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针,扎进江秀秀的耳膜,直抵她早已混乱不堪的神经。
黑暗中,她看不清曲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箍在她腰侧的手臂骤然收紧的力道,以及他喷洒在她耳畔那灼热却毫无温度的呼吸。
承认?还是否认?
在经历了刚才地狱般的景象后,在这个狭小、肮脏、充满死亡气息的配电室里,在这个双手沾满同类和感染者鲜血的男人面前,承认自己怀着他的孩子?
这感觉荒谬、恐怖,甚至带着一种亵渎。
然而,身体不断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下坠感和湿热,让她连撒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闭上眼,绝望的泪水混合着冷汗滑落,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箍在她腰侧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以及那骤然变得沉重、压迫感十足的呼吸。
他没有立刻说话。
配电室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外面死寂中偶尔传来的、遥远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时间在沉默中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江秀秀等待着。
等待着他的审判。
是嫌恶?是杀意?还是……将她这个累赘连同未成形的孩子一起抛弃在这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曲靖终于动了。
他没有松开她,反而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摸索着,极其笨拙、甚至带着一种僵硬的试探,覆上了她的小腹。
那里依旧平坦,但内部的痉挛和不适却无法掩盖。
他的手掌很大,带着激战后的余温和未干的血污,隔着薄薄的衣物,传递来一种沉重而滚烫的触感。
没有温柔,没有怜惜,只有一种近乎……感知和确认的专注。
江秀秀浑身一颤,却没有力气反抗。
他是在确认孩子的存在?还是在评估这个意外对他生存计划的影响?
“多久了?”他低声问,声音沙哑得厉害。
“……不知道,可能……一个多月。”江秀秀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手依旧停留在她的小腹上,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在感受那微弱的生命脉动,又像是在计算着某种概率。
然后,江秀秀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流,顺着他的掌心,缓缓渗入她冰冷痉挛的小腹。
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像是幻觉。
但紧接着,那令人不安的、持续的下坠感和绞痛,竟然奇迹般地缓和了一些!
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那股仿佛要将她撕裂的力量,明显减弱了。
江秀秀猛地睁开眼,在黑暗中难以置信地看向曲靖。
他……做了什么?他用他那非人的能力,在……安抚她腹中的胎儿?
为什么?
他不是应该觉得这是麻烦吗?他不是应该……
曲靖收回了手,也稍稍松开了箍紧她的手臂,但依旧将她圈在墙壁和他身体构成的狭小空间里,提供着支撑和保护。
“还能走吗?”他问,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刚才那短暂的、疑似救治的行为从未发生。
江秀秀感受着小腹残余的、但已经可以忍受的不适,以及双腿依旧的虚软,咬了咬牙:“……能。”
她必须能。
曲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尽管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眼神,然后果断地拉开了配电室的门。
“跟紧。”
他没有再提孩子的事,也没有解释刚才的行为。
仿佛那只是一个需要被确认和处理的新变量,而他已经得出了结论,并调整了后续的行动方案。
他率先走了出去,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江秀秀扶着冰冷的墙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动如同灌铅的双腿,跟了上去。
背包依旧沉重,前路依旧黑暗,危险依旧无处不在。
但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个她恐惧憎恶的异界丈夫,那个冷酷无情的生存机器,在她最脆弱、最可能被抛弃的时刻,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暂时保住了她腹中这个意外的孩子。
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孩子,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给她答案。
她只能拖着疲惫不堪、孕育着未知的身体,跟随着前方那个沾满血污、谜团重重的背影,一步步走入更加深不可测的、沦陷的都市废墟。
离开那栋充满死亡气息的居民楼,外面的世界并未带来丝毫喘息。
昔日车水马龙的街道,如今只剩下废弃的车辆、散落的杂物和随风翻滚的垃圾。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腐败、硝烟和若有若无消毒水的气味,令人作呕。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或爆炸声,撕裂着死寂的天空。
曲靖的目标明确就是城市边缘。
他显然早已规划好路线,避开主干道,穿梭于小巷和废弃的商铺之间。
他的步伐依旧沉稳,但比在楼道里更加警惕,如同行走在雷区的猎豹,每一个感官都提升到极致。
江秀秀咬紧牙关跟在后面。
小腹的不适在曲靖那诡异的安抚后减轻了许多,但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极度紧绷,让她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
沉重的背包压得她直不起腰,汗水模糊了视线。
她不敢掉队,不敢发出大的声响,甚至不敢过多地去思考腹中的孩子和曲靖那令人费解的行为。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经过一个街角时,曲靖猛地停下,将她拉到一个倾倒的广告牌后面。
只见前方十字路口,几辆军车歪斜地停在那里,车身布满弹孔和干涸的血迹。
旁边散落着一些沙袋构筑的临时工事,但早已空无一人。
只有几具穿着军装和普通衣服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伏在地,显然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更令人心悸的是,有几只穿着破烂军装的感染者,正在那些尸体间蹒跚徘徊,低头啃食着早已冰冷的残骸。
它们动作僵硬,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嗬嗬声。
江秀秀胃里一阵翻腾,死死捂住嘴。
曲靖观察了片刻,指了指斜对面一家被砸破橱窗的户外用品店。“从那里穿过去。”
他计算着那几个感染者的视野盲区,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快速移动。
江秀秀学着他的样子,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跟了上去。
钻进布满碎玻璃的店铺,里面一片狼藉,货架倒塌,商品被洗劫一空。
曲靖却目标明确,径直走向店铺深处存放备用品的仓库。
他用工兵铲撬开锁,在里面翻找起来。
很快,他找出了一件加厚的防风外套、一条耐磨的工装裤和一双尺码偏小但看起来结实的登山鞋,扔给江秀秀。
“换上。”他言简意赅,自己则快速补充了一些能量棒和一小卷伞绳。
江秀秀看着手中灰扑扑但厚实保暖的衣服,愣了一下。
他注意到了她单薄的衣衫和不合脚的鞋子?在这种时候?
她没有时间多想,赶紧在角落里换上了这身能提供更多保护和保暖的衣物。
虽然粗糙,却带来了一丝久违的、微弱的安全感。
换好衣服,曲靖又递给她一小瓶未开封的纯净水和半块压缩饼干。“补充体力,快点。”
他自己也迅速吃了点东西,然后走到店铺后门,透过缝隙观察着后面的小巷。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从店铺深处传来!
江秀秀浑身汗毛倒竖,猛地看向声音来源,那是更衣室的方向!
曲靖眼神一厉,立刻示意她噤声,手持工兵铲,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更衣室的门虚掩着。那刮擦声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执拗。
曲靖猛地一脚踹开门!
手电光柱射入!
只见更衣室角落的衣柜里,蜷缩着一个人!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它的皮肤大面积溃烂,眼睛浑浊不堪,正用已经露出指骨的手指,一遍遍地刮擦着衣柜的内壁,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它似乎对光线和声音没有反应,只是沉浸在自己疯狂的执念里。
这是一个……正在变异过程中的感染者?!
江秀秀倒吸一口冷气。
曲靖眉头紧锁,没有立刻动手。他仔细观察着那个准感染者,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凝重,甚至是一丝困惑。
“它……它好像没有攻击性?”江秀秀颤抖着低声问。
“不是所有感染者都会立刻变得具有攻击性。”曲靖的声音低沉,“变异过程……似乎因人而异。有些会迅速狂暴,有些则会像这样,先陷入某种……癫狂或呆滞。”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透露关于疫情的信息,虽然依旧有限。
就在这时,那个刮擦衣柜的准感染者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动作慢了下来,最终脑袋一歪,靠在柜壁上,不动了。
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它还活着。
曲靖盯着它看了几秒,然后果断上前,用工兵铲的柄部,狠狠击打在它的后颈!
一声轻微的骨骼碎裂声。
那微弱的起伏停止了。
他解决了它。
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江秀秀看着这一幕,心底发寒。
他是在防止它彻底变异后造成威胁?还是……在进行某种清理?
曲靖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示意她跟上。“走。”
两人从后门离开户外用品店,重新潜入阴暗的小巷。
江秀秀回头看了一眼那家店铺,心里沉甸甸的。
曲靖对感染者的了解,似乎比表现出来的更多。
他刚才的观察,不像是在看一个单纯的怪物,更像是在……收集数据。
他到底知道多少?这场席卷世界的瘟疫,和他,和他来的那个末世,究竟有没有关联?
疑问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而前方,城市的轮廓在废墟和暮色中逐渐模糊,通往未知荒野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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