送回洛阳。
可以想象,当王伯当的首级和这份以三千破数千、阵斩敌将、俘获无数的捷报传到洛阳时,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就在杨暕这边忙着整顿军队、安营扎寨之时,黑风峪内,瓦岗军残部却是另一番景象。
谢映登狼狈不堪地逃回峪内,清点人马,发现带出去的五千多骑兵,跟着他逃回来的不足两千,而且个个丢盔弃甲,士气全无。更让他心痛的是,好友王伯当战死沙场,连尸首都未能抢回。
“杨暕……杨暕!”谢映登一拳砸在身旁的岩石上,拳头渗出鲜血,他却浑然不觉,眼中充满了血丝和刻骨的仇恨,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那个如同魔神般的年轻身影,已经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将军,如今我们损兵折将,士气低落,这黑风峪恐怕守不住了,是否……是否先行撤退,与后续的步兵汇合,再图后计?”一名副将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谢映登脸色变幻不定,他知道副将说得对,凭他现在这点残兵败将,根本守不住这黑风峪。那个杨暕如果趁势攻进来,他们恐怕全军覆没。
“……传令,收拾东西,连夜撤离黑风峪,向后军靠拢!”谢映登艰难地下达了命令,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挫败。作为瓦岗先锋,他竟然被三千隋军打得弃营而逃,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与此同时,洛阳城内,宇文大将军府。
宇文化及也得到了前方传回的第一手消息。当听到杨暕不仅没死,反而以雷霆之势大破瓦岗先锋,阵斩王伯当时,他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怎么可能?!他……他竟然赢了?!还杀了王伯当?!”宇文化及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难以置信地低吼道。
他原本指望借瓦岗之手除掉杨暕,没想到反而成全了对方的赫赫军功!经此一战,杨暕在军中的威望,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必将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这对他而言,绝对是噩耗!
“大将军,如今齐王殿下携大胜之威,风头正劲,我们……”身旁的心腹谋士面露忧色。
宇文化及眼神阴鸷,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半晌,他猛地停下,咬牙切齿道:“不能让他再这么得意下去了!必须想办法遏制他!”
他看向那谋士,压低声音道:“你立刻去安排,在城中散布消息,就说齐王杨暕拥兵自重,在外滞留不归,恐有异心!还有,他收纳瓦岗降卒,扩充私军,其心叵测!总之,要想尽办法,在陛下心中种下猜疑的种子!”
“是!小人明白!”谋士心领神会,立刻躬身离去。
宇文化及看着窗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杨暕,你别高兴得太早!这洛阳,还轮不到你来说了算!”
然而,无论是仓皇撤退的谢映登,还是暗中谋划的宇文化及,此刻都并未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存在。杨暕的崛起,已然势不可挡。
就在杨暕于黑风峪外扎下大营,稳坐中军帐,一边消化战果,一边思考下一步行动时,一名派往更远处探查的斥候飞马回报,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报——大将军!发现瓦岗军后续部队踪迹!约有步卒万人,由瓦岗大将单雄信统领,已抵达距离黑风峪三十里外的落雁坡,正在安营扎寨!”
单雄信?率领上万步卒来了?
杨暕闻言,非但没有紧张,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
看来,这开胃菜之后,正餐要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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