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我坐在谷一阁门口的竹椅上，吧嗒吧嗒抽着烟斗。阿呆蹲在旁边，拿块黑抹布使劲擦铜招牌，累得直喘气。突然他直起腰：“师傅，刚才来的那大哥，非说咱是江湖骗子，还说干算命的都是瞎忽悠人。”
我吐了个烟圈：“见怪不怪了。现在好多人连算命先生和卦师都分不清楚，有些所谓的同行自己都搞不明白。
从网上看几个视频，读两本书，就敢给别人批字算命。有的连书也不看，就直接开张了。你忘了那个姑娘吗？都‘出马’五年了，上次来还问我她身后有没有仙家。我看她比仙家还闲。”
“总有人觉得会看八字就能中彩票，懂点六爻就能逆天改命，这不是瞎搞嘛！八字和六爻根本两码事。八字看的是命格，说白了就是老天爷给你定的人生上限下限，你这辈子适合干啥早就写在里头了。六爻这些占卜，是解决当下具体事儿的。”
我端起烟斗敲了敲扶手，烟灰簌簌落在青砖缝里：“寻物断事，六爻为尊。这就好比急诊室的大夫，头疼脑热、急事突发，摇一卦就能看出苗头。但要说逆天改命，还得看四柱八字——它是给人生开的长期诊断书，很多疑难杂症，其实在原四柱中就有体现，比如你缺水，肾气一定不足。缺土，脾胃消化系统和皮肤一般不好。这就能摸透你命格的根儿。”
见阿呆还一脸茫然，我指了指墙上的卦盘接着说：“看风水讲究‘藏风聚气’，就像给房子把脉，哪儿该开窗通风，哪儿该砌墙挡煞，得把人与环境揉到一块儿看。至于奇门遁甲，那是古代行军的沙盘推演，排兵布阵、设伏破局才是老本行，现在有些人拿它算彩票，跟用航母送快递有啥区别？”
说到这儿，阿彩突然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爪子扒拉着阿呆的裤腿。我笑着弹了弹它的脑袋：“还有相面观人，老话说‘相由心生’，脸上的纹路、眼神的明暗，都是心里那杆秤的倒影。不过记住，再准的术数也得配明白人——光拿着《黄金策》念卦辞，却不懂《滴天髓》里的人性，就像拿着手术刀却不会开刀。”
阿呆挠挠头：“那为啥大家老拿八字问具体事儿呢？就像上次那大姐，非要问能不能中彩票。”
我敲了敲烟斗，把烟灰磕在门槛上：“还不是想走捷径呗！现在市面上那些号称能算彩票的，十有八九是骗子。这种人被骗，一点都不值同情。我听说现在下个软件就能自动排八字，这些人连手工排盘都不会，就跟小学生只会按计算器，连加减乘除都算不利索，还想当数学家？”
“我总说，人一出生就像开盲盒，有的是小鸭子，有的是小鸡，有的是天鹅。丑小鸭能变天鹅，可不是光靠努力，它本身就是天鹅的种。但要是天天躺平，最后也就是池塘里一只胖得走形的鸭子。反过来，鸭子再怎么扑腾也飞不上天，这就是命。把鸭子硬塞到鸡窝，它走路都费劲；把鸡扔到鸭群，游泳也游不利索。不是活不下去，就是活得憋屈。”
正说着，门帘“哗啦”一掀，一股汗臭味儿冲进来。花衬衫汉子脖子挂着大金链子，晃得叮当作响，迈着八字步走进来，后面跟着个夹公文包的年轻人。“你就是谷大师？”花衬衫上下打量我，一脸瞧不起，“听说你会算命，赶紧给我算算，我那批货能不能顺利到港？算不出来，我砸了你这招牌！”
我瞥他一眼，指了指椅子：“看你这样子，就不是诚心来问事的。心不诚者卦不灵，别浪费时间了。真想算，等你什么时候端正态度再来。我这儿不伺候找茬的。”
花衬衫脖子青筋都暴起来：“少装神弄鬼！今天必须给我算！”
我慢悠悠往烟斗里填烟丝：“说了多少遍，心不诚算出来也不准。就好比让大厨在满是苍蝇的厨房做饭，我敢做，你敢吃吗？信不过我，现在就请便。”
花衬衫还想闹，旁边年轻人赶紧拉住他，在耳边嘀咕几句，这才骂骂咧咧走了。
阿呆凑过来直竖大拇指：“师傅，您真硬气！”我笑了：“干咱们这行，讲究心诚则灵。没诚意，算也是白算。”
话刚落音，门帘又掀起来，进来个愁眉苦脸的中年人，一进门就作揖：“谷大师，求求您帮我看看，我儿子的病啥时候能好？我实在没办法了。”
看他一脸诚恳，我点点头：“你这问具体事儿，得用六爻起卦。八字看命格，六爻断事情，各有各用处。阿呆，拿龟甲铜钱来。”
中年人洗完手，自己摇了卦。我盯着卦辞琢磨半天，又问了孩子生辰八字：“你儿子八字里确实有劫数，但卦象显示‘子孙爻临月建’，是个好兆头。找个属虎的中医调理，好好照顾，不出半个月就能好。这是六冲卦，近病逢冲则愈。哪天能好，我都能给你算出来。”
中年人当场就哭了，拉着我手谢个不停。
阿呆捧着《滴天髓》凑过来：“师傅，刘伯温真有那么神？他看事用啥方法？”我指了指书架上的《黄金策》和他手里的《滴天髓》：“自己看作者名字。”
我接着说：“老朱当皇帝后犯嘀咕，觉得自己祖上没风水庇佑，能得天下肯定是八字好。他害怕跟自己八字一样的人也当皇帝，抢了他的天下。就让刘伯温去找跟他一样的8字的人。还真找着几十个，有开绸缎庄的富商，有教书先生，干啥的都有。老朱就纳闷了，自己要饭出身，咋就当上皇帝了？刘伯温说得好，八字能框住命数，可框不住人的选择。同样命格，有人胆小，有人敢拼，结果能一样吗？这些人在各自行业都能干出名堂，因为八字决定了性格，骨子里就不服输。但机遇不同、经历不同，最后成就自然不一样。”
这时门又开了，扎马尾的女学生眼睛通红：“谷老师，我爸妈非让我学金融，说算命先生说学这个有前途。可我就喜欢画画，该咋办？”
我招呼她坐下，阿彩跳上桌子蹭她手：“孩子，你这八字‘伤官配印’，天生有艺术天赋，这是你的优势。但光有天赋不行，还得下功夫。那些说你学金融才有前途的，估计连《滴天髓》都没翻过。命能改，但得顺着大势改。你可以考个有艺术专业的财经大学，既不惹爸妈生气，又不耽误追梦。”
女学生眼睛亮了：“真能这样？”
“就像门口这桃树和槐树，桃树开花好看，槐树能乘凉，各有各的用处。八字、六爻、奇门遁甲也是这个道理，看着都是算卦，实际用途不一样。奇门遁甲听着高大上，其实是行军打仗用的，拿它算家长里短，不就跟拿大炮打蚊子一样荒唐？”
夜深了，阿呆收拾卦摊时突然问：“师傅，要是八字和六爻算出来不一样，听哪个？”
我把熄了火的烟斗放在案头：“这得看问的啥。八字看长远，六爻解眼前。就像看病，八字是查体质，六爻是治急症。说到底，命是天定的，可运得靠人走。刘伯温临终前说过，‘命数如舟，人心作桨’，再顺的风，也得有人好好掌舵。”
再考考你们一个问题，你们都读到这了，朱元璋问他大明气数，刘伯温怎么回答的？又可以保证自己性命，又不会砸了自己招牌。
愿所有看到这里的朋友们，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赛道，从此顺风顺水，顺财神，万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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