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雷法初成·校园妖云
第三十五章 三方对峙·协议初成
空气仿佛凝固了。
裂隙边缘，李辰蜷缩在地，七窍流血，气息微弱。弥漫的血光与能量乱流正缓缓平息，但空气中残留的压抑感更甚——那是来自三个方向、性质迥异的强大气息形成的无形力场。
东侧，“清道夫”小队十二人呈扇形展开。黑色作战服在斑驳树影下泛着哑光，全覆盖式面甲眼部亮着统一的幽蓝光芒。他们手中的武器已经抬起，能量枪械充能的低沉嗡鸣如同群蜂振翅。为首的高大队员缓缓抬起右手，手腕处的装置投射出一道光幕：
“高危目标确认：张灵溪”
“威胁等级：橙色（建议：立即控制）”
“关联协议物品：确认（手环型）”
“当前状态：负伤，能量波动剧烈”
北侧，张清源飘然落地，青色道袍纤尘不染。他收剑入鞘，动作行云流水，目光却锐利如电，在张灵溪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过“清道夫”小队，最后落回李辰身上。眉头微蹙，似乎在评估什么。
西侧，是刚刚赶到的“园丁”小组——园丁本人、护林员、剪枝工，以及另外三名增援队员。园丁脸色铁青，盯着张灵溪的目光中混杂着愤怒、警惕，还有一丝……惊疑不定？显然，张灵溪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潜入并重创仪式核心，超出了他的预估。
三方势力，三个立场，将这片小小的林间空地围成了无形的角斗场。
张灵溪站在原地，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料。识海中星序雷树全力运转，竭力平复刚才强行窥探意识深渊带来的反噬。他大脑飞速转动，分析着眼前的局面：
“清道夫”小队是纯粹的武力执行者，目标是“清除或控制威胁”，他们不会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
“园丁”小组是地方监管者，但现在任务显然出了大纰漏，他们最急迫的可能是挽回颜面、控制事态、抢功或者推责。
而张清源……这位突然出现的龙虎山高功、研究会总会特派员，立场最为微妙。他代表正统道门和研究会高层的双重意志，理论上可以压制地方小队，但也要权衡大局。
谁先开口，就可能掌握主动权。
张清源动了。
他没有看“清道夫”小队，而是缓步走向李辰，在五步外停下。手指凌空虚点几下，几道青色符纹一闪而没，没入李辰眉心、胸口、丹田。李辰身体猛地抽搐一下，随即彻底瘫软，但气息反而平稳了些许。
“意识濒临破碎，污染深度超过九成，但……”张清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竟有一缕秩序星辉护住了最核心的一点灵光？手法……很特殊。”
他抬头，目光终于正式落在张灵溪身上：“是你做的？”
张灵溪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微微躬身：“晚辈张灵溪，见过前辈。那一点防护，是晚辈尝试留给他最后的机会。”
“张灵溪……”张清源若有所思，“玄冥子师弟那个‘混沌体质’的徒弟？我记得你。去年龙虎山祭祖大典，你师父带你来过，躲在最后面打瞌睡的那个。”
张灵溪脸一红。那次他确实因为连夜赶作业困得不行，在庄严肃穆的典礼上差点站着睡着，还被师父事后罚抄了十遍《清静经》。
“正是晚辈。”他硬着头皮承认。
“有意思。”张清源嘴角似乎弯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严肃，“你的手法，不是正统龙虎山传承。那一点星辉的‘秩序’特性，倒是与某些古籍记载的‘协议造物’相似。你手上那个手环，是林默的遗产吧？”
直接点破了！张灵溪心中一震，知道瞒不过这位眼力毒辣的前辈，干脆点头：“是。晚辈偶然得之。”
“偶然？”张清源不置可否，目光转向裂隙，“那么，关于这个‘地脉畸变体’，以及这个学生身上的污染，你知道多少？还有……”他瞥了一眼“清道夫”小队，“为何研究会地方小队会将你列为‘橙色威胁’？”
这就是机会！
张灵溪迅速组织语言，他知道自己必须给出足够有分量的信息，才能争取张清源的支持——至少是暂时的中立。
“前辈，此地‘地脉之胎’，实为上古邪术‘血母祭’残留信息，与一个名为‘沉沦低语’的高维污染源投下的‘诱导种子’混合产生的畸变产物。”他语速平缓，但吐字清晰，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此物通过‘门扉印记’标记特定频率亲和者作为‘祭品’，通过‘调谐中继者’（就是这位李辰同学）建立天地交感通道，一旦完全激活，不仅被标记者会被瞬间献祭，整个校园乃至周边区域都可能被拉入一个临时的‘污染领域’。”
他抬起左手，手环银光流转，投射出一幅简易的能量结构图——正是刚才记录中解析出的核心模型。
“晚辈借助林默前辈遗留的工具，成功干扰了仪式进程，并获取了关键的‘意识波动图谱’。”他看向李辰，“图谱中包含了污染作用的完整模式、以及‘标记’与畸变体的连接结构。利用这些数据，林默前辈生前未完成的‘补偿程序’有望补全。该程序理论上可以逆转污染，为所有被标记者建立‘意识防火墙’，甚至……可能找到从根本上抑制‘沉沦低语’投射的方法。”
信息量巨大！
“园丁”小组成员面面相觑，他们虽然知道部分情况，但如此系统、深入的剖析还是第一次听到。“清道夫”小队那边，为首的队员微微抬手，示意队员们暂时不要行动，显然也在接收和分析张灵溪的话。
张清源眼中精光闪动：“‘沉沦低语’……高维污染源……林默的‘补偿程序’……”他似乎在快速串联这些信息，“你在旧艺术楼地下启动的‘协议稳定锚’，也是为了压制这个畸变体？”
“是。但稳定锚能量即将耗尽。”张灵溪老实回答，“压制最多还能维持两小时。”
张清源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做了这么多，目的是什么？拯救这些学生？还是……别的？”
这个问题很关键。张灵溪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最初，只是因为同学有难，能力所及，便伸手拉一把。后来，发现事情背后牵连甚广，邪祟欲害我身边之人，乃至千百无辜，便不能坐视。至于林默前辈的遗产和‘沉沦低语’的威胁……既然撞见了，知道了，总要做点什么。我师父常说，修道之人，护持一方平安是本分。”
他没有提研究会的内斗，没有提Z的神秘指引，也没有提自己被追捕的委屈。这番话半真半假，但核心的“本分”二字，却是玄冥子常挂在嘴边的，也是龙虎山符箓派立足的根本之一。
张清源看着这个脸色苍白、身上带伤、眼神却依然清亮的年轻师侄，良久，缓缓点了点头。
“护持一方平安……说得不错。”他转过身，面向“清道夫”小队，“我是总会特派调查员张清源，道牒编号甲子七九三，授权码‘青冥’。”
一道青光从他怀中玉牌射出，在天空中形成一枚复杂的符印，持续三秒后消散。
“清道夫”小队为首队员面甲下的电子音响起：“授权码确认。张调查员，请指示。”
“此地事件，性质特殊，涉及上古邪术残留、高维污染渗透、以及重要研究数据。”张清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常规‘清除’流程已不适用。我以总会特派员身份，临时接管此事后续处理权。”
“但是，目标张灵溪携带未登记高等级协议物品，且行为模式超出管控范围，已被列为橙色威胁……”清道夫队长试图坚持。
“他手上的‘守望者’手环，是林默的遗物，属于特殊历史遗留物品，总会档案中有提及，并非未登记。”张清源打断他，“至于行为，他在总会和本地监管机构（他看了一眼园丁）应对不力的情况下，主动介入，阻止了一场可能造成大规模伤亡的恶性事件，并获取了关键研究数据。功过如何，待详细评估后再论。现在，我要求：第一，‘清道夫’小队负责外围警戒，防止地脉畸变体残余异动或其他势力干扰；第二，‘园丁’小组协助，将伤者李辰立即转移至研究会江城分部医疗中心，尽全力维持其生命体征，等待后续处理；第三——”
他看向张灵溪：“你，带上你获取的所有数据，跟我走。我需要你详细汇报整个过程，并配合总会专家，尽快完成‘补偿程序’的补全和验证。”
三条命令，清晰明确，瞬间打破了僵局。
“清道夫”小队队长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内部通讯。最终，他右手握拳横胸：“命令收到。但我会向总会提交本次行动的特别报告，包括您的处置方式和目标的风险评估。”
“可以。”张清源淡然道。
“园丁”脸色变幻，最终也只能低头：“是，张调查员。我们立刻安排转移。”
张灵溪心中松了口气，但悬着的心并未完全放下。跟张清源走，意味着进入研究会更高层的视野，是福是祸难以预料。而且，Z那边……
仿佛感应到他的想法，手腕上的“守望者”手环微微一震，一条信息悄然浮现（只有他能看到）：
“张清源，龙虎山‘清’字辈高功，研究会总部‘特别顾问团’成员，倾向研究派，与董主任所属的‘监管执行部’素有龃龉。他出现是总会内部博弈的结果，对你暂时有利。跟他走，配合，但保留核心数据的完整拷贝。后续，我会联系你。——Z”
信息验证了张灵溪的部分猜测，也让他对Z的能量有了新的认识——这人连总会内部的派系斗争和人事关系都了如指掌。
他不再犹豫，对张清源拱手：“晚辈遵命。但请前辈允许，在离开前，晚辈需确认另一名被标记者（苏晓）的安全，并在图书馆留下一点防护手段，以防万一。”
张清源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这份细心有些赞许：“可。给你十分钟。园丁，派个人跟他去，协助处理。”
“是。”
十分钟后，图书馆四楼。
苏晓还在原来的位置看书，对刚才校园另一端发生的惊天变故一无所知。张灵溪在“园丁”小组一名队员（表情复杂的“剪枝工”）的陪同下，以“安全检查”为名靠近。他悄悄将一枚新的、更持久的“秩序庇护锚点”（用之前剩余的玉符材料临时制作）替换了原来那枚即将耗尽能量的。新锚点足够维持一周以上的高强度防护。
做完这一切，他朝苏晓的方向看了一眼。女孩似乎有所感应，抬起头，恰好与他对视。她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张灵溪心中微叹，转身离开。
希望这一切结束后，她还能回到平静的学习生活中。
回到小树林时，李辰已经被抬上担架，由“园丁”小组护送离开。裂隙周围的能量波动进一步减弱，但那股令人不安的“存在感”依然萦绕不去。
张清源正站在裂隙旁，手指掐诀，一道又一道青色符纹打入裂隙边缘的泥土中，似乎在布置一个临时的封印阵法。
“前辈，地脉之胎……”张灵溪走近。
“暂时被你和李辰中断连接，又遭我的雷法轰击，已陷入深度沉寂。”张清源头也不回，“加上稳定锚还能压制一段时间，以及我布下的‘四象镇渊符’，短期内应无大碍。但根源未除，那‘沉沦低语’的诱导信号若再次加强，或者有新的‘调谐者’出现，它还是会苏醒。”
他完成最后一道符纹，转过身：“所以，你手上的数据，还有林默的‘补偿程序’，至关重要。走吧，车在等了。”
张灵溪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差点吞噬许多人性命的小树林，跟在张清源身后，走向树林外。
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厢式车停在路边。张清源拉开车门，示意张灵溪上去。
车内空间宽敞，布置简洁，只有两排相对的真皮座椅，中间有个小桌板。车窗玻璃是深色的，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
车子平稳启动，驶离校园。
张清源在对面坐下，闭目养神。张灵溪也趁机调理气息，处理伤口。
大约行驶了二十分钟，张清源忽然开口，眼睛依然闭着：“你师父玄冥子，最近可好？”
张灵溪一愣，忙答：“师父云游在外，偶尔电话联系，身体康健，就是总抱怨现在的年轻人不好带。”
张清源嘴角微翘：“他还是老样子。他把你放出来独自历练，倒是心大。不过，这次你处理得……还算有章法。虽然手法野了点，风险也大了点。”
“前辈过奖，晚辈也是被逼无奈，险中求生。”
“险中求生……”张清源睁开眼，目光深邃，“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恰好赶到，如果不是‘清道夫’小队的指挥官还算讲规矩，你现在可能已经被押进特殊收容室，或者……更糟。”
张灵溪后背一凉：“晚辈明白。多谢前辈解围。”
“解围是一方面。”张清源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另一方面，总会里有些人，对林默留下的东西，特别是关于‘沉沦低语’和‘协议’的研究，非常感兴趣。这种兴趣……有时候会超出研究的范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灵溪心中一凛：“前辈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张清源靠回座椅，“我只是提醒你，到了地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想好了再说。你手上的数据是筹码，也是烫手山芋。怎么用，用到什么程度，你要有数。你师父不在，我这个做师伯的，总不能看着你吃亏。”
师伯！他自称师伯！这是一种明确的、带有保护意味的亲近表态！
张灵溪连忙躬身：“多谢师伯提点！晚辈一定谨记！”
张清源摆摆手，又恢复了闭目养神的状态：“还有段时间，你先休息吧。到了我叫你。”
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
张灵溪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江城大学的轮廓渐渐消失在身后。
一场校园风波，似乎暂时告一段落。
但他知道，真正的漩涡，或许才刚刚开始。
研究会内部的派系、神秘的Z、沉沦低语的威胁、林默遗产的秘密、还有自己这越来越复杂的身份和力量……
前路，依然迷雾重重。
（第六卷 第三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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