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宇宙,名不虚传。
李三土踏入的瞬间,感觉自己“消失”了——不是物理上的消失,是存在感的消失。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物质,甚至没有“空间”和“时间”的概念。
就像一个纯白的画布,什么都没有。
不,不是什么都没有。
自由监管印记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像一盏孤灯。在这绝对虚无中,印记成了他唯一的锚点,让他知道自己还存在。
“造化之源……会在哪?”他自语。
声音没有传播,直接消失在虚无中。
李三土闭上眼睛——虽然睁着闭着都一样黑——开始感知。
没有物质,就感知“存在”。
没有能量,就感知“可能性”。
渐渐地,他“看”到了一些东西。
那不是光,不是颜色,是……“存在”的痕迹。像沙滩上的脚印,证明曾经有人走过。
他沿着痕迹前进。
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
终于,他“看”到了一团光。
温暖、柔和、充满生命气息的光。
那就是造化之源。
但它被什么东西包裹着——不是物理的包裹,是“概念”的包裹。
一个声音响起,不是通过听觉,是直接出现在意识里:
【最后一份造化之源,被‘虚无意志’守护。】
【想要得到它,必须回答一个问题:在绝对虚无中,为什么还要创造?】
李三土停下脚步。
他看向那团光,也看向包裹它的“虚无意志”——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存在”的概念,比黑暗更彻底,比死亡更绝对。
“为什么还要创造?”李三土重复问题。
他想起桃源村的炊烟,想起自由意志圣殿的灯光,想起创世者们在农家乐里的笑声,想起古尘长老最后的牺牲。
“因为……”他开口,声音坚定,“因为创造本身就是意义。”
虚无意志沉默。
【创造会带来痛苦、灾难、死亡。不创造,就没有这些。】
“但不创造,也不会有爱、希望、成长。”李三土说,“就像一幅画,不画就不会有瑕疵,但也不会有美。”
【美是主观的。】
“所以创造也是主观的。”李三土笑了,“我们创造,不是因为它‘应该’,而是因为我们‘想要’。就像我爹种地,不是因为必须种,而是因为他喜欢看种子发芽,喜欢闻稻花香,喜欢秋天收获时的满足感。”
虚无意志似乎在思考。
【你们的宇宙充满不完美。战争、疾病、贫穷、不公……如果我是造物主,我不会创造这样的世界。】
“那你会创造什么样的世界?”
【完美的世界。没有痛苦,没有死亡,只有永恒的幸福。】
“但那不是幸福。”李三土摇头,“幸福是因为有痛苦作对比。如果从来没有哭过,怎么会知道笑的珍贵?如果从来没有失去,怎么会懂得珍惜拥有?”
他顿了顿:“完美的世界,才是最残酷的世界——因为它剥夺了生命体验完整的权利。就像只给孩子吃糖,不让他尝到苦,他永远不会真正理解甜。”
虚无意志沉默了更久。
【你的观点……有趣。】
【但你还没有回答:在绝对虚无中,为什么还要创造?这里什么都没有,创造给谁看?】
“创造给自己看。”李三土说,“就像我小时候在沙滩上堆沙堡,不是为了给谁看,就是单纯地享受‘创造’这个过程。沙堡会被海水冲走,但堆沙堡的快乐留在了心里。”
他看向那团光:“你们虚无意志,是不是从来没有‘创造’过什么?”
【我们是不存在的概念,无法创造。】
“所以你们永远无法理解创造的快乐。”李三土伸出手,“把造化之源给我,我让你们看看,创造能带来什么。”
虚无意志犹豫。
最后,它说:【可以给你,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带我离开虚无。让我体验一次‘存在’。哪怕只是一瞬间。】
李三土愣了:“带你离开?可你是‘不存在’的概念,离开虚无就会……”
【就会消散。我知道。】虚无意志平静地说,【但消散也是一种体验。我想知道,‘存在’是什么感觉,哪怕只有一秒钟。】
李三土沉默。
然后他点头:“好。”
他触碰造化之源,同时用自由监管印记包裹住虚无意志的一小部分——就像捧着一捧水,小心翼翼地保护它不蒸发。
那一刻,虚无意志“存在”了。
它看到了光,感受到了温度,理解了“颜色”和“形状”的概念。
然后,它开始消散,像晨雾遇见阳光。
但消散前,它说:
【谢谢。】
【原来……存在……这么美。】
【现在,我理解了……为什么……要创造……】
声音消失。
虚无意志彻底消散,但它最后的一丝波动,融入了造化之源。
李三土感觉到,这第七份造化之源,比其他六份都更……特别。
它包含了“虚无”的理解。
“现在,齐了。”他握紧光团,打开空间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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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尽头。
太极钟悬浮在一个诡异的地方。
这里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时间像一条被剪断的丝线,断口处散发着终结的气息。
“时间终点……”太极钟自语,“原来长这样。”
它开始搜索。
时间终点不是物理空间,而是一个“状态”。所有抵达这里的物体,都会永远停在“最后一刻”,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造化之源就在终点中央,被凝固在时间琥珀里。
太极钟靠近,用正反法则中和时间凝固。
“我需要一分钟……”它计算着,“但如果我碰到造化之源,可能会被连带凝固……得想个办法……”
它突然有了主意。
正反法则不仅能中和,还能“交换”。
“我用我的‘未来时间’,交换造化之源的‘凝固时间’。”太极钟做出决定,“虽然我会损失一部分时间,但至少能拿到东西。”
它开始施法。
金光从钟身涌出,包裹住造化之源。
时间开始流动——不是正常流动,是逆转。造化之源从凝固状态“解冻”,而太极钟的一部分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那是时间被抽走的迹象。
三十秒后,造化之源完全解冻。
太极钟抓住它,转身就跑。
但时间终点开始崩塌——因为核心被取走,这个“状态”无法维持了。
时间乱流爆发,像决堤的洪水。
太极钟被卷入其中,钟身开始出现裂痕。
“要撑住……”它咬牙,“至少要把东西送回去……”
它撕裂空间,将造化之源扔进通道,然后自己也被乱流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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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村,圣殿顶层。
女娲娘娘正在吸收第六份造化之源——李三土带回来的那份。
突然,空间裂开,一团光飞出来,正是第七份造化之源。
紧接着,太极钟的碎片也掉了出来——不是完整的钟,是一堆破碎的金属片,还在微微发光。
“太极钟!”熊老扑过去,“你……你怎么了?”
碎片里传来微弱的声音:“任务……完成……时间终点……崩塌……我被卷进去了……可能要……休眠很久……”
声音消失。
碎片彻底黯淡。
熊老抱着碎片,眼眶红了:“老伙计……你……”
“它还活着。”女娲娘娘检查后说,“只是时间法则紊乱,需要时间修复。也许几年,也许几百年,但它会回来的。”
她接过第七份造化之源,开始吸收。
当七份造化之源全部融合时,女娲娘娘发生了质变。
她的光团不再是温和的,而是炽热的;不再是虚幻的,而是近乎实体的。她突破了某个界限,短暂触及了……五维层面。
“我看到了……”她轻声说,“立方导师……已经在路上了。还有……十二小时。”
众人紧张起来。
“展示材料准备好了吗?”李三土问。
一土点头:“准备好了。从宇宙诞生,到文明兴起,到灾难与重建,到自由时代开启。重点突出了‘不完美但努力’的过程。”
“好。”李三土深呼吸,“现在,我们该考虑最后一个问题了:如何创造出‘超越设计的存在’?”
众人看向熊老。
熊老挠头:“我就是随口一说……真要创造熊孩子文明啊?”
“不是熊孩子文明,是‘熊孩子精神’。”李三土说,“什么是‘超越设计’?就是设计者预料不到的东西。而最让设计者头疼的,就是不按套路出牌的熊孩子。”
他眼中闪着光:“我们创造一个文明,让他们永远保持好奇心、创造力、不守规则。让他们质疑一切,包括我们这些创世者。让他们不断打破框架,创造新的可能。”
苏晓婉担心:“但这样会不会太混乱?文明需要秩序。”
“秩序和自由不矛盾。”李大牛说,“就像桃源村,我们有村规,但大家依然自由。关键是规则要合理,而且要允许被质疑和修改。”
女娲娘娘点头:“我可以帮忙。用造化之源的力量,创造这样一个文明的‘种子’。但能否成长起来,看他们自己。”
“就这么定了。”李三土拍板,“现在开始,到导师降临,还有十二小时。我们要创造出一个‘永恒童年的文明’。”
众人立刻行动。
女娲娘娘用造化之源凝聚文明种子。
李三土注入自由监管印记的法则——自由、选择、质疑。
一土加入创世者的智慧——包容、开放、进化。
熊老贡献了“熊的力量”——活力、好奇、顽皮。
李大牛和苏晓婉加入了“家的温暖”——归属、关怀、传承。
最后,文明种子被投入一个新创造的微型宇宙。
它的成长速度被加快——十二小时相当于那个宇宙的十二亿年。
众人紧张地观察。
第一亿年,文明诞生了。他们确实很“熊孩子”——刚学会走路,就开始拆玩具;刚学会说话,就开始问“为什么”;刚建立社会,就开始质疑规则。
第三亿年,他们发明了“为什么引擎”——一个专门用来提问和质疑的机器。社会没有固定的领袖,谁有道理听谁的——但“有道理”的标准一直在变。
第六亿年,他们开始研究创世者本身。“我们是被创造的吗?”“如果是,创造者为什么创造我们?”“我们能创造创造者吗?”
第九亿年,他们真的尝试“反创造”——不是毁灭,是重新定义。他们修改了自己宇宙的物理法则,让水往山上流,让时间可以倒退,让颜色有声音。
第十二亿年,就在导师即将降临的前一刻,这个文明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
他们创造了一个“元问题”:
【如果我们的一切,包括这个问题,都是被设计的,那设计者本身是否也被设计?】
问题没有答案,但它本身就是答案。
“超越设计的存在,不是完美,不是强大,而是……永远在质疑,永远在探索,永远不满足于现有答案。”李三土喃喃道,“这就是熊孩子精神。”
女娲娘娘微笑:“作品完成了。现在,让我们迎接导师吧。”
她看向天空。
时间到了。
虚空裂开,一个完美的立方体缓缓降落。
立方导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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