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太极宫，本来五天一次的早朝推到了十天一次。
宣威帝坐在主位上微垂着头，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而下面的人因太常寺少卿一职吵得天翻地覆，说都想推自己人上位。
太常寺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天文术数衣冠之属。不是掌重权的岗位，为何标榜仁人志士的儒士在朝堂上吵的耳红脖子粗？只因明年是宣威帝大寿，到时必是普天同庆、天下大赦、各朝来贺的场景。因此太常寺少卿一职不可谓不重要。
宣威帝缓缓抬头，看向王忠，王忠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肃静！肃静！”
众人慢慢停止争辩，看向上首，宣威帝点点桌上的宣纸，王忠上前，恭敬的捧在手上，开始宣读，最后任命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正六品通判为正四品上太常寺少卿。实际上连跳两级的不是没有，只是从未有过从地上直升京都，且没有任何靠山之人。
下面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李常是谁？怎么没听说过？”
有知道的介绍道“李常，现任幽州通判，不知为何入了皇上的眼。”
王忠打断众人的讨论，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胡惟安与二皇子李靖瑞在大家的拥护下走出大殿，不少人问道“殿下、大人，可知这李常什么来头？”
胡惟安阴沉着脸，“幽州甘城的‘海清河晏’碑，据说是李常发现的。皇上信道、信天，此碑正得皇上心意，此人正入皇上慧眼。”
旁边众人皆沉默，不约而同的想到皇上只怕是老糊涂了。
还未开始新一轮的讨论，二皇子率先道“各位，本宫与岳父大人有事相商，先走一步。”
二皇子有些不知内情，胡惟安却一清二楚。马车内，翁婿二人相对而坐，李靖瑞给两人倒上茶，问道“岳父大人，这李常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胡惟安举起茶杯恭敬道“殿下明鉴，月前，幽州甘城大石坠落，发生地陷，此为妥妥的不祥之兆。正是李常制造了‘海清河晏’碑，化凶为吉，才有了皇帝圣明的传言，不可谓不聪明。”
李靖瑞明了，“依岳父之见，该如何是好？”
胡惟安摇摇头，“切勿轻举妄动，我们对此人不甚了解，而此人却被皇上看中，一切还是以稳为主。”
随后他笑了笑，看着温润儒雅的李靖瑞道“殿下礼贤下士又精明强干，有大才，是继位的不二人选，转投我们的官员越来越多。下一步殿下只要争取到白鹭书院梁又平院长的支持，入仕和将要入仕的人就都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了。”
二皇子再次倒茶，率先举杯，谦卑道“有岳父帮衬，我才能放心。”
胡惟安笑的一脸和善，“殿下器重老臣，老臣自当尽心竭力。殿下，早日诞下嫡长孙，许多事情不用筹谋便可得。”
二皇子也笑，“岳父放心。”
此时车子停下，有人在外面轻声道“老爷，到府了。”
二皇子笑着送胡惟安离开，等胡惟安的身影消失在车厢内，他一直挂在嘴角的微笑慢慢放平，抿直。景山掀帘进入车厢，恭敬地候在一旁，等着吩咐。
李靖瑞薄唇轻起，“回府。”
“是。”他对着外面的车夫交代完，回到车厢，把茶杯内的红茶倒掉，换成清淡的普洱，放到李靖瑞面前。
李靖瑞回神，带着轻讽的笑“景山，你说，这个皇位争来有什么用。”
景山微垂着头，“回主子，自是能随心所欲。”
“是吗？”讥讽的意味更浓。
“是吧？！”
“算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多想无益。”
四皇子府，李靖云与蒋茂恒相对而坐，蒋茂恒率先道“殿下，太常寺少卿虽是皇上的人，但太常寺卿是我们的人，早些安排，定不会出问题。”
李靖云点头道“此事还早，可从长计议。眼下的问题是老二被越来越多的人看见、拥护，我们可是失了不少文官的支持。”
“一时的得失也只是一时，此时站队的人无非墙头草，正好能帮我们剔除一些不忠之人，不见得是坏事。”
蒋茂恒苦口婆心的接着劝道“殿下只需做好分内之事，有所建树，老臣相信，峰回路转、指日可待。”
此时门外传来声音，清风道“殿下，庶妃娘娘求见。”
李靖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蒋茂恒，蒋茂恒微微皱眉，暗道不知轻重。
“进来。”李靖云不温不火的说。
蒋茂恒起身行礼，“殿下恕罪，微臣未教导好女儿，如此不知轻重，还望殿下惩罚。”
李靖云笑道“岳父这是哪里话，晴儿这是关心我呢。”
蒋润晴迈着婀娜的步伐款款而来，行礼道“妾参见殿下，女儿拜见父亲大人。”
蒋茂恒听着这个称呼，刚要站起来请罪，李靖云笑道“岳父大人不要在意，晴儿身为你的女儿，自当是拜见父亲。”
蒋茂恒恭敬道“多谢殿下。”
蒋润晴把汤盅放到桌上，行礼道“这是晴儿的一点心意，请殿下品尝。”
随即分别向两人行礼道“晴儿告退。”
屋内的两人静默半秒，李靖云道“岳父真是养了三个好女儿。”
蒋茂恒当做是夸奖，笑着应道“能得殿下喜欢是小女的福气。”
“殿下，老臣有句话。”
“岳父大人请讲。”
“观朝中局势，早日诞下嫡长孙才是大势所归，到时，无需多做安排，自是有人投入门下。至于嫡长孙，她们总会有动静的。”
李靖云笑容扩大，“岳父所言极是。”
此时的二人可是不断的权衡利弊，李靖云面上笑着，心里却骂道老狐狸，还真是老谋深算，可怜我那正妃了，如何清高孤傲还不是被亲生父亲抛弃。
蒋茂恒面上笑着，心里也笑着，不管谁先诞下男子都是我的外孙，到时只需抱给润宁，说是嫡长孙，有谁不服。而我的位置依旧稳固，这样看把三个女儿送过来也不算亏。
两人心思各异，丝毫没觉得若是混淆皇室血脉，以庶当嫡有什么不对。
五皇子府，李靖昊把写好的信封好，署名却是明彦。
“行舟。”
“是，殿下。”
“寄给师傅。”
“是。还有一事，刚刚正妃娘娘身边的婢女来问，殿下是否回含芷院用膳。”
李靖昊拿笔的手微微一顿，洗好笔，挂在立架上，回道“去。”
“是，奴才去回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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