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震得石壁上的图腾簌簌发抖,血池里的浓稠液体翻涌得愈发剧烈,无数蛊虫浮出水面,猩红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秦逸,像是在等待一场献祭。
林素脸色微变,握紧了秦逸的手:“这是蛊神的意志,试炼一旦开启,便没有回头路。小逸,记住,无论待会儿看到什么,都要守住本心,不可被心魔蛊惑。”
秦逸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血池中央那道透明的人影上。父亲林啸天的残魂正微微蜷缩着,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那些黑气正是当年血巫本命蛊留下的余毒。他攥紧拳头,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落在地上,竟化作一道细微的血线,朝着血池缓缓流去。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穹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血池里的蛊虫突然躁动起来,它们疯狂地撕咬着彼此,残肢断臂漂浮在血红色的液体里,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紧接着,血池中央的水面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道黑影缓缓升起。
那黑影通体漆黑,身形高达三丈,生着一对巨大的翅膀,翅膀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蛊虫,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巨大的嘴,嘴里长满了尖锐的獠牙。它悬浮在半空中,周身的阴气几乎凝成了实质,正是南疆巫族供奉的蛊神。
“林家后人,你可知罪?”蛊神的声音像是无数只虫子在啃噬木头,刺耳难听。
秦逸一愣:“我何罪之有?”
“罪在背弃血脉。”蛊神的巨嘴张开,一股黑气喷薄而出,黑气里夹杂着无数幻象,“巫族先祖以精血铸造七星镇魔石板,守护世间安宁。林家身为巫族血脉,却隐姓埋名,任由血巫一脉祸乱天下,置苍生安危于不顾,此乃大罪!”
黑气化作的幻象在秦逸眼前展开——血巫坛里的人骨祭架、青竹村被炼成巫骨的村民、幽都地心被鬼帝残害的生魂……一幕幕惨状,看得秦逸心如刀绞。
“不是的!”秦逸怒吼一声,“林家从未背弃血脉!我爹娘为了阻止血巫,不惜假死十几年,我爹更是为了护佑苍生,被血巫的本命蛊侵入心脉,魂飞魄散!我们林家,从未退缩!”
“口舌之利,不足为信。”蛊神冷笑一声,翅膀猛地一扇,无数蛊虫朝着秦逸扑来,“欲取镇魔石板,需过三关。第一关,断情!”
蛊虫扑到秦逸面前,突然化作一道道熟悉的人影——三叔布满皱纹的脸、陈安沉稳的眼神、柳生大大咧咧的笑容、林薇担忧的目光……最后,是爹娘温柔的脸庞。
“小逸,别往前走了,太危险了。”爹娘的身影朝着他伸出手,声音里满是疼惜,“跟我们回家,过普通人的日子,不好吗?”
秦逸的眼眶泛红,脚步微微一顿。他多想扑进爹娘的怀里,多想从此不再涉险,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七星镇魔石板尚未集齐,血巫一脉的余孽还在作恶,他若停下,天下苍生,又该由谁来守护?
“爹,娘,对不起。”秦逸咬紧牙关,闭上眼睛,青铜面具上的巫纹突然亮起,一道红光从眉心射出,“我不能停下。待我集齐石板,消灭血巫,定回来陪你们。”
红光掠过那些人影,人影瞬间化作蛊虫,纷纷坠落。
“第一关,过。”蛊神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凝重,“第二关,舍身!”
话音未落,血池里的液体突然暴涨,无数黑气从血池里涌出,化作一把巨大的黑色长剑,朝着秦逸的胸口刺来。这一剑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若是被刺中,定会魂飞魄散。
雪蛊发出一阵尖锐的嗡鸣,想要扑上去阻拦,却被秦逸一把按住。他看着那把刺来的长剑,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他想起了手札上的话——以生魂为媒,引动天威。
秦逸猛地摘下青铜面具,将胸口的玉佩高高举起,同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玉佩上。
“以我林家血脉,祭我毕生之魂!”
玉佩爆发出一阵璀璨的金光,金光与青铜面具上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黑色长剑刺在屏障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剑身寸寸碎裂,化作黑气消散。
“第二关,过。”蛊神的声音里终于多了一丝赞许,“第三关,守心!”
话音落下,石室里的景象突然一变。血池消失了,蛊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熟悉的庭院——那是林家的老宅。
年幼的秦逸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只糖葫芦,爹娘在一旁笑着看着他,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
“小逸,留下来吧。”爹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没有危险,没有厮杀,只有我们一家人。”
秦逸看着眼前的景象,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画面,是他无数个夜晚午夜梦回的场景。他多想永远留在这里,永远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可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年幼的自己手中的糖葫芦上。那串糖葫芦,是爹娘在血巫洗劫老宅的前一天,给他买的最后一串。
“我不能留。”秦逸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若是不能消灭血巫,这样的美好,终究只是泡影。我要守护的,不只是我的家人,更是天下所有的家庭。”
话音落下,眼前的景象突然破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里。
石室恢复了原样,血池里的液体渐渐平静,蛊神的身形也变得透明了许多。它看着秦逸,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三关已过,本心未失。林家后人,你已具备执掌镇魔石板的资格。”
说罢,蛊神的身形猛地一缩,化作一道金光,朝着秦逸的胸口射来。金光融入玉佩之中,玉佩上的巫纹瞬间变得完整,与石室中央的镇魔石板遥相呼应。
石板缓缓落下,落在秦逸的手中,冰凉的触感传来,却带着一股温暖的力量。
与此同时,血池中央的林啸天残魂突然亮起一道白光,那些萦绕在他周身的黑气,正被玉佩的金光缓缓驱散。
“小逸……”林啸天的残魂缓缓睁开眼睛,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笑意。
秦逸握着石板,朝着血池中央跑去,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爹!”
就在这时,石室的石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守门将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从门外传来:“殿主!不好了!血巫的余孽攻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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