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瑶池。
一年一度的蟠桃大会如期举行。仙乐飘飘，仙女起舞，各路神仙推杯换盏，气氛和谐得有些诡异。
李大牛坐在角落里，啃着蟠桃，感觉浑身不自在。
倒不是蟠桃不好吃——这可是三千年一熟的极品，吃一颗能涨百年修为。主要是周围神仙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李道友，最近在忙什么啊？”一个白胡子老神仙凑过来，笑眯眯地问。
“建图书馆。”李大牛如实回答。
“哦，图书馆啊。”老神仙捋了捋胡子，“听说要收集所有圣人的大道？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但也要量力而行啊。”
李大牛听出话里有话：“前辈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老神仙摆摆手，“就是提醒你一句，有些圣人……脾气不太好。特别是那些活了亿万年的老古董，最讨厌别人动他们的奶酪。”
“奶酪？”李大牛没听懂。
“就是利益。”哪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搂住老神仙的肩膀，“太白老头，你就直说吧，是不是有人要搞大牛？”
太白金星（没错，就是之前那个老神仙）干咳两声：“哪吒，注意形象。这是蟠桃大会，不是菜市场。”
“蟠桃大会怎么了？”哪吒满不在乎，“不就是一个大型八卦交流会吗？”
太白金星被噎得说不出话。
李大牛忍笑：“李前辈，您有话就直说吧。是不是有人反对天道图书馆？”
“何止是反对。”太白金星压低声音，“以镇元子大仙为首，七位圣人在凌霄宝殿外跪了三天，请求玉帝收回成命，取消图书馆计划。”
李大牛皱眉：“镇元子？他不是和陆压老师关系不错吗？”
“关系不错是不错，但这次他站在反对派那边。”太白金星叹气，“镇元子的人参果树是他的命根子，他担心图书馆建成后，别人会偷学他的‘地仙之道’，影响他五庄观的香火。”
李大牛无语：“至于吗？”
“至于。”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青袍的中年道人缓步走来。他面容清癯，手持拂尘，身后跟着两个童子，一个捧着玉瓶，一个捧着玉匣。
正是镇元子大仙。
“李道友，久仰。”镇元子微微颔首，“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大牛起身：“大仙请。”
两人走到瑶池边的凉亭。
镇元子开门见山：“图书馆计划，我反对。”
“为什么？”李大牛问。
“三界有现在的秩序，不是没有道理的。”镇元子淡淡道，“圣人各掌一道，各司其职，这才维持了平衡。你把所有大道都公开，等于打破了这种平衡。”
李大牛反驳：“可是现在的平衡是畸形的。天道失衡，轮回堵塞，凡间飞升之路断绝，这些都是平衡被破坏的表现。”
“那也不能用更极端的方式来纠正。”镇元子摇头，“你这样做，会引发圣人之间的战争。为了争夺大道，为了不被别人超过，圣人们会不惜一切代价。”
“如果大家都共享，就没有争夺的必要了。”
“天真。”镇元子冷笑，“你觉得所有圣人都会跟你一样，愿意无私奉献？”
李大牛沉默了。
镇元子继续道：“就说我自己。我的人参果树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再三千年成熟，一万年才结三十个果子。这是我的道，是我的根基。如果公开了，人人都能种人参果，那我五庄观还怎么立足？”
“可是大仙，您的人参果造福了多少神仙？”李大牛道，“如果更多人学会种植，不是能造福更多生灵吗？”
“那我的付出算什么？”镇元子反问，“我花了无数心血研究种植之法，凭什么白白给别人？”
两人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镇元子，你就别难为小朋友了。”
凉亭外，陆压道君拎着酒葫芦，晃晃悠悠地走进来。
“陆压，你少管闲事。”镇元子皱眉。
“这怎么是闲事？”陆压道君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大牛是我徒弟，你为难他，就是为难我。”
镇元子冷笑：“你这徒弟，野心太大了。小心撑死。”
“撑死也比饿死强。”陆压道君灌了口酒，“镇元子，我问你，你的人参果树最近是不是结果越来越少了？”
镇元子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因为天道失衡，灵气枯竭，连你的地仙之道都受到影响。”陆压道君正色道，“你守着那点秘法有什么用？等天道彻底崩溃，人参果树都活不了。”
镇元子沉默。
陆压道君继续道：“大牛的图书馆计划，不是为了抢你们的道，而是为了补全天道。天道完整了，你们的大道才能长久。”
“道理我懂。”镇元子叹了口气，“但我凭什么相信他？”
李大牛突然开口：“大仙，我们可以签合同。”
“合同？”镇元子一愣。
“对。”李大牛点头，“图书馆里的每部大道，都设定借阅权限。比如您的人参果树种植法，可以设定‘只允许金仙以上借阅，且不得外传’。这样既保证了传播，又保护了您的利益。”
镇元子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办法……”
“另外，图书馆还可以设立‘贡献度’系统。”李大牛越说越顺，“贡献自己大道的圣人，可以获得贡献度，用来借阅其他圣人的大道。贡献越多，权限越高。”
陆压道君眼睛一亮：“这个好！就跟积分兑换一样。”
镇元子沉吟良久，终于松口：“我可以考虑。但前提是，图书馆要有足够的安全保障，不能让人随便偷学。”
“这个请放心。”李大牛拍胸脯，“图书馆由鲁班阁建造，布设了三千六百道禁制。而且有混沌钟坐镇，圣人来了也讨不了好。”
提到混沌钟，镇元子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先天至宝的威慑力，还是很足的。
三人正说着，瑶池中央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有神仙惊呼。
李大牛等人赶紧过去。
只见蟠桃会现场，两个圣人正剑拔弩张。
一边是满头红发，浑身火焰缭绕的祝融；另一边是白发苍苍，寒气逼人的共工。
没错，就是上古时期撞不周山的那两位。后来被女娲娘娘劝和，各自成圣，但依旧水火不容。
“祝融，你少在那放屁！”共工冷笑，“火之道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一根手指就能灭了你！”
“你试试？”祝融瞪眼，“信不信我把你这老冰块烤成水蒸气？”
眼看就要打起来，玉帝连忙劝架：“二位，二位，有话好好说。这是蟠桃大会，不是比武大会。”
“玉帝，你评评理。”祝融气呼呼地说，“李大牛那小子要建图书馆，收集所有大道。我说好事啊，我愿意贡献火之道。结果共工这老东西说，火之道是邪道，不该收录！”
“放屁！”共工反驳，“我说的是，火之道破坏环境，应该限制传播！你听清楚了吗？”
“限制就是歧视！”祝融怒吼，“凭什么水之道能随便传，火之道就要限制？”
“因为水是生命之源！”
“火还是文明之始呢！”
两位圣人又开始吵架，周围的温度时高时低，神仙们苦不堪言。
李大牛扶额。
他就知道会这样。
“够了。”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女娲娘娘的虚影在瑶池上空浮现——虽然本尊在凡间转世，但圣人化身无数，这里来的只是一个投影。
“祝融，共工，你们吵了几万年，还没吵够？”女娲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位圣人顿时蔫了。
“娘娘……”共工低头。
“图书馆的事，我同意了。”女娲直接拍板，“不仅同意，我还要把我的造化之道全部贡献出来。”
全场哗然。
女娲娘娘可是圣人中最顶尖的存在，她居然第一个全力支持？
“娘娘，您……”祝融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女娲扫视全场，“但现在的三界，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要么大家一起改变，要么一起毁灭。你们选哪个？”
神仙们面面相觑。
“我支持娘娘！”陆压道君第一个举手。
“我也支持。”太上老君捋着胡子，“丹道本就是为了济世救人，藏着掖着反而不美。”
“佛门支持。”如来佛祖双手合十。
有了这几位大佬带头，其他圣人也陆续表态。
最后只剩下祝融和共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哼了一声。
“我同意。”祝融道，“但水之道必须有限制条款。”
“我也同意。”共工道，“但火之道也得有限制。”
李大牛哭笑不得：“两位前辈，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你管我？”两人异口同声。
李大牛：“……”
最后还是女娲出面调停：“这样吧，火之道和水之道都设定‘需要五行平衡才能借阅’的限制。要学火之道，必须先学会水之道的入门；要学水之道，也必须先学会火之道的入门。”
祝融和共工想了想，勉强接受了。
蟠桃大会变成了图书馆计划宣讲会。
李大牛站在中央，拿着个临时变出来的喇叭（对，就是凡间那种扩音器），开始讲解图书馆的具体规划。
“图书馆分为九层，对应九重天。第一层对所有神仙开放，收录基础大道；第二层需要金仙修为；第三层需要大罗修为……以此类推。”
“每一部大道都有详细的借阅规则，包括学习时间、使用限制、保密条款等等。所有条款都是公开透明的，接受三界监督。”
“图书馆还设有‘答疑区’，圣人会定期坐镇，解答疑问。当然，是收费的——用贡献度支付。”
有神仙提问：“那普通天兵天将能借阅吗？”
“能。”李大牛点头，“只要攒够贡献度。贡献度可以通过完成图书馆发布的任务获得，比如收集稀有材料、整理典籍、维护设施等等。”
又一个神仙问：“如果我想贡献自己的道，但不够圣人级别呢？”
“也可以。”李大牛笑道，“图书馆欢迎所有神仙贡献智慧。只要经过审核，确认有价值，就会收录，并根据价值给予相应贡献度。”
现场气氛越来越热烈。
神仙们发现，这个图书馆计划不仅不损害他们的利益，反而给了他们提升的机会。
特别是那些没有背景、没有师承的散仙，激动得都快哭了。
“终于有机会学高级功法了！”
“我要攒贡献度，换老君的炼丹术！”
“我想学如来的因果之道！”
看着这场面，镇元子叹了口气：“看来大势所趋啊。”
陆压道君拍拍他的肩膀：“老兄，时代变了。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没前途的。”
镇元子瞪了他一眼：“说得轻巧。你人参果树被偷过吗？”
“没有。”陆压道君老实回答，“但我的空间之道被偷学过好几次。每次我都假装不知道，然后在那人开辟洞府时动点手脚，让他多走几百年弯路。”
镇元子：“……”
这老东西，够阴的。
蟠桃大会圆满结束。
图书馆计划获得了绝大多数神仙的支持。
李大牛回到雷云仙府，正准备休息，哪吒又冲了进来。
“大牛大牛，出大事了！”
“又怎么了？”李大牛有气无力地问。这一天天的，没个消停。
“凡间出事了！”哪吒急道，“时间加速又开始了！这次是局部加速，桃源村那边，一天相当于外界一年！”
李大牛猛地站起：“什么？”
“而且加速范围在扩大。”哪吒脸色难看，“照这个速度，不出三个月，整个凡间都会陷入时间乱流。”
李大牛握紧拳头：“时辰道人不是已经收手了吗？”
“不是时辰。”哪吒摇头，“是另一个掌握时间法则的圣人。”
“谁？”
“不知道。”哪吒苦笑，“但陆压老师说，可能是……上古时期就隐世不出的‘光阴老祖’。”
光阴老祖？
李大牛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时间的化身，比时辰更古老，也更强大。”哪吒道，“传说中，他见证了开天辟地，见证了洪荒演化，一直隐居在时间尽头。”
“那他为什么突然出手？”
“不知道。”哪吒摇头，“但陆压老师说，光阴老祖可能是最反对图书馆计划的圣人。因为他掌握时间大道，如果公开了，他的优势就没了。”
李大牛明白了。
既得利益者的反扑，开始了。
而且一来就是王炸。
“现在怎么办？”哪吒问。
李大牛沉思片刻：“先去凡间。图书馆的事暂时交给鲁大师，我得去桃源村看看。”
“我跟你一起！”
两人正要出发，混沌钟突然开口：“带上本钟。”
它从李大牛肩上飞起，钟身缩小到核桃大小：“光阴老祖可不是好惹的，有我在，至少能保住你们的命。”
李大牛心中一暖：“多谢。”
“别客气。”混沌钟傲娇道，“主要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找先天灵气。”
李大牛笑了笑，没拆穿。
三人离开天庭，直奔凡间。
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是阴谋，不是算计，而是最直接、最霸道的力量碾压。
光阴老祖用时间法则告诉所有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计划都是笑话。
但李大牛不信这个邪。
女娲娘娘说过，补天道，先补人心。
时间再强大，也改变不了人心向背。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李大牛重返桃源村，发现这里已经过去了三十年。父母老了，苏晓婉变了，而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王奶奶（女娲转世），终于要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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