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皓凭借新拿下的重要项目,在家族会议上短暂地赢得了些许话语权。
或许是成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或许是被压抑的情感再也无法控制,在一个只有他们姐弟俩的夜晚,
他鼓起毕生的勇气,对程澜袒露了深藏心底、惊世骇俗的感情。
结果可想而知。
程澜的反应并非厌恶或惊恐,而是一种近乎崩溃的、极致的震惊与痛苦,随之而来的是冰冷而决绝的拒绝。
接下来的几天,程皓彻底陷入了颓废和不解的痛苦深渊。
他想不通,既然姐姐没有厌恶他,为什么拒绝得如此不留余地?
他像困兽般挣扎,最终,唯一能想到的、可能理解这一切并愿意帮他寻找答案的人,只有苏清弦。
他找到苏清弦时,状态比上次醉酒还要糟糕,眼神里充满了红血丝和一种濒临绝望的迷茫。
“清弦,帮帮我……求你,帮我问问她……到底为什么?如果她也……”
他哽住了,那个假设他不敢说出口,但眼神里的期盼却泄露了一切。
“帮我问清楚,好吗?我只想要一个答案,死也死个明白。”
苏清弦看着眼前这个被感情折磨得几乎失去往日神采的男人,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本不想卷入如此私密的情感漩涡。
但程皓眼中的痛苦和那份孤注一掷的恳求,让她无法硬起心肠完全拒绝。
她见识过他在商业上的敏锐,也见过他仗义的一面。这份情谊,让她难以对他的煎熬视而不见。
“……好吧。” 最终,她妥协了,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我试着约程澜姐谈谈。
但我不能保证什么,也不会替你说情。
我只负责转达你的困惑,并听听她的想法。结果如何,你要自己承受。”
程皓如蒙大赦,连连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苏清弦联系程澜并没有费太多周折,程澜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或者,她也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们约在了一家极其私密、环境清雅的茶室包厢。
再见程澜,苏清弦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向来精致干练的女强人,眼底深处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几不可查的脆弱。
尽管妆容依旧完美,笑容依旧得体,但那份沉重,苏清弦能感觉到。
寒暄过后,包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茶香袅袅,却化不开空气中的凝滞。
苏清弦放下茶杯,决定开门见山,她的语气平静而直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坦诚:
“程澜姐,是程皓拜托我来找您的。他……很痛苦,也很困惑。”
“他无法理解您拒绝的原因,尤其是在他感觉到您并非对他……毫无感觉之后。”
程澜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
她没有立刻否认“并非毫无感觉”这个说法,这本身已经是一种默认。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挡住了所有情绪。
“清弦,” 程澜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很聪明,也很通透。有些事,或许你早已看出端倪。”
她停顿了很久,仿佛在积聚勇气,再次开口时,声音却奇异地平静下来,那是一种认命般的、彻骨的平静:
“是,你说的没错。我对程皓……那份感情,早就不纯粹了。”
她终于抬起头,看向苏清弦,眼中没有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荒凉和痛苦。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小保护他成了习惯,也许是他长大后越来越耀眼,不知不觉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份感情,像藤蔓一样,早就缠住了我的心,挣脱不开,也……不想挣脱。”
她承认了!如此直接,如此坦荡,却带着万箭穿心般的痛楚。
苏清弦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但是,清弦,”
程澜的声音陡然变得坚毅,甚至带着一种自我割裂般的冷酷,
“正是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必须拒绝他。”
“为什么?” 苏清弦问出了程皓最想知道的问题。
“因为这个世界,容不下我们。”
程澜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我不怕世人指指点点,不怕流言蜚语,甚至不怕身败名裂。我程澜走到今天,什么风雨没经历过?我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而哀伤,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程皓的身影。
“可是程皓……他不行。”
“他还年轻,他的路还很长。
他应该有光明的未来,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接受所有人的掌声和祝福,娶一个门当户对、清清白白的妻子。
她的声音终于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哽咽,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他现在或许觉得,为了这份感情,可以对抗全世界。
但热情会消退,现实的压力会接踵而至。
等到那时候,铺天盖地的鄙夷、家族的唾弃、事业的停滞、朋友的疏远……
这些无形的刀,会一刀一刀凌迟他!
他会后悔,会痛苦,会怨恨……怨恨这份不该产生的感情,更怨恨……我这个将他拖入深渊的姐姐。”
程澜的眼神充满了深不见底的爱和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智。
“我爱他,所以更不能看着他因为我而毁掉。他值得更好、更正常、更轻松的人生。
那份‘更好’里,可以没有我,但绝不能有‘乱伦’这个伴随他一生的污点!”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所以,我拒绝他,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
爱到宁愿他恨我,怨我,觉得我冷酷无情,也好过将来他因为我而遭受千夫所指,一生郁郁寡欢。”
“这份感情,就让它烂在我心里,成为我一个人的罪孽和回忆。
而他,应该向着光走,离我这个‘错误’越远越好。”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程澜压抑而沉重的呼吸声,和她那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爱与牺牲,在空气中无声地弥漫。
苏清弦终于明白了。
程澜的拒绝,不是退缩,而是另一种更深刻、更绝望的守护。
她用推开的方式,试图将程皓推向她认为“正确”且“安全”的轨道。
她独自背负了所有的情感和可能的风险,只为给弟弟留一个“干净”的未来。
这份认知,让苏清弦心头沉甸甸的。
她看着程澜明明痛彻心扉却强装坚强的模样,想起了程皓那不解而痛苦的眼神。
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被世俗的枷锁和那份为对方着想到极致的心情,逼到了互相伤害、各自痛苦的境地。
“程澜姐,” 苏清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你的想法,我明白了。我会转告程皓,你拒绝的原因。”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平静却意味深长:
“但或许,你有没有想过,程皓已经不是当年需要你完全保护在羽翼下的孩子了。”
“他也在努力变得强大,或许他想要的‘更好的人生’,就是有你在其中,无论以何种身份。”
“你们……或许可以试着相信他一次,也相信你们彼此,能共同面对那些风雨?当然,这只是我的旁观之言。最终的选择,在你们自己手中。”
程澜猛地看向苏清弦,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动摇和更深切的痛苦。
但最终,那抹动摇还是被根深蒂固的保护欲和恐惧压了下去。
她缓缓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有些风险,我赌不起,尤其是拿他的未来去赌。谢谢你,清弦。”
谈话结束了。
苏清弦得到了答案,一个比“不爱”更让人唏嘘、更沉重的答案。
离开茶室,苏清弦站在初秋微凉的风中,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将程澜的话,转达给了在焦急等待中几乎枯萎的程皓。
程皓听完后,久久沉默,最终,没有崩溃,没有怒吼,只是颓然地靠在墙上,
用手臂挡住了眼睛,泪水无声地从指缝中汹涌而出。
那是一种理解了所有牺牲与沉重后,更为绝望的悲伤。
他知道,姐姐用她的方式,爱他到了极致。
而这极致的爱,也成了将他们永远隔开的、最坚固的屏障。
苏清弦没有安慰,只是安静地陪他站了一会儿,然后默默离开。
有些伤口,只能自己舔舐;有些困境,只能自己挣脱。
她能做的,或许只是在风雨来时,提供一个暂时的避风港,或者,在他们需要时,递上一杯清醒的茶。
这世间情爱,百转千回,最痛的,原来不是爱而不得,而是相爱至深,却不得不亲手将对方推离,只为让他免于与自己一同沉沦。
程澜的选择,是对是错,无人能评说。
唯有那份沉重而无望的爱,在时光里,默默燃烧,直至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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