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敏公主心中一凛，她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连敏公主侧头看向庄小维，暮色中，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
“你确定？”
“八九不离十。”庄小维点头，“应该是张文渊派出的游骑，意图截杀我方信使或小股部队，碰巧被我们遇上了。”
连敏公主当机立断，抬手示意队伍减缓速度。
连敏公主把赵闯叫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赵闯面露惊疑，但还是立刻执行命令，手势连打，队伍悄然变换阵型，做好了战斗准备。
果然，当队伍进入落马坡中心区域时——
“咻！咻！咻！”
一阵密集的箭矢从左侧枯木林和右前方土坡后破空而来！
目标直指队伍核心的连敏公主！
“保护殿下！”赵闯厉声大喝，盾牌手迅速上前，组成盾墙。
然而，有一支角度极为刁钻的弩箭，竟穿透了盾牌的缝隙，直射连敏公主面门！
电光火石之间，连敏公主甚至能看清那箭簇上幽蓝的寒光！
连敏公主瞳孔骤缩，想要闪避已然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马前！
是庄小维！
庄小维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抬手，食指与中指精准无误地夹住了那支势大力沉的弩箭！
箭尾兀自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声响。
这一幕，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惊呆了！
空手接如此近距离的强弩箭矢，简直是闻所未闻！
庄小维手指微一用力，“咔嚓”一声，精铁打造的箭杆应声而断。
庄小维随手将断箭扔在地上，目光看向埋伏的方向，淡淡地说了一句：“来而不往非礼也！”
话音未落，庄小维身形一晃，竟直接从原地消失！
下一瞬，庄小维已出现在左侧枯木林的边缘，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枯木林中顿时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和闷响。
紧接着，右前方的土坡后也响起了人体倒地的声音，但很快便归于沉寂。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当庄小维再次如同闲庭信步般从暮色中走出，回到自己马旁时，他身上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未曾沾染。
赵闯带人上前查看，回报的结果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左侧枯木林埋伏的十二人，右前方土坡埋伏的十一人，共计二十三名敌军精锐斥候，除三人被击晕生擒外，其余全部毙命！
致命伤皆在喉部或心口，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亲卫们再看庄小维的眼神，已然充满了敬畏与难以置信。
连敏公主端坐马上，看着庄小维，胸口微微起伏。
连敏公主知道庄小维厉害，却没想到厉害到如此地步。
“万老板……好手段。”连敏公主声音有些干涩。
庄小维翻身上马，拍了拍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微微一笑，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蚊子：“雕虫小技，让殿下见笑了。看来张文渊对我们的动向，也并非一无所知。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离开。”
连敏公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点了点头：“继续前进！”
队伍再次启程，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一种莫名的信心，随着庄小维那神鬼莫测的身手，悄然在队伍中滋生。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连敏公主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落霞关。
尚未靠近，空气中已然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硝烟、血腥和焦糊味的刺鼻气息。
远远望去，依山而建的关隘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兽匍匐在群山的阴影里，墙体上遍布着投石机砸出的坑洼和烟熏火燎的痕迹，几处垛口已然坍塌，用临时砍伐的巨木和沙袋勉强填补着。
关隘上下，火把林立，映照着往来兵士疲惫而紧张的脸庞，以及随处可见的、来不及完全清理的暗红色血渍。
队伍的到来引起了关隘守军的一阵骚动。
当守军看清那玄色披风下玄甲身影的面容时，惊愕迅速变成了激动。
“是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亲临前线了！”
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迅速在残破的关隘内外荡漾开来。
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纷纷从营帐、从墙垛后探出身，望向那抹在火光下异常醒目的身影。
“末将常青山，恭迎殿下！”
得到通报的常青山，身上铠甲沾染着血污和尘土，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快步从关隘内迎出，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常青山没想到公主来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她真的不顾自身安危，来到了这最危险的前线。
连敏公主利落地翻身下马，上前一步虚扶：“常将军请起，辛苦了。”
连敏公主的目光扫过常青山臂上的伤，又环视周围惨烈的景象，凤目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坚毅取代：“常将军，带本宫巡视防线，并告知眼下最详细的情况。”
“殿下，此处危险，流矢不断，不如先至中军大帐……”常青山担忧地劝阻。
“本宫来此，不是来观光的。”连敏公主语气不容置疑，已率先向关墙走去。
庄小维默默跟在身后，依旧是那副商贾模样。
亲卫们紧随左右，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登上残破的关墙，视野豁然开朗。
关隘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斜坡，此刻却布满了拒马、陷坑和焚烧过的残骸，更远处，隐约可见河内郡军队连绵的营火。
常青山在一旁沉声汇报：“殿下，张文渊的先头部队约五千人，由其麾下猛将‘破山锤’韩猛统领，连日猛攻，虽被我军击退，但自身伤亡远低于我方。据斥候冒死探回的消息，张文渊亲率的一万五千主力，距此已不足百里，最迟明日下午便可抵达。届时，敌军兵力将数倍于我，这落霞关……”
常青山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连敏公主手扶冰冷的墙垛，指尖感受着石头上被兵器砍凿出的痕迹，沉默了片刻。
夜风卷起她的披风，猎猎作响。
连敏公主问：“常将军，我军现有可战之兵多少？士气如何？粮草箭矢还能支撑几日？”
常青山一一禀报，情况比连敏公主预想的还要严峻。
可战之兵已不足两千，且大多带伤，士气低落，若非凭借地利，早已崩溃。
箭矢消耗巨大，库存已不足三日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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