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课上完，苏月的觉也补得十分充足，晚上，她给慕云寒取了饭食就离开了。
剩下的事，交给暗夜就行。她想趁着晚上无人，下山走一趟。
那次在斗兽场救下的人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这几天她自己忙的脱不开身，也没办法去看他，正好今晚有空，她想去看看。
从密道下山后，苏月直接去了那农家小院，给了那老两口一些银子作为感谢，便进了房间。
那人躺在床上，面色还有些苍白，但人还算精神。见到苏月进来，就要起身。
“是你，救了我的性命……”
他依稀记得斗兽场最后一幕，是这人将匕首刺进他胸口，他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他从这小院的主人口中得知，是这人将他救了，送到这儿养伤的。
但，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救他！
苏月单手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他坐起。
“你叫什么名字？”
“张寒！”
他看向苏月，顿了顿，接着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若说在刑部的时候，他救了他是偶然，那在斗兽场出手相救，就是故意为之。
“因为你宁愿牺牲自己一条性命，也不愿辱骂一个死去的人，这气节，我很欣赏。”
“能够告诉我，那苏家大小姐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苏月坐在床边，给张寒倒了一杯茶。
她的记忆中，似乎没有张寒这个人的印象。她如今手中有银子，想发展自己的势力，得有个能信得过的人帮她。
当初，她救下张寒的时候，也是抱着这个私心的，现在，她想问问清楚，张寒与苏月到底有什么渊源，能不能信得过。
张寒想到往事，低头手紧握着杯子，似乎想抓住什么一样。
“我是个孤儿，自小颠沛流离孤苦无依，流浪到轩辕城的时候，差点饿死，昏倒在苏家后门前。被大小姐发现，是大小姐给了我一碗清粥一个馒头，才叫我捡回一条命。”
“此后，我便留在轩辕城，大小姐每天都会给我一些吃食，才保证我没被饿死。后来，我才知道，大小姐给我的吃的，都是她从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的。”
“那样好的大小姐，应该寿与天齐才是，可是，可是苏家一场大火，大小姐便没了。我说过，等我有本事后，会好生报答大小姐的，可是，以后都没机会了……”
有晶莹的泪滴落在被褥上，缓缓晕开，最后消失不见。
“男人，流血不流泪，有什么好哭的。”
苏月心中有些不忍，她脑海中没有关于张寒的任何记忆，说明在苏月的记忆中，那不过是一段可以忘却的往事。
可就是这样的小事，却叫张寒感恩戴德，不惜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守护一个死去的人的名声。
如今，她相信张寒，担得起她的信任。
张寒胡乱抹了把眼泪，抬起头来，眼中有兽一样的嗜血狂暴。
“我会给大小姐报仇，叫那些害死大小姐的人为大小姐偿命。”
“听闻，苏家大火那天，轩辕城也被大火侵吞，成为一座死城。你，是如何逃出来的？”苏月想起那晚的冲天火光，如今还是心有余悸。
她是及早察觉，所以能逃脱，但张寒，恐怕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那晚大火，轩辕城被流民袭击，城中百姓死伤殆尽，那伙流民见我有些身手，想将我卖给奴隶贩子。路上，我杀了两个看守我的流民逃了出来，随即便被抓到了刑部大牢。刑部的人不知该如何处置我，便将我转手卖给了斗兽场。”
张寒抬头，定定的看着苏月。
“这位公子，你救了我，我感激不尽，但我必须去为大小姐报仇，倘若我死了，那公子的救命之恩，就只有下辈子再报了。”
“报仇？”苏月轻笑出声：“你知道仇人是谁？”
张寒郑重点头：“我从流民口中得知，世家公子与皇族都牵涉其中。他们不但是杀了大小姐，更将轩辕城屠城。”
“既然你知道，那你认为以你现在的本事，能报仇？不是我看不起你，现在你就是想靠近他们都难，更别提是杀了他们了。”
苏月隐约觉得，轩辕城的事不是那么简单，起先她以为只是爹为了脱身，所以毁了苏家。但如今听说轩辕城被屠城，她心中涌起一个奇怪的感觉。
这像是在保守一个秘密，一个不能示人的秘密。
“就算是死，我也要试一下，不然大小姐就白死了。”张寒握紧拳头，苍白的小脸浮现几许愤怒的红意。
苏月无奈扶额，拍了拍张寒的肩膀，“正巧，我的仇人与你的仇人一样，但现在我们都势单力薄，不仅无法报仇，连自保都难。你若是信我，便跟着我混。”
“我要做些什么？”张寒双眼充满希冀，看着苏月。
只要能报仇，不管叫他做什么都行。
“我有安排，你信我吗？”苏月认真的看着张寒，她可以相信张寒，但同等的，她也要张寒相信她。
“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张寒抿了抿唇，他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谈什么相不相信。
“苏月！”
两个字犹如惊雷一样，在张寒心头炸开，他凝视着眼前这绝美的面孔，悠悠远远与轩辕城那面上有胎记的女子重叠在一切，明明是不一样的两张脸，却有着相同的名字，这叫他感叹，是否冥冥中自有天意。
“你可以先想清楚，若你信任我，往后我让你做的事会有危险，我不逼你。若你想离开，我可以给你一笔银子。”苏月起身，准备离去。
临出门前，身后传来张寒郑重的声音。
“光是你的名字，就能叫我誓死效忠你一辈子。”
“不管生死，我绝不退缩半步。此生为苏月，绝不后悔。”张寒闭眼，将脑中那个满脸胎记的女子收藏进心头最深处。
苏月站定，看着头顶满天星辰。
“我不会，让你后悔。”她会变强，强到，能保护那些真心对她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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