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带着人灰溜溜滚出李家院子后的好几天,桃源村都笼罩在一股奇异的安静里。
村口老槐树下的闲话中心,话题不可避免地围绕着那天早上李家院子里发生的事儿。
“真没看出来,老李家那小子,手底下这么硬?”
“可不是嘛,王老五那三个手下,听说回去躺了两天!狗剩那手,真断了!”
“我听说是王老五先去找茬,还狮子大开口要五万,啧啧……”
“钱?老李家哪来的钱?不过李大牛那几下子,真不像个大学生,倒像是练过的?”
“练过?在哪儿练的?农业大学还教这个?”
“哎,你们说,他当时跟王老五说的那些话……什么印堂发黑,牢狱之灾……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该不会……”
“瞎扯啥!那是吓唬人的!肯定是城里学了点歪门邪道,回来唬人!”
议论归议论,但至少明面上,再没人敢轻易跑到李家门口指指点点了。连带着李老实和王翠花出门,以前那些或同情或嘲弄的目光,也少了许多,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和好奇。
李大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暂时的清静,能让他安心做点事。
家里那几亩旱地,靠天吃饭,今年雨水少,玉米苗稀稀拉拉,看着就让人心焦。父母虽然没再追问那天他怎么突然那么能打,但眉宇间的愁容并未散去,尤其是为那笔几乎不可能还清的旧债——当初为了给他凑学费和定亲,家里欠了信用社和亲戚不少钱。
这天一大早,天还没大亮,李大牛就提着水桶,拿着葫芦瓢,悄悄来到了自家那块最偏僻的自留地。经过几晚的修炼,他丹田里的始源真气比之前壮大了约莫三分之一,虽然依旧微弱,但施展小范围的“灵雨诀”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吃力。
他选中了一小垄约莫十来个平方、种着茄子和黄瓜的菜畦。这次他没有直接施展法术,而是先像平常一样,用葫芦瓢从旁边的小水沟里舀水,仔细地浇灌菜根。只是在浇水的同时,他意念微动,将一丝微不可察的始源真气混入水中,沿着水流渗入泥土。
这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笨办法。直接施展“灵雨诀”动静和消耗都大,而且效果太逆天,容易惹眼。这样将真气混入普通浇灌中,效果会缓慢温和许多,更像是因为精心照料而长势好。
做完这些,他又来到后山脚,找到几株常见的、有清凉解毒功效的草药,如蒲公英、车前草。这次他尝试了“望气术”的另一个用途——辨识草木灵气。
在他眼中,这几株野草上空,果然萦绕着极其稀薄的、偏向青绿色的生机之气。他小心地将它们连根挖出,带回自家院子,种在一个破瓦盆里,照样用掺了一丝真气的水浇灌。
“大牛,这一大早鼓捣啥呢?” 母亲王翠花从灶房出来,看着儿子摆弄瓦盆里的野草,有些疑惑。
“妈,我在书上看到点土方子,试试看能不能把这几种草药种得好点,说不定以后能换点钱。” 李大牛抬头笑道。
王翠花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当儿子是着急赚钱,病急乱投医。那些野草沟边到处都是,能值什么钱?
几天过去,被李大牛用“掺水法”浇灌的那垄茄子和黄瓜,变化逐渐明显起来。
叶子格外油绿肥厚,植株明显比旁边的健壮一大截。更让人惊奇的是,茄子花和黄瓜雌花特别多,挂果率惊人。才几天功夫,那些小茄子和小黄瓜就嘟嘟地冒出来,长得飞快。
李老实下地时最先发现不对,蹲在菜畦边看了半天,用手捏了捏茄子叶,又看了看旁边正常浇灌、明显蔫瘦的同类,眉头皱成了疙瘩。
“翠花,你来看!这垄菜……邪了门了!”
王翠花过来一看,也惊呆了:“这……这咋长的?咱也没多上肥啊?”
夫妻俩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想起了儿子这几天早晚都来浇水鼓捣的样子。
“是大牛?” 李老实迟疑道。
“不能吧?他就浇浇水……还能浇出花来?” 王翠花不信。
很快,第一茬“特供”茄子黄瓜可以采摘了。茄子紫得发亮,形态匀称饱满,捏上去紧实有弹性。黄瓜更是顶花带刺,翠绿欲滴,散发着一股格外清新的瓜香。
李大牛摘了几个最水灵的黄瓜,洗干净,递给父母:“爸,妈,尝尝,看味道咋样。”
李老实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黄瓜。
“咔嚓!”
清脆的声音异常悦耳。一股难以形容的清甜、鲜爽、还带着丝丝凉意的汁液瞬间充斥口腔,没有丝毫普通黄瓜常见的涩味或土腥气,反而有种雨后山林般的纯净感。嚼了几下,肉质脆嫩无渣,咽下去后,喉间还留有淡淡的回甘。
李老实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三两口就把一根黄瓜吃完,咂咂嘴,又赶紧拿起一根茄子,生啃了一口。茄子肉厚,生吃本不是好选择,但这口下去,竟然也是满口清甜软糯,毫无生涩!
“这……这是咱家地里长的?” 李老实声音都变了调。
王翠花也尝了,反应同样震惊。“老天爷,我种了一辈子菜,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黄瓜茄子!大牛,这……这真是你浇水浇出来的?”
李大牛心里有底了,笑道:“妈,可能是我从同学那儿弄来的新种子,加上这块地通风好,我浇水又勤快,凑巧了吧。”
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但李老实和王翠花看着儿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菜长得好总是好事,夫妻俩也就没再多问,只是看着那水灵灵的蔬菜,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么多,咱家也吃不完。” 王翠花看着那一小堆足有十几斤的精品蔬菜,又发起愁来,“赶明儿我去集上卖了,这么好的菜,应该能卖上价。”
“妈,明天我去卖。” 李大牛主动揽下活儿,“正好去镇上看看行情。”
第二天正好是桃源镇赶集的日子。李大牛起了个大早,用竹篮小心地装好那些茄子和黄瓜,又摘了几把用同样方法“优化”过的小葱和香菜,盖上一块湿布保持水灵,骑着家里那辆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吱吱呀呀地往镇上去了。
桃源镇不大,集市就集中在一条老街和旁边的空地上。各种摊位密密麻麻,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蔬菜区更是人头攒动。
李大牛找了个角落的空位,铺开一块塑料布,将篮子里的菜一样样摆好。他这菜一摆出来,立刻就跟周围摊位上那些或蔫黄、或沾泥、或个头参差的普通蔬菜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茄子紫得发亮,油光水滑;黄瓜翠绿挺拔,顶花鲜嫩;小葱碧绿整齐,香菜香气扑鼻。光是卖相,就甩开其他菜一大截。
很快就有个大妈被吸引过来,拿起一根黄瓜掂量:“小伙子,这黄瓜咋卖?”
“婶子,三块一斤。” 李大牛早就打听过行情,镇上最好的黄瓜也就卖两块五,他直接报了个高价。
“三块?” 大妈眉毛一挑,“这么贵?别人的才两块!”
“婶子,您看看我这黄瓜,跟别人的一样吗?” 李大牛也不急,拿起一根黄瓜,轻轻一掰,“咔嚓”一声脆响,断口处汁水立刻渗了出来,那股独特的清香气也散开,“您闻闻,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大妈被那香气和脆劲勾得动了心,接过李大牛递过来的一小段尝了尝。这一尝,眼睛就亮了:“哎哟!是甜!是脆生!跟水果似的!行,给我来三斤!”
开了张,生意就好做了。陆续又有人被品相吸引过来,李大牛如法炮制,让人尝一点。只要尝过的,几乎没有不买的。这年头,生活好了,大家愿意多花点钱买口感好、吃着放心的东西。李大牛的菜虽然贵点,但那味道和品相,值这个价。
“小伙子,你这茄子给我来五斤!”
“黄瓜还有吗?我再要两根!”
“这葱真好,来一把!”
不到两个小时,李大牛带来的二十多斤蔬菜销售一空。他数了数手里的钞票,毛收入将近八十块!抵得上父亲李老实在地里忙活好几天的收入了。
就在他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一个穿着干净厨师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在他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捡起地上李大牛掰断给人尝味道的那半截黄瓜头,仔细看了看断口,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小伙子,你这菜,哪儿进的?” 中年男人抬起头,打量着李大牛。
“自己家种的。” 李大牛回答。
“自己种的?” 中年男人明显不信,“这品相,这味道,可不是一般农家肥能种出来的。用了什么特殊技术?还是新品种?”
李大牛心中一动,看来遇到识货的了。“就是普通种子,自家地里长的。可能是我们那儿水土好。”
中年男人摇摇头,递过来一张名片:“我是镇上一品鲜饭庄的后厨采购,姓周。你这菜,品质确实罕见。以后要还有这个品质的,直接送到我们饭庄后门,价格可以再商量,但必须保证都是这个水准,不能以次充好。”
一品鲜饭庄?李大牛知道,那是镇上最高档的餐馆之一。他接过名片,点点头:“周师傅,放心,品质只高不低。不过量可能暂时不大。”
“有多少要多少!” 周师傅很爽快,“尤其是这种黄瓜、茄子,还有番茄、辣椒之类的时令菜,只要品质好,价钱不是问题!明天能送点来吗?”
“明天……行,我尽量。” 李大牛算了一下地里那垄菜的生长速度,答应下来。
回村的路上,李大牛心情激荡。这不仅是一笔稳定的收入来源,更是一个重要的信号——他的“灵雨诀”产物,在市场上是有竞争力的,甚至能获得高端渠道的认可!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叠零票和名片,仿佛摸到了改变命运的钥匙。
刚到村口,就见邻居赵婶慌慌张张地跑来:“大牛!你可回来了!快回家看看!你爹……你爹跟人吵起来了,好像是信用社来催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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