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照耀下依旧显得暗无天日。
下矿已经快满一整天了，对于目前的工作，雷文给出的评价是毫无争议的不满意，矿工们要做的事又脏又累，而且反复繁琐无聊，矿洞里的空气也是浑浊难闻，除去工作环境，吃喝拉撒这些生活条件就更是一团糟。
「“随便应付个三两天，然后辞掉吧。”」
三两天已经是雷文能够承受的极限了，之所以没有选择马上离开，只是因为顾及莫丽的面子，自己毕竟是人家接引来的，只干一天就走总归显得太自我了些。
“阿银，你在这啊？”
想什么来什么，劳作着的雷文闻声转身，见莫丽正一面靠近一面向自己招手。
“莫丽？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给你送吃的了。”
“啊？”对方的来意让雷文有些惊讶。
矿场里确实提供午餐，但数量和质量都远达不到雷文心里的及格线。
因为没有经验，去就餐的时候雷文有些不紧不慢，结果就因为排队排在了后面，轮到自己打饭时能吃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且那些食物的口感又干又噎，味道更是清淡得很。他刚刚之所以对工作有所抱怨，腹中已经持续了许久的饥饿正是元凶之一。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饱？”
“我当然是跟人打听过了。”说着，莫丽从麻利地打开餐盒，把面包和肉干递到雷文手上，“毕竟是我把你引到这来，我当然得关注一下的你的状态了，矿场里的饭菜确实供不应求，以后排队的时候可得快着点，别不敢和人抢，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抢我倒是可以抢。”雷文应道，“可就算大家都往前抢，数量不够的话，总会有人吃不饱吧？”
“所以很多矿工都会自己带点粮食，如果吃不饱，就自己再垫一口，没办法，这里的环境就是这样，忘了提前跟你讲，这的确是我的疏忽。”
“哎，这没什么。”听着莫丽口中的歉意，雷文赶忙表示出自己并不怪她。
“怎么会没什么？干体力活，饿着肚子可不是小事。。。哎，不然这样好了，晚上我们去下馆子，我请。”
“还能下馆子？”雷文有些诧异，“不是说不让出矿区吗？”
“里面的不让出，但外面的可以进来。”莫丽解释道，“老板和外界一些摊贩是有生意合作的，晚上会有一些小吃，就在矿场西侧边界的地方，到时我们不见不散啊？”
“不。。。不用了。。。”
“用的用的！就这么决定了啊！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欢迎随时来找我，我在这个地方还是有些面子的，那我先去忙了，拜拜。”
热情的表现让人实在难以拒绝，雷文只好接受了莫丽的又一次邀请，且对方对自己如此负责的态度，也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关于离职的事。
如果自己遇到的问题都有人能帮着解决，那么继续待在这里倒也不是完全不行，况且退一万步来讲，其他矿工也都在这里干了许久，同样是人，人家不是也挺过来了。
这样想着，雷文终归是静下心来继续干活，总算熬到了快要下班的时候，扔下镐子才稍微活动了两下筋骨，他却听到不知是谁在矿洞口附近大喊着。
“今天工作时间延长两小时。”
「“还能延长？”」
眼见期盼着的时候就要到了，突如其来的一个延长要求让雷文感到肚子里有一团火在烧，正打算跑出去问个究竟，他却发现周围其他的矿工对此完全没有反应，似乎是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我说罗斯？”稍微找到一个机会，雷文在矿洞里找到自己的邻居，“说好的工作时间延长了，大家都是无所谓的吗？”
“怎么会无所谓呢？”回答的同时，罗斯整张脸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延长两个小时，多给一个钱，这点钱谁在乎啊，穷不了富不了的。”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怎么一个人也没看到走呢？”
“不敢走啊。”罗斯无奈道，“说是到了时间就可以走，可你要是真走了，等到活不多要减员的时候，头一个开除的那就是你。”
“开除就开除呗。”雷文毫不在意的样子，“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相比之下，这里还真不错了。”言语上虽是在夸，可罗斯的语气里却满是抱怨的感觉，“起码矿场里通常情况下，对来求职的人还算来者不拒，要是其他地方，工作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要知道，你晚一天上班就少赚一天的钱，这里大多都是穷苦人，少赚一天差不多就意味着是饿一天啊。”
最初的时候，雷文还觉得就算不来矿场，自己也能找到足够称心的工作，然而现在听罗斯一说，再结合周围其他矿工的状态，他才稍微意识到自己可能想的太简单了。
“外面的活真那么难找吗？”
雷文的问话没有得到实质性回答，而是得到了罗斯的反问。
“你有什么特长吗？”
“这。。。大概没有。可能以前有？”
“你有什么厉害的亲戚朋友吗？”
“这。。。好像也没有。或者有，但我不记得了？”
“那你家里有家底，可以支持你自己做点什么？”
“关于家里的事，我现在完全摸不到头绪啊。”
“就是这样了。”罗斯大出口气，“没本事，没关系，没资金，除了卖苦大力还能干什么？挖吧。”
叮叮咣咣，雷文一干起活来还真就有些忘记了时间，直到罗斯忽从远处张口叫了他。
“嘿！阿银！走啊！”虽然语气急切，但罗斯却是压低了音量在喊人，仿佛在做什么亏心事一样。
“走？”看了下洞里唯一的机械刻钟，雷文也同样压低声音回应，“还没到时间啊？”
“哎呀走吧！跟我上厕所去。”
“上厕所？”雷文更糊涂了，“我还不想去啊。”
“走吧！快走啊！唉。。。”
仿佛是放弃了什么很难得的事情，罗斯一甩手便自己往矿洞之外走去，此景却只让雷文感到莫名其妙，直到暂时的工作时间眼看就要结束了。
“大家原地休息十五分钟，把饭吃了，一会再多工作两小时。”
“啊？”
听到洞口又传来这样的声音，雷文才知道罗斯是干什么去，本来昨天他就有点纳闷，好像那小子回寝比其他人都早了很多，原来是要借着上厕所把第二次的加班消息给躲过去。
现在明确得知了这个消息，认命也就只能继续干了，可惜晚上莫丽还要请自己吃饭，看来只能让这事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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