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沈无咎才勉强合了会儿眼。
他蜷在工作室的旧沙发上,左手用绷带缠紧,压在胸口下,仿佛这样就能压住那股不断上涌的寒意。梦里全是血月、铜匣、还有那个只有一只脚印的女人——她站在雾中,一遍遍重复:“你逃不掉的……你是寻龙使。”
六点整,巷口传来卖豆腐脑的老头推车声,木轮碾过青石板,“咯吱咯吱”,像某种古老的节拍器。沈无咎猛地惊醒,额上冷汗涔涔。
他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只铜匣。
匣子还开着,青雾早已散尽,内壁干干净净,连一丝锈迹都没有。可当他伸手去碰时,指尖刚触到边缘,一股微弱的震颤便顺着神经窜上来——不是幻觉,是铜匣在“呼吸”。
“见鬼了……”他低骂一句,迅速用厚棉布将铜匣裹好,塞进一个贴了符纸的檀木盒里。这符是他师父老烟斗留下的,说是能镇阴物。三年来第一次用上。
洗漱时,他盯着镜中的自己。眼下乌青,嘴唇发白,左手绷带渗出一点暗红。他拆开一看,掌心那道红线竟已蔓延至手腕,像一条活蛇在皮下蠕动。
“不能再拖了。”他喃喃道。
七点,他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却三年未拨的号码。
电话响了七声,才被接起。
“喂?”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烟嗓。
“师父,是我。”沈无咎嗓子发干,“我……可能惹上东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打火机“咔哒”一声,接着是深深一口烟吸进肺里的声音。
“是不是左手又疼了?”
“疼得像有人拿刀剜骨头。”
“铜器?”
“一只龙纹铜匣,昨夜自己开了。”
老烟斗重重吐出一口气:“……你看见她了?”
沈无咎一怔:“谁?”
“穿学生装的那个。”
沈无咎脊背发凉:“您怎么知道?”
“因为三十年前,我也见过她。”老烟斗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她叫林晚秋,1937年死于上海法租界一场大火。死后魂魄不散,成了‘引路伥’——专为寻龙使指路,也专为九冥裂隙招魂。”
沈无咎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什么是寻龙使?我到底是谁?”
“你现在别问。”老烟斗语气陡然严厉,“立刻把铜匣封好,门窗贴符,今天哪都别去。尤其——别照镜子超过三秒,别回头听背后的声音,别答应任何人的呼唤。”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被‘标记’了。”老烟斗的声音沉如古井,“鬼手一醒,九冥知。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电话挂断了。
沈无咎站在原地,心跳如鼓。窗外阳光正好,巷子里孩童嬉闹,一切如常。可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回到工作台前,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父亲留下的《山河秘抄》。书页泛黄,墨迹斑驳,但那幅“蜃楼图”依旧清晰。他翻到背面,发现一行小字被虫蛀得只剩半句:
“……真龙骨碎,九钥散落,唯鬼手可聚……”
“九钥?”他皱眉。
正思索间,门铃响了。
叮咚——叮咚——
清脆,规律,不急不躁。
沈无咎浑身一紧。这巷子偏僻,平日极少有人上门,更别说大清早。他蹑步走到门后,透过猫眼看去。
门外站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者,头发花白,手里提着一个藤编食盒,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小沈啊,你王姨让我给你送碗汤圆,说你昨晚灯亮到天亮,怕你饿着。”老人声音慈祥,正是巷尾独居的陈伯。
沈无咎松了口气。陈伯是父亲生前好友,常照应他。
他伸手去拧门把手。
就在指尖触到金属的瞬间,左手猛地一抽,剧痛钻心!他“嘶”地倒吸冷气,低头一看——掌心红线竟如活物般扭动起来,直指门外!
不对……
他猛地缩回手,再次凑近猫眼。
陈伯还在笑,可那笑容……太稳了。嘴角弧度分毫不差,眼神空洞如玻璃珠。更诡异的是,他脚下——没有影子。
清晨七点半,阳光斜照,整条巷子都有影子,唯独他脚下一片空白。
沈无咎屏住呼吸,悄悄退后几步,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桃木匕首——也是老烟斗留下的,说是“防身用,不到万不得已别拔”。
他压低声音:“陈伯,您放门口吧,我一会儿拿。”
门外静了两秒。
“小沈,开门啊。”陈伯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变得尖细、沙哑,像两个人在同时说话,“……我们想看看你的手。”
沈无咎头皮炸开!他迅速撕下一张黄符贴在门缝上,又搬来书架抵住门板。
“滚!”他吼道。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指甲刮擦木门的声音——“滋啦……滋啦……”缓慢而刺耳。
沈无咎背靠墙壁,冷汗直流。左手越来越烫,几乎要烧起来。他咬牙翻开《山河秘抄》,快速寻找驱邪之法。
突然,书页间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站在一座雕梁画栋的楼阁前。一人穿长衫,面容清俊,左手藏在袖中;另一人穿民国女学生装,正是昨夜窗前所见之人。照片背面写着:
“癸酉年冬,与璃妹摄于蜃楼阁。愿此生不负寻龙之誓。——沈砚舟”
沈砚舟——他祖父的名字。
而那个“璃妹”……难道就是白璃?
就在这时,门板“砰”地一声巨响!书架被撞得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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