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爷爷之所以会怎么说，是觉着蛋商也是个老年人，倘若谈论不肖子孙的事情应该会大有同感，破坏了毛翠翠的名声便等同于破坏了毛翠翠的生意。
周老爷笑了笑并没有给出任何的保证。
他在县城里有几家铺子，如今已可以用家缠万贯来形容，纵使低下的孙子不孝顺，为了钱财在他的面前依然是伏低做小。
况且也不想理会这些穷苦人家，为了那点柴米油盐便闹的鸡犬不留的琐事，完全无法产生同理心。
并且心里还无比的失望，之所以会委屈自己在他眼里的破屋里居住，便是为了养鹅人而来。
前些时日在沪家带回双黄蛋，并且确定了双黄蛋一事的真伪之后，他们是第一次时间找过卖鹅崽子给里长的人，通过调查发现只有里长养的才能生双黄蛋，因此判定了跟鹅的品种无关，最后是无果而终，突破口就在养鹅人的身上了。
他们这些开粮铺的，家中谁没几个庄子，里面不仅种庄稼，还养着鸡鸭鹅，鸡蛋、鸭蛋一文两个，鹅蛋一文一个，现在价格可是翻番了。
“毛老丈”周老爷换了一副和煦的笑容：“恕在下有个冒昧的请求。”
“周老爷请说”毛爷爷直了直身子，忽然感觉自己找到了一点存在感。
“虽然你与孙女关系不睦，但能否将她叫回来，我有些话想问问她。”
毛爷爷连连摆手，“这可不行，她养得那些鹅凶狠得很，看见人就啄，我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了。”
毛老太挑眉看着李氏，“我知道你最近没事又到堰塘边上去溜达，那些鹅定然已经认熟你了，我看你去就很合适。”
王氏哪敢答应，她还想着赚钱呢，便尴尬的笑了笑，“娘误会我了，我就是走到那儿的时候有些内急，便想随意的找个草丛方便一下。”
毛老太狠狠的瞪了一眼，若不是当着老爷们的面，她定然又要好好的教育一下李氏。
李氏温柔一笑，“这位老爷，你若是有想问的，明日亲自问翠翠就行了。”
周老爷身边跟着一个身材消瘦，却皮肤白润的老头，在他的耳边低声几句。
他听闻之后连连点头，并且脸上笑意渐浓，又看着毛爷爷，“我家的粮铺比沪家还要多，需要的蛋也更多，你既然是养鹅人的爷爷，是否能代替养鹅人做主让，让养鹅人每旬给我提供一万个双黄蛋？”
“一万个双黄蛋？”毛爷爷惊讶的重复了一遍，堰塘的鹅他还是有数，一个月毛翠翠也存不了这么多“老爷，方才你的话是不是说错了？”
周老爷笑了笑，“你没有听错，我要一万个双黄蛋。”
“这么多肯定是不行了，堰塘就那点鹅。”毛爷爷不断摇头。
蛋商神秘的笑了笑，“办法是想出来的嘛，若是毛老丈能代替养鹅人答应下来此事，并且按照要求完成，我会给老丈五两银子作为酬劳。”
“五两！”老爷爷和毛老太两人同时惊呼，他们家一年也存不了这么多银子。
毛老太唯唯诺诺的开口，“老爷不是我们不帮忙，确实是没有这样多的双黄蛋啊？”
老白脸的目的只是想试探一下毛家人的关系到底如何，这群乡野村夫定然是不懂律法。
如今的律法父母卖儿卖女是合法，儿女的所有权全部在父母这儿，倘若毛老丈替养鹅人应承下来这事自然是有效。
一万只双黄蛋即使最后在一旬的日子里交不出来，最后也是养鹅人的责任。
但毛老丈不仅不用担任何的风险，最后还能白白赚的五两银子。
既然回绝了，那便说明这家人关系并没有糟糕到要将对方往火坑中推。
老白脸说，“我们老爷说的一万个双黄蛋其实是虚指，意思是以后生下来的双黄蛋全部卖给我们便可以了，毛老丈能否答应下来这件事情。”
若是李氏和毛翠翠没有脱离毛家，那毛爷爷看在五两银子早就一口答应了。
无奈的是毛翠翠父亲，毛老大那一脉之前从祖谱中划出去了，他答应下来也没用啊！同时他也不敢诓骗周老爷的五两银子。
“实不相瞒，我那孙女严格来说已经不是我孙……唔。”毛茂德捂住了毛爷爷的嘴，神色严肃的说：“这件事情我们需要商议一下，还请各位老爷稍等片刻。”
“你们聊。”周老爷颇有深意的笑了笑。
毛家人疑惑的跟着毛茂德到了堂屋里，并且还关上了屋门，开始筹谋五两银子的事情。
院子中只剩下了蛋商一行人，周老爷无事朝着木盆里不断扔着木炭：“就算是一万只鹅每日下双黄蛋，一日也不过一二十两银子，我打发穷亲戚都不止这点银钱，不过这技术的确是稀奇，我到想知晓其中的原理如何。”
老白脸再次出谋划策：“老爷出手向来阔绰，只要与养鹅人一直有联系，技术总会到手的。”
周老爷放声大笑，“等着我们的人将技术学到了，便先给狗试试再给牛试试，最后用到人身上来。虽然咱们不下蛋，但我寻思着也差不远。”
周老爷的下人听闻此话也跟着放声大笑。
其中的意思谁也没有点破，一旦在哺乳动物的身上成功，那白花花的银子就会向洪水般的朝着他们袭来了。
屋内。
毛茂德听见院子里的笑声，又看看面前毛老太等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很不是滋味。
因为在是否接受五两银子的协议上无法达成共识，并且还陷入了焦灼的状态之中。
毛爷爷心里的担忧毛家众人，当然除了毛大壮以外都有，却又不甘心静在咫尺的五两样子就这样飞走了。
五两银子是二十亩地在收成好的情况下一年的收入，并且有了这额外的五两银子还可以买一亩上好的水田。
水田是可以世世代代传下去，其价值是远远的超越了五两银子，家中也已经很久未进账过大笔银钱。
就连下响还信誓旦旦答应了毛翠翠，坚决不让毛家人打着她的名义行事的王氏，也开始动摇了，此刻已经将约定抛到了九霄云外。
“外面的老爷也没说，若是答应他的条件没有办到会怎样。”王氏低眉，已经站在了毛茂德的阵营之中，思索着如何打破僵局的法子。
“你这个蠢货，老爷能够走到这个地步，谁不是人精，以为老爷的钱财都是白拿的吗？”毛老太给了一个爆栗。
毛茂德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家里如今的情况他知道，已经不会拿钱给他挥霍了，倘若能够得到这五两银子，他便有法子将其攥在手里，够他去镇上待上好些日子，倘若能够借此去到大户的人家当账房，那便能够改善家里的生活了。
“不如这样”毛茂德清了清嗓子，“我可以先出去问问，若是翠翠未将蛋按照要求交给他们，最后会怎么样。”
“我看行。”王氏毫不犹豫的开始与毛茂德一唱一和。
反正无论最后如何，她是不会有什么损失。
过了一刻钟毛茂德不带喜色的回到了堂屋，“老爷说，若是翠翠私下将蛋卖给他人，就要收回我们的银子，还要让翠翠去给他们养鹅。”
“原来只是收回银子而已。”毛爷爷也送了一口气，至于毛翠翠给谁养鹅他丝毫不关心。
“那我们就答应了此事？”毛茂德眼神火热。
毛爷爷忧愁的拿起了他已经几日未动的烟杆，“可我们没办法做翠翠的主啊！到时候我们的银子依然会被收回，最坏的情况周老爷还会将我们给告到官府去了。”
“爹”毛茂德还是不放弃：“翠翠的双黄蛋卖谁不是卖啊！况且你是翠翠的亲爷爷，她若是看着我们被抓进大牢，村人的口水都能淹死她，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毛老太也冷静了不少，“就五两银子是不是有些不值当？并且翠翠现在的鬼主意多，我们一个留神还会被她给坑了，我觉着此事还是算了。”
她在心中想着，毛家人定不兴旺，可一定不能进大牢，特别茂德，若是进了大牢还怎么金榜题名。
王氏趁机的添了一把火，“我看要不这样，若是翠翠不肯将蛋全都卖给外面的老爷，爹娘拉下脸皮去求……去找她，再多找几个亲戚一同去，爹娘还可以拿着五两银子就拿出去用了，她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家卖房卖地的。”
她的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五两银子也不是那么好花的，定然要给她给大壮分一部分，怎么说也得有个一两吧？
在堰塘边可要累死累活的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赚够一两！在金钱的面前她更愿意将自己的节操洒一地。
“嫂嫂说的有道理，我觉着没有问题，那就答应了？”毛茂德用期待的看着毛爷爷。
“答应吧？”毛老太也是如此，已经站到了毛茂德的阵营。
毛老师盘腿坐在‘三世同堂’围坐的桌子中间，假装磕着瓜子，当吃瓜群众！
她来到广福村也有很久了，看遍了村中的百态。
在这群人眼中，家人就是用来给自己兜底的，难怪在二十一世纪，各种贷都需要通讯录权限。
毛家已经消停了好些日子，终于又有热闹可看了。
哼着小曲回到了堰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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