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经历过数次九死一生的恶战,老剥皮也从未直面过如此性质的“恶念”。
与这个人类少女身上那种深邃、近乎“祥和”的恶念截然不同,此刻冲击它的,是一股狂暴、灼热、充满最原始掠夺欲望的恶念洪流。
这恶念来自另一只恶灵,一只欲望如黑洞般深不见底的、真正的顶级掠食者。
更让它难以理解的是,这股足以碾碎寻常灵魂的掠食者恶念,非但没有攻击这个人类,反而与她的意志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同频与共鸣。
这怎么可能?!老剥皮猩红的瞳孔因震撼而剧烈收缩。
这个人类……竟然驯服了一只比自己全盛时期可能还要强大的恶灵?恶灵……也是可以与人类以这种方式共存的吗?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甚至短暂压过了被收服的屈辱感。
这个人类……究竟是什么存在?
此前,它对沈秋郎身上散发的恶念,更多是源自本能的敬畏与困惑。而此刻,直面这经由沈秋郎引导、汹涌而来的掠食者共鸣恶念,它心中首次不可抑制地涌出了真正的怯意。
正是这一闪而逝的怯懦,如同堤坝上出现的细微裂痕。老剥皮坚韧的抗拒意志出现了动摇,裂痕在共鸣恶念的持续冲击下迅速蔓延、扩大。
僵持了令人窒息的十几秒后,它那庞大的身体,被荆棘状的精神力死死缠绕,尖刺扎进灵魂,带来强烈的痛楚。
伴随着一声唯有灵魂能感知的、充满不甘的嘶鸣,它的身影被强行从现实剥离,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流光,被吸入了那本悬浮的、诡异的恶灵人皮书中。
收服完成的刹那,沈秋郎的第一感觉是精神力透支带来的强烈的眩晕和反胃,但这两股不适来得猛烈,去得也突兀,几乎瞬间就被另一种极其鲜明且原始的感觉取代——
饿。
一种空洞的、从胃部升腾而起的强烈食欲。
“嗝。”
她甚至不受控制地打了个空嗝,下意识地抬手捂了捂平坦的腹部。
然而,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落在旁边那群挤成一团、全程目睹了“老大消失”的小剥皮眼里,不啻于最恐怖的宣告。
老大不见了!被这个人类变没了!
她打嗝了!她肯定把老大吃掉了!
还没吃饱!下一个就要吃我们了!快躲起来!
“巴——!”
小剥皮们吓得魂飞魄散,发出短促凄厉的哀鸣,拼命地往彼此身后钻,最后挤成了一个瑟瑟发抖的毛团。
它们愚蠢而一致地把夹着尾巴的小屁股朝外,脑袋死死抵在同伴的背上,仿佛这样就能从捕食者的视野里消失,心里还在疯狂地自我催眠:
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我瘦,没肉,一点也不好吃……对,一点都不好吃……
目睹沈秋郎竟以这种近乎“生拉硬拽”的方式,将一只凶悍的高级恶灵强行封入御兽之书,裴天绯镜片后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艳。
而一旁的吴羽飞,更是震惊得半晌合不拢嘴。
一个成为御兽师才半个月的新手,在几乎没有消耗目标体力的情况下,直接完成了对高级恶灵的精神压制与收服?
这简直违背了基础理论!
收服的本质是精神力的交融与共鸣,面对陌生且强大的个体,必然经历漫长的拉锯与磨合。
以沈秋郎初出茅庐的精神力强度,去正面碰撞一只高级恶灵不屈的意志,本该是螳臂当车。
可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偏偏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活生生且水灵灵地发生了。
“沈同学!你怎么样?”吴羽飞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一个箭步冲上前,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造型类似电子烟的银色细管,利落地拆开全新密封包装,直接将雾化吸嘴递到沈秋郎唇边。
“快,速效精神力补剂,用嘴吸。味道可能有点怪,但能快速缓解透支带来的眩晕、头痛和恶心。”
沈秋郎依言叼住吸嘴,浅浅吸了两口。冰凉的雾气滑入咽喉,带着一股类似薄荷与铁锈混合的古怪味道。
起初并无特殊感觉,她正想对吴羽飞表示自己没事,全身肌肉却骤然僵直,瞳孔也不受控制地猛烈收缩、震颤!
一种和当初收服哈基米时一样的感觉,黏滑的,潮湿的,发霉的,通过新建立的精神链接,不属于她的、破碎的回响,正逆着链接倒灌而来!
无数陌生、混乱、充满痛苦与铁锈气味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震荡:
“走吧,离开这儿……跟我在这小房子里憋屈了大半辈子,委屈你了。你本该在草原上的……”
病榻上,气息奄奄的老人,眼睛已经浑浊不堪了,而眼尾的泪还未滚落,它对着床畔一直守卫着的,那个模糊而忠诚的身影低语。
可那身影就这样固执地守着,寸步不离。
直到老人死亡时的恶念安静而祥和地散发出来。
……
“老爷子走后,分儿逼没给子孙留,算什么好长辈。”
“不是还有只怒面獒吗?听说高级宠兽能值好几百万呢。”
“唉!对呀,老爷子这也算……临走给儿孙‘积财’了!”
“听话,乖,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主人的孩子是主人,那主人的孩子的孩子,自然也是主人。
忠诚的獒犬,沉默地接受了这个逻辑。
……
“这怒面獒品相不错,我要了。”
冰冷的铁链,从一只熟悉的手,递到了一只陌生、带着烟味的手中。
……
“怎么回事?驯了这么久还没驯服?”
“老板,这畜牲性子太烈!不吃不喝,谁靠近咬谁!”
“我花了重金的!下周必须让我看到它上场!指望着它给我赢座金山回来呢!”
……
“养不熟的野狗!还敢咬我?给我往死里打!”
“是,老板!”
“等等……既然怎么也养不熟,那就不用费劲了。”
一个冰冷、残忍的声音,下达了最终的判决:
“给我……活扒了这畜生的皮。我倒要看看,它的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
……
“呃——呜!!!哈……哈……”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痛苦,瞬间吞噬了一切!
皮毛与血肉被强行撕裂的剧痛!这还不够,每一寸皮肤被剥离时,滚烫的盐水紧接着浇下,将痛楚放大到极致,灼烧着裸露的神经与血肉!
但它竟都……挺了过来。
后来,它在尸堆与浓烈的腐臭中醒来。抖抖身上松垮的皮,它看着自己陌生又熟悉的躯体,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沉默地、踉跄地,离开了那片死亡之地。
“离开吧,敖鲁日,离开这里。”
冥冥中,似乎仍有那个苍老的声音在叮嘱。
它听主人的话,离开了。
再后来,是与无数流浪野狗争夺地盘、遍体鳞伤的厮杀;是被血红染透皮毛,千疮百病,肢体无力到几乎无法站起的日子;最终,是血肉之上重新长出皮毛,在无尽的痛苦麻木中,蜕变为如今的模样……
“呜……!”
记忆中那活生生剥皮抽筋、浇灌盐水的极致痛楚,通过链接清晰无比地传递过来,就像,感同身受!
沈秋郎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不受控制的生理性泪水夺眶而出,和鼻子里热腾腾涌出来的血混在一起,大颗大颗地砸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浸出深色的斑痕。
“沈同学?!你怎么了?!”
吴羽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吓坏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我没事。”沈秋郎用力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抬手狠狠抹去脸上的泪痕,擦了擦从鼻子里流出来的血,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语气却已努力恢复平静,“只是……收服恶灵,必须支付的代价罢了。”
尽管这位年轻的“恶灵专家”时常会有些出人意料、甚至略显古怪的举止,但涉及到“恶灵”本身的事,吴羽飞自知了解甚浅。
他嘴唇动了动,看着沈秋郎苍白脸上未干的泪迹,最终把所有的疑问和担忧都咽了回去。
咱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缓了好一会儿,沈秋郎才撑着膝盖,有些摇晃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染的尘土和刚才跪地时蹭上的泥渍。
得回家洗个澡,还得想个理由搪塞过去……她看着脏污的裤腿,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就说去帮忙照顾刚出生的大地系宠兽幼崽,结果被调皮的小家伙溅了一身泥巴?嗯,听起来还算合理。
她的目光转向那几只依旧挤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剥皮。
四五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此刻看起来更像几个受了惊吓的灰褐色毛球。沈秋郎对吴羽飞示意了一下,吴羽飞立刻会意,将一把造型精巧的能量网枪递到她手中。
“piu——”
一声轻微的充能声响起,一张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能量捕网应声射出,精准地将所有小剥皮一网打尽。
“巴!巴克!”网内顿时一阵骚动,小毛球们惊慌地叫着,努力用那还没长齐的小乳牙,徒劳地啃咬着由高束纤维编织、足以困住大型宠兽的网绳。
吴羽飞上前,轻松地将那团不断蠕动、发出哀鸣的网兜拎起,扛在肩上。
那些小东西还在不甘心地用牙齿磨着网线,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裴天绯则迅速联系了城安指挥部,告知主要目标已被“控制”,外围人员可以开始收队清理现场。
这边四人带着“战利品”,开始往回走向越野车。
将装着闹腾小剥皮的网兜塞进越野车宽大的后备箱时,里面的混乱达到了顶点。
小家伙们不仅没停止啃咬网绳,还因为空间狭小、互相碰撞,时不时误咬到同伴的爪子或耳朵,于是一场极其混乱的内讧在后备箱里上演,伴随着“巴巴”的抗议和痛呼声。
沈秋郎没有立刻上车,她站在车尾,静静地透过防爆网看着里面那群因为恐惧和懵懂而互相撕打的小东西,眼神有些发直,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更深、更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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