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偷师药材处理之法后，林昊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不再仅仅满足于观察和记忆，开始尝试着将偷学来的零碎知识，与自身对混沌之气的感悟相互印证。
这印证的过程，让他发现了一个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惊人事实——他那源自“混沌道胎”的悟性，远比他想象中更为恐怖。
起初，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记性似乎变好了不少，那名外门弟子繁杂的处理手法，他看过一遍便能记住七八成。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不仅仅是记忆好那么简单。
那日在药田，另一位丹房执事前来采摘成熟的“赤炎果”，顺手指点同来的弟子如何辨别赤炎果的火候。那执事只是随手拿起一枚果实，简单说了几句关于色泽、灵气波动与果皮韧性的关联，语焉不详，旁边的外门弟子听得似懂非懂。
而隐在一旁拔草的林昊，在听到那几句话的瞬间，脑海中竟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那枚赤炎果内部灵气流转的模糊影像，甚至能推演出若火候不足或过旺，其内部结构会发生何种细微变化！仿佛那执事寥寥数语，为他勾勒出了一幅完整的、关于赤炎果火候鉴别的动态图谱！
这种领悟，并非死记硬背，而是一种直达本质的“理解”！
还有一次，他远远看到一位外门师兄在练习一门基础御物术，操控一柄木剑上下翻飞，动作尚显生涩。林昊只是默默看了片刻，脑海中便自动开始拆解那御物术的灵力运转轨迹，虽然他自己体内并无相应属性的灵力，无法实践，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师兄哪些地方灵力衔接不畅，哪些动作可以更加圆融。
这种近乎“道法自然”的领悟力，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
混沌，乃万物之始，亦为万法之源。难道这道胎赋予他的，便是这种直指本源、洞彻虚实的悟性？
他回想起昏迷时那片混沌空间，无数光点生灭，演绎着最本初的法则。莫非自己的意识，在不知不觉中，已沾染了那种“见微知着”、“一叶知秋”的道韵？
这个发现，让他激动得浑身颤抖。
资质低劣又如何？灵气吸纳缓慢又如何？若拥有这等悟性，天下万法，在他眼中岂非皆有迹可循？
他将这惊人的悟性，全部投入到了对丹道知识（虽然是偷来的）和混沌之气的钻研上。
没有丹方，他便根据偷听来的只言片语和自己对药性的理解，在脑海中反复组合、推演。凝露草的清润，地根花的厚重，赤炎果的爆烈……这些药性在他脑中碰撞，结合着偷看来的处理手法，竟让他隐隐触摸到了一些辟谷丹、回气散等基础丹药的炼制原理。
没有老师指点控火，他便观察药田聚灵阵的运转，观察日光月华对不同属性灵植的影响，甚至观察山间云雾的流动，从中感悟“火候”与“时机”的微妙。他将这些感悟，与体内混沌之气的流转节奏相印证，竟也琢磨出一些粗浅的、属于自己的“控火”心得——虽然这“火”并非凡火，亦非丹火，而是他自身混沌之气运转的急缓与韵律。
他对混沌之气的掌控，也因此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不再仅仅是笨拙地引导气流运转，而是开始尝试着模拟、衍化。
他尝试将混沌之气模拟出凝露草般的清润，去滋养那株幽影花，效果似乎更佳。
他尝试将气流变得如同地根花般厚重凝实，用于冲击体内某些滞涩的细微经脉，竟真的撼动了一丝！
他甚至异想天开，试图在指尖凝聚出一丝模拟赤炎果爆烈属性的混沌之气，结果自然是瞬间失控，差点灼伤经脉，吓得他再不敢轻易尝试。
失败与成功交织，痛苦与收获并存。
他的修为依旧低微得可怜，若按部就班，前途一片灰暗。
但他眼中看到的世界，却与所有杂役弟子，甚至与许多外门弟子都截然不同。在他眼中，草木的枯荣，灵气的流转，甚至他人术法的施展，都仿佛化为了无数清晰的线条与轨迹，等待着被他理解、掌握。
这一日，胡老头破天荒地没有待在茅屋里，而是拄着根木棍，在药田里慢悠悠地踱步，看似随意地检查着灵植的长势。
当他踱到那株被林昊以混沌之气滋养过的幽影花附近时，脚步微微一顿。他那双浑浊的老眼在那株长势格外旺盛、叶片墨绿、隐隐流动着奇异光泽的幽影花上停留了数息。
林昊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手下除草的动作却不乱。
胡老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幽影花的叶片，感受着其中远比同类精纯浓郁的阴属性灵气，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连他都难以准确捕捉的奇异道韵。
他收回手指，目光似无意地扫过正在不远处低头忙碌的林昊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摇了摇头，继续踱步走开了。
林昊感觉到那目光的离去，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他知道，胡老头定然又看出了什么，但对方依旧选择了沉默。
这让他更加确信，胡老头绝非普通杂役，其态度也耐人寻味。但目前看来，至少没有恶意。
他必须更快地成长起来！
夜色降临，林昊盘膝坐在陋室角落，没有立刻修炼。他摊开那几块记录着偷学来的丹道知识和自身推演的石片，借着微弱的月光，目光灼灼。
脑海中，关于各种基础药性的理解，关于混沌之气的模拟衍化，关于那惊鸿一瞥的御物术灵力轨迹……无数信息交织、碰撞、融合。
过目不忘，举一反三，直指本源。
这便是混沌道胎在悟性上，给予他的最大馈赠。
前路依旧被封死，资源依旧匮乏。
但他已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以无上悟性，强行凿穿绝壁的的险峻之路！
滴水穿险峻之路！
滴水穿石，需要的不仅是坚持石，需要的不仅是坚持，更是找准那最，更是找准那最脆弱的基点。
而他的脆弱的基点。
而他的悟性，便是他能悟性，便是他能找到基点的，最锐利的找到基点的，最锐利的凿凿子！
（第二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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