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油在铜锅里翻涌,溅起的火星被李建国伸手挡了挡,他夹起一筷子毛肚在锅里七上八下,嘴里还不忘念叨:“这礼拜总算能喘口气,下个案子要是敢赶在饭点,我非得让嫌疑人自己送上门来。”
苏语正忙着给林墨碗里添香油碟,闻言笑着摇头:“李队,您这话上周刚说过,结果半夜就出了个碎尸案。”
她指尖碰了碰杯壁,忽然皱了下眉,“墨哥,你有没有觉得……这空调好像有点太凉了?”
林墨刚夹起一片肥牛,闻言动作顿了顿。
他抬眼看向邻桌空椅,那里正坐着个穿碎花裙的老太太鬼魂,正好奇地盯着他们锅里的肉。
他没点破,只淡淡道:“可能是火锅店通风太好,你多喝点热汤。”
李建国没注意两人的小动作,自顾自灌了口啤酒:“下周我闺女学校组织春游,我早就跟她保证了,这次肯定……”
话没说完,他兜里的对讲机突然“滋滋”响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李队!李队!市中心‘不眠夜’24小时书店有人报警,说店员倒在地上没反应了!”
三人对视一眼,刚才的轻松瞬间消散。
李建国一把抓起外套:“走!”林墨将没吃完的肥牛放回盘子,苏语已经快速整理起了车后座的法医箱,三人匆匆结了账,警车的鸣笛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不眠夜”书店亮着暖黄色的灯,即便已是凌晨两点,仍有几个读者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警戒线拉起来时,有人探头探脑地张望,被民警拦在了外面。
林墨和苏语走进书店,一股油墨混着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可这香气里,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死亡的冰冷。
收银台后,一个穿浅蓝围裙的女人倒在书堆里,怀里还抱着本摊开的《小王子》,手边散落着半杯没喝完的咖啡,褐色的液体溅在书页上,像干涸的血迹。
李建国先走到收银台前,蹲下身拿起那杯咖啡。
杯子还是温的,他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皱了皱:“没什么怪味,不会是喝了过期咖啡,急性肠胃炎发作了吧?”
林墨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
女人约莫三十岁,双眼紧闭,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这不是肠胃炎该有的症状。
更重要的是,女人的鬼魂就站在尸体旁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银色的咖啡勺,眼神空洞地盯着那半杯咖啡,像是在提醒什么。
“不是过期咖啡。”
林墨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看她的嘴唇和指甲,有发绀的迹象,可能是中毒。”
李建国立刻收起了刚才的猜测,从兜里掏出笔记本和钢笔,低头记录:“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已经问了旁边的读者,她叫李梅,是这里的夜班店员,已经在这儿工作三年了。”旁边的民警连忙回答。
苏语蹲在尸体另一侧,指尖轻轻碰了碰堆在旁边的一本书。
那本书的封面是深绿色的,书名是《毒理学》,她刚碰到封面,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缩回手:“墨哥,这本书好凉,比旁边的书凉多了,就像……就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
林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毒理学》的书页正好翻到“乌头碱”那一页,上面还画着淡淡的横线。
他再看向李梅的鬼魂,鬼魂手里的咖啡勺此刻反射着灯光,勺柄末端有一个微小的刻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是个“陈”字。
“苏语,检查一下咖啡杯旁边,有没有咖啡勺。”林墨说道。
苏语立刻在收银台附近摸索起来,很快在一堆书签下面找到了那把银色的咖啡勺:“找到了!墨哥,你看,这勺柄上好像有字。”她掏出证物袋,小心翼翼地把勺子装进去,递到林墨面前。
林墨接过证物袋,借着书店的灯光仔细看了看,那个“陈”字清晰地映在眼底。
李梅的鬼魂在他身边轻轻点头,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就是他”。
“李队,咖啡杯和勺子都要带回实验室检测,尤其是勺子,可能有残留毒素。”
林墨把证物袋递给旁边的技术人员。
李建国点点头,又问旁边的读者和白班店员:“李梅最近有没有跟人结过仇?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经常来找她?”
白班店员想了想,说:“李梅人挺好的,就是特别较真,上个月有个常客叫陈斌,来偷书被她抓了现行,还报了警,陈斌后来被拘留了几天,出来之后还来店里闹过,说要让李梅好看。”
“陈斌?”李建国把这个名字记在笔记本上,“把他的联系方式和住址找给我,立刻去核实。”
林墨和苏语带着尸体和证物回到法医中心,连夜进行尸检。
解剖台上,李梅的尸体已经出现了典型的乌头碱中毒症状:心脏扩大,心肌纤维坏死,胃黏膜有出血点。苏语在咖啡杯的残留液体里检测出了乌头碱,而咖啡勺的勺柄上,不仅有乌头碱残留,还有一枚模糊的指纹,经过比对,正是陈斌的。
“乌头碱是剧毒,少量就能致命,而且发作很快,李梅喝了带毒的咖啡,应该在十分钟内就出现了症状,来不及求救。”
苏语一边记录一边说,“墨哥,你怎么知道要重点查咖啡勺?”
林墨看着解剖台上方的通风口,李梅的鬼魂还站在那里,眼神里带着释然。
他没提阴阳眼的事,只说:“《毒理学》那一页正好翻到乌头碱,而且咖啡勺是喝咖啡的必备工具,凶手很可能把毒素抹在勺子上,这样既不容易被发现,又能确保李梅接触到毒素。”
第二天一早,李建国就带着民警找到了陈斌的住处。陈斌看到警察上门,脸色立刻变了,还试图把家里的一个黑色塑料袋藏起来,被民警当场搜了出来——
袋子里装着一包乌头碱粉末,还有一把和书店里一模一样的咖啡勺,只是勺柄上的“陈”字被磨掉了一部分。
“陈斌,你认识李梅吗?”李建国坐在审讯室里,把证物袋放在陈斌面前,里面是书店里找到的那把咖啡勺。
陈斌的眼神躲闪着,嘴里还硬撑:“认识……她是书店的店员,怎么了?”
“她死了,昨天凌晨,在书店里,乌头碱中毒。”
李建国的声音带着压迫感,“这把咖啡勺是你的吧?上面有你的指纹和乌头碱残留,还有你磨掉一半的‘陈’字,你还要狡辩吗?”
陈斌的脸色瞬间惨白,双手开始发抖。他沉默了几分钟,终于崩溃地低下头:“是我干的……我就是恨她,我偷本书怎么了?她非要报警,让我丢了工作,还被人笑话……我就是想教训她一下,没想到……”
“你以为把勺子上的字磨掉,把乌头碱粉末藏起来,就能销毁证据?”林墨推门走进审讯室,手里拿着那份尸检报告,“乌头碱会附着在金属表面,即便你清洗过,也能检测出来,而且你刻在勺柄上的‘陈’字,早就成了指证你的证据。”
陈斌瘫坐在椅子上,眼泪掉了下来:“我后悔了……我不该杀她……”
案件告破,李梅的鬼魂在法医中心的走廊里最后看了林墨一眼,然后渐渐消失在晨光里。
苏语站在林墨身边,看着走廊尽头的阳光,轻声说:“墨哥,好像不那么凉了。”
林墨点点头,心里清楚,李梅终于可以安心离开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李建国发来消息,说要请他们再去吃火锅,这次一定要吃完。他笑着回复“好”,转身和苏语一起走出法医中心,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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