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唐铭远直接就拿赵大海举起了例子：“就说我们老赵吧。您别看他，现在只是我们食堂里一个管事的大师傅。可他要是开着我们局里那辆采购车出去买菜，那别说是在咱们县里了，就算是在附近那几个县，那基本上……也都是畅通无阻。”
“现在，咱们赵局长是如日中天，我们局里的人，也都跟着沾了不少的光。其他县那些想靠着设卡创收的，一看到我们局的车，那……肯定是不敢拦的嘛。”
此话一出，赵大海顿时就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他连忙举起酒杯，说道：“哎哟，唐主任您可别这么说。我……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那……那都是我们赵局长有面子。”
他站起身，说道：“既然……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那……那咱们，就一起，敬赵局长一杯。”
他话音刚落，原本还一副桀骜不驯样子的刘刚，竟然也“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脸上显得十分严肃：“老赵这个提议好。来。咱们……就敬赵局长一杯。”
三人起身，一饮而尽。
赵大海的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稳，刘刚却突然又嘿嘿一笑，看着他，问道：
“老赵，我听……刚才唐主任那意思，你那辆采购车，就算是开到外县去，也……没人敢查了？”
此话一出，赵大海当场就愣住了。
他看着刘刚脸上那副不怀好意的表情，瞬间就意识到……不对劲。
可一时半会儿的，他却又猜不出来，刘刚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大海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立刻就站起了身，端着满满一杯白酒，就要往刘刚面前凑，同时嘴里还招呼着唐铭远：“哎呀，刘总，唐主任。来来来，刚才……刚才是我不识趣了。这杯酒，我……我敬二位领导。”
他这是想借着敬酒的由头，把刚才那个让他感到不安的话题，给岔过去。
然而，刘刚却依旧是那副翘着二郎腿的姿态，动也没动。
而一旁的唐铭远，更是连举杯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握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老赵，”唐铭远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力，“刘总今天肯让你坐在这里，那是……看得起你，是你的荣幸。刘总他，就是对咱们局里里的一些事儿，比较好奇，想问问你。你，就实话实说不就行了吗？藏着掖着的，干嘛呀？”
此话一出，赵大海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他怎么也没想到，唐铭远……竟然会直接就站到了刘刚那边。
赵大海举着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一时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求助似的看向唐铭远，可对方却只是对他笑了笑。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刘刚，只见对方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明显的不悦。
赵大海知道，今天这杯酒，要是再敬不出去，那……恐怕就要出事了。
“是是是。唐主任您说得对。是我……是我不识趣了。”他连忙将酒杯的方向，转向了唐铭远，然后又迅速的，调转方向，将酒杯对向了刘刚。
“刘总。”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腰也弯得更低了，“我……我刚才实在是太激动了。能……能跟您这样，在咱们县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那……那是我老赵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全都仰赖唐主任的提携，和您刘总的赏识。我……我刚才实在是太激动了，扰了您的兴致，我……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说着，他便也不等刘刚回应，自己给自己连倒了三杯，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的，就全都灌了下去。
看着他这副样子，刘刚脸上的那份不悦，才总算是稍稍的，缓和了一点。
“行了行了，”唐铭远却又开了口，“别光顾着喝酒。刚才……刘总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赵大海的脸上，瞬间就又布满了苦涩。
他知道，今天这一关，是躲不过去了。
他总觉得，刘刚问的这个问题，背后……肯定是不怀好意。
思来想去，他只能笑了笑，说道：“刘总您……您可真是会说笑。我，平时采买食材，基本上就在咱们县里这几个大的菜市场，就能全都搞定了。没……没必要再去隔壁县了。太……太远了。”
“远吗？”刘刚却笑了，“我记得，咱们隔壁那个秀山县，可是个蔬菜大县。那菜……不仅便宜，种类还多。”
他看着赵大海，说道：“我呢，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我有个堂兄弟，正好就在秀山，做那个批发蔬菜的生意。你要是……有兴趣，我呢，可以帮你们俩，在中间撮合撮合。我保证，以后你们县局所有的菜，都……按最低的折扣价给你们。至少……七折。”
“哎哟。这可是好事。”赵大海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唐铭远就立刻拍着大腿，兴奋的说道，“长远县是远了点，可秀山县……那不就在咱们隔壁吗？老赵你，也就是每天比平时多跑个几十里路，来回也就俩小时的事儿。还能……给咱们局里，省下来一大笔钱呢。”
“呵呵，唐主任果然是时时刻刻都在为咱们县里考虑。”刘刚笑了，笑声里透着一股虚伪，“不过嘛，在我看来，这钱……倒也不用帮你们县公安局省。该花的，还是要花的嘛。”
他看着赵大海，又看着唐铭远，话锋一转：“这桩生意要是真成了，老赵你每天得多跑一个小时，唐主任你这边的工作量，肯定也少不了。这多出来的辛苦钱，总不能……让你们俩白出吧？”
此话一出，赵大海当场就愣住了。
他立刻就在心里，飞快的盘算了起来。
就按照最低的七折来算，他们食堂每一次的采买，至少……也能抠出来一两万的利润。而他们局里的食堂，基本上每三天就要出去采买一次。
这么一算，一个月下来……就是十几万的‘纯利润’。
赵大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十几万，他就算……只拿其中的一成，那一个月下来……也是一两万的额外收入，是一两万的‘外快’。
这……都快抵得上他好几个月的死工资了。
更何况，还有唐铭远这个后勤部的主任在上面帮忙打掩护，这件事……绝对能做得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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