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墨,笼罩着清风隘两侧的青冥山道。此道是靖王援军迂回侧击的必经之路,宽不足丈,两侧皆是陡峭山壁,壁上荆棘丛生,林下幽暗深邃,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李锐身着黑衣,腰挎强弓,手持一柄短刀,带领百名射手与两百名青壮,踏着晨露悄然潜入山道,身后跟着数十辆装满尖木、碎石、燃薪的推车,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细微声响,被山风轻轻掩盖。
“都给我打起精神!”李锐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如鹰,扫过身旁的将士,“此道是敌军迂回的唯一捷径,柳承业必定会派精锐从此突袭,妄图截断我军后路。今日我们便在此设下天罗地网,让逆贼有来无回!”
他抬手示意,两名熟悉地形的红石村猎户出列,指着山道两侧的山壁道:“李统领,左侧山壁坡度较缓,可堆放滚石与燃薪;右侧山壁陡峭,适合布置绊马索与尖木陷阱;山道中段有一处狭窄隘口,可挖掘壕沟,上面覆盖茅草浮土,伪装成平地。”
李锐点头,当即下令:“第一队五十人,随我登上左侧山壁,搬运滚石、架设燃薪,务必在半个时辰内完成;第二队五十人,负责在右侧山壁布设绊马索,每三丈一道,用藤蔓缠绕,隐藏在荆棘丛中;第三队百人,挖掘三道壕沟,沟底布满尖木与碎石,沟宽三尺、深五尺,上面覆盖茅草与浮土,务必隐蔽;第四队十人,作为了望哨,分别驻守山道入口与中段,发现敌军即刻发信号!”
将士们齐声应诺,迅速行动起来。左侧山壁上,将士们肩扛手推,将一块块磨盘大的青石与捆捆浸油的燃薪堆放在崖边,用藤蔓固定,只待敌军进入射程,便砍断藤蔓,让滚石燃薪倾泻而下。一名年轻将士脚下打滑,险些坠入山涧,身旁同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满头大汗,却不敢有丝毫懈怠,转身继续搬运滚石。
右侧山壁下,将士们手持砍刀,劈开荆棘,将粗壮的藤蔓一端固定在岩石上,另一端拉至山道另一侧,高度恰好齐战马膝盖,藤蔓上还缠绕着锋利的铁刺,一旦战马被绊倒,铁刺便会刺入马身。为了让绊马索更隐蔽,他们还用落叶与浮土将藤蔓覆盖,远远望去,与山道地面别无二致。
山道中段,百名将士挥舞锄头、铁锹,奋力挖掘壕沟。泥土混杂着碎石被抛出,堆在沟边,待三道壕沟挖掘完毕,将士们将一根根削尖的枣木、榆木插入沟底,尖木朝上,锋利的尖端闪烁着寒光,再将收集来的碎石填入沟中,最后铺上一层厚厚的茅草与浮土,用脚踏实,若不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此处暗藏杀机。
李锐穿梭在各个作业点,检查陷阱布置情况。他走到一处绊马索旁,弯腰拨开浮土,查看藤蔓的牢固程度,沉声道:“藤蔓再拉紧些,固定点用铁钎加固,确保能绊倒敌军的战马,不能有丝毫马虎!”将士们立刻应声,用铁锤将铁钎深深砸入岩石,再将藤蔓拉紧固定。
“李统领,壕沟已经挖好,尖木也已插妥!”一名队长前来禀报。李锐走上前,脚踩在覆盖茅草的壕沟上,测试其承重能力,确认无误后,点头道:“很好!再在壕沟两侧的草丛中布置些碎石陷阱,敌军跌入壕沟后,再用碎石砸击,增加杀伤力。”
苏凝霜带着几名妇女赶来,送来热气腾腾的干粮与清水,还有数十个装满麻药的陶罐。“李统领,这是用曼陀罗花与大麻熬制的麻药,密封在陶罐中,扔到敌军中,破碎后麻药挥发,可让敌军暂时失去战力。”她递过陶罐,眼中满是关切,“山路崎岖,将士们务必小心。”
李锐接过陶罐,致谢道:“多谢苏姑娘费心,这些麻药正好能派上用场。你快带乡亲们退回隘口,此处危险。”苏凝霜点头,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妇女们匆匆离去。
将士们一边吃着干粮,一边继续完善陷阱。李锐将麻药陶罐分发给射手,令他们待敌军进入山道中段后,投掷陶罐,配合其他陷阱发起攻击。他还在山道两侧的密林深处安排了二十名射手,手持强弓,箭头涂抹麻药,专门射杀敌军的将领与骑手。
辰时过半,陷阱布置完毕。左侧山壁上,数千块滚石与数百捆燃薪堆叠如山,藤蔓牵引,只需轻轻一砍,便会轰然落下;右侧山壁下,数十道绊马索隐藏在荆棘丛中,寒光暗藏;山道中段,三道壕沟伪装得天衣无缝,尖木碎石遍布;密林深处,射手们弓上弦、刀出鞘,屏息凝神,等待敌军的到来。
李锐登上山道旁的一处制高点,手持榆木观测框,密切监视着山道入口的方向。山风呼啸,吹动着他的衣角,他的眼神愈发坚定。他知道,此次设伏至关重要,若能成功击退敌军的迂回部队,便能解除清风隘的后顾之忧,让中路的马其顿阵与两翼的鸳鸯阵专心应对正面敌军。
不多时,了望哨传来信号,一枚红色信号箭划破晨雾,直冲天际。“敌军来了!”将士们瞬间绷紧神经,纷纷隐蔽到预设位置,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呼吸都刻意放轻。
李锐通过观测框望去,只见山道入口处,一队身着黑衣的精锐骑兵正缓缓驶来,约莫五百人,个个手持长刀,气势汹汹。为首的是一名络腮胡将领,正是柳承业麾下的先锋官胡烈,此人勇猛善战,却性情鲁莽,此次主动请缨,带领精锐迂回侧击。
胡烈骑在战马上,环顾四周的山壁,眉头微皱,身旁的副将提醒道:“将军,此道过于狭窄,两侧山高林密,恐有埋伏,不如派人先行探路?”
胡烈嗤笑一声,挥挥手道:“不过是些乡野村夫,能有什么埋伏?李望川与吴钩都在正面战场,此处定然无人防守。全速前进,务必在午时前抵达清风隘后方,给逆贼一个措手不及!”
骑兵们应声加速,马蹄声踏碎晨雾,朝着山道中段疾驰而来。他们丝毫没有察觉,死亡的陷阱已在前方悄然张开。
李锐紧紧握着手中的强弓,心中默数着敌军的距离:“一百丈……八十丈……六十丈……”当敌军先锋进入山道中段,即将踏入第一道壕沟时,他猛地举起手臂,高声喝道:“动手!”
话音未落,左侧山壁上的将士们砍断藤蔓,数千块滚石轰然落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敌军砸去;数百捆燃薪也随之滚落,点燃的火星溅落在干草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不好!有埋伏!”胡烈大惊失色,想要下令撤退,却已来不及。滚石砸中战马与士兵,惨叫声此起彼伏;大火阻断了退路,浓烟呛得士兵们呼吸困难;前方的骑兵不慎踏入壕沟,被尖木刺穿身体,鲜血喷涌而出。
右侧山壁下的将士们砍断绊马索,藤蔓带着铁刺弹出,绊倒了数匹战马,马上的士兵摔落在地,被后续的骑兵践踏,死伤惨重。密林深处的射手们箭如雨下,箭头涂抹的麻药发挥作用,中箭的士兵纷纷倒下,失去战力。
胡烈挥舞着长刀,砍开一块迎面而来的滚石,想要组织反击,却被一枚带着麻药的箭矢射中肩膀,手臂瞬间麻木,长刀脱手落地。他怒吼一声,想要拔剑,却被李锐一箭射中胸口,翻身落马。
“将军!”副将惊呼着想要上前救援,却被滚落的巨石砸中,当场殒命。
失去将领的敌军陷入混乱,四处逃窜,却被狭窄的山道与熊熊大火困住,无处可逃。李锐带领将士们从密林与山壁上冲下,挥舞着刀枪,斩杀溃散的敌军。将士们士气如虹,个个奋勇争先,惨叫声、厮杀声、火焰燃烧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青冥山道。
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五百名敌军精锐除少数侥幸逃脱外,其余尽数被歼灭。山道上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碎石路,滚石与燃薪仍在燃烧,浓烟久久不散。
李锐站在山道中段,望着满地的敌军尸体,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凝重。他知道,这只是大战的开始,正面战场的厮杀才是真正的考验。他下令将士们清理战场,收集敌军的武器与战马,补充自身战力,同时派人迅速向清风隘的李望川与吴钩禀报设伏成功的消息。
清风隘前,正面战场的敌军已发起猛烈进攻,马其顿阵与鸳鸯阵正与敌军展开殊死搏斗。李望川收到李锐的捷报后,心中稍定,高声喊道:“弟兄们!李锐统领已在青冥山道设伏成功,歼灭敌军迂回精锐!我们正面战场也要加把劲,击退逆贼的进攻,胜利就在眼前!”
将士们闻言,士气大振,呐喊着发起反击。而此时的柳承业,得知胡烈的精锐部队全军覆没,心中又惊又怒,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下令继续猛攻清风隘。
一场更大规模的厮杀,仍在清风隘前激烈展开。青冥山道的设伏成功,虽解除了后顾之忧,却也让柳承业变得更加疯狂,正面战场的压力,愈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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