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动作猛地顿住，那双鲜红欲滴的眼直勾勾地看向男人的脸。
阿苒……是谁？是在叫她吗？
冉冉升起，自深渊苏醒……
阿苒，是谁会这么叫她？对，是阿轩啊……
苏苒眼中划过一丝清明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她口中溢出一声压抑的痛苦闷哼，双手捂住自己蓦然就像是要裂开一样的头。
好疼，好痛，就像是什么压抑在最深处的痛苦马上就要破土而出。
亚斯，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他真正的名字了——墨轩。
墨轩一双眼眸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早已如暴风雨来临前夕的海面一般翻涌不止。
他抓住苏苒的手将之贴在自己的脸颊边喃喃道：
“阿苒，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我总以为自己可以就这么远远看着你就好，可是我控制不住，我总想要离你近一点，在近一点。”
“可是我还是这么没用，我还是让你想起那些痛苦不堪的曾经了，对不起。”
墨轩那双如同大海一般的眼睛似点了星光点点。
他的手心出现一团柔和的蓝光，慢慢靠近苏苒的心脏处。
对不起，阿苒，再忍耐一下，只要一下就好了，很快就不会痛了。
99一直在苏苒身边守护着她，亚斯的变化也让它震惊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但现在看着墨轩的动作，99虽然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
但墨轩眼中的痛色告诉它，这件事若是大人清醒时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99身形猛地涨大，所幸墨轩刚刚眼中只有苏苒一人，并没有将它这个小小的系统放在眼里。
突然出手的99竟还真的成功从墨轩怀中将苏苒抢了过来。
它一把将苏苒甩在背上，压根不敢耽误一秒径直向山洞外冲了出去。
怀中蓦然落了空，墨轩眉头紧紧蹙起，他抬手一挥，一道蓝光突然落在99头顶而后形成了一个光罩将它禁锢在其中。
99心里又急又怕，它回头看了一眼慢慢向自己走来的墨轩。
情急之下只能用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向光罩，不一会儿，淡蓝的光罩上便满是淡绿色的液体。
那是系统生命的来源，相当于人类的血液，一旦液体流尽，系统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小狐狸的眼也被绿意覆盖，但它一点都不在乎愈流愈多的液体，它的眼里心里只剩下一个执念。
出去，一定要带大人出去，一定不能让主神再次做违背大人意愿的事。
墨轩看着小狐狸几乎是自杀性的动作，脚步不由顿住。
他抿了抿唇，开口的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响起似的。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伤害她。”
99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说：“我知道，但是大人应该有选择权，就算是自以为是的好，也该问过她究竟想不想要！”
墨轩眼中划过一丝讶然，他的手死死攥起，低声喃喃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
“我……做错了吗？可是阿苒，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你的痛苦了！”
话音落地，墨轩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在99背上的苏苒，手指轻抬，隔空描绘着那让他思念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眉眼。
阿苒，我宁愿你恨我，也不会再让你活在痛苦之中。
99身前的光罩在它的撞击下出现一丝丝裂缝。
它心头大喜，正准备再接再厉之时，一股强力的吸力让它的身子腾地而起。
99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它忙不迭回过头，果不其然背上的苏苒再次落入了墨轩的怀中。
99被禁锢在半空，连身体都被迫恢复了原来的小狐狸大小。
它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墨轩的手离苏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家小九儿不是说了吗？自以为是的好，也要问过我想不想要？”
99小小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呜呜呜，大人……回来了。
苏苒按住墨轩的手背，唇角挂着一丝笑，但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墨轩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措极了，就像是一个被逮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面对她。
苏苒从墨轩怀中站直了身体，她偏过头看了一眼99，随即递了个眼神给墨轩。
墨轩忙不迭松开禁锢99的神力，99的身体从半空中软软滑落。
苏苒立即接住已经快睁不开眼脱力的小狐狸，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道：
“你做得很好。”
“真……的……吗……小……九……儿……是……不……是……”
是不是也保护了大人一次？
说完后，小狐狸的眼终于撑不住闭上了。
苏苒抿了抿唇，停留在小狐狸头顶的手指似乎顿了一下。
半晌，她轻叹一声，“是啊，小九儿也成长到可以保护我了呢。”
不知道99有没有听到这句它期盼已久的夸赞，但它的身体似乎在这句话以后放松了下来。
苏苒将99送回识海，它受伤不轻，可能要昏迷很长一段时间来自我修复了。
墨轩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他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大。
双手不自觉地背到身后，他下意识低下头，不敢去看那个向自己走来的少女。
苏苒在离墨轩三步的距离停下，她的声音分辨不出喜怒，但却藏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
“刚刚，你是想再次封印我的记忆吗？”
墨轩：“……”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墨轩，你把我苏苒当成什么了？需要依附你生存的菟丝花吗？”
墨轩急声道：“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墨轩身子颤抖了一下，眼神闪躲着竟不知该怎么回答苏苒的话。
苏苒冷笑一声，“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世，你应该足够明白我了。”
说完后，苏苒毫不留念地转身便走。
墨轩楞楞地看着她的背影，他心中的不安愈来愈大，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说些什么啊！说些什么留下她！
如果再不开口，她真的要离开自己了！
她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这一走，她将彻底走出他的世界，永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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