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之下，杨祁牵着孙猴子的手默默走在山路上。
此刻的孙猴子穿着一件儿童款的雨衣，而杨祁则就这样任由雨水打在他的身上。
十多分钟后，二人眼前出现了一个牌楼，牌楼上书写着灌山公墓四个大字。
“到了。”
杨祁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语气平淡地开口说了一句。倒不是他故意要将气氛搞得这么压抑的，只是那枚子弹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让他正常说话都是变得有些难度了。
“嗯。”
孙猴子点了点头，跟着杨祁走入了公墓。二人看着整齐排列的墓碑一时间都感觉有些头大，“这，这怎么找爷爷啊？”
“我觉得，那边的人应该会给出答案。”
杨祁的视线落在了两名正站在一个墓碑前的青年，一眼便是认出了那韩幕的背影，以及。。。高尚昊。
他怎么会在这？
还未等杨祁想明白，孙猴子就有些迫不及待道：“那不是韩幕哥哥吗？！”
“真亏你还认得他。”
杨祁勉强一笑，跟着孙猴子朝着那边二人走去，“对了，你爷爷去世以后韩幕有回过城中村嘛？”
“没有。”孙猴子老实地摇了摇头，解释道，“爷爷去世以后，韩幕哥哥就搬出去了，我也跟着我伯父住了，那个院子就空了。”
“这样子啊。”杨祁点了点头，走到了韩幕的身后，“韩幕，对吧？”
听到这个声音，韩幕并未回头而是看向了高尚昊，“小猴先交给你了。”
“好。”
高尚昊点了点头，看着韩幕走到了杨祁身前，“去那边说。”
“走吧。”杨祁点了点头，蹲下身子和孙猴子嘱咐了一句，“不要乱跑，等我回来哦。”
“好。”
孙猴子从小便懂得察言观色，他看着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诡异，当下也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杨祁跟着韩幕走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抽烟吗？”
韩幕从怀中拿出了一包香烟递给了杨祁，后者也并未拒绝直接伸手从中抽出了一支来。
咔。
火焰在雨水下跃动，二人深吸了一口后韩幕才开口道：“没想到我们的见面会这么快啊。”
“怎么，打乱你计划了？”
杨祁夹着烟，勉强地嗤笑了一声。
“是有些打乱了。”韩幕眯起眼，吐出了一个烟圈，“不过也没什么问题，你现在状态很差，我可以直接要了你的命。”
“你不会这么做的。”
杨祁摇了摇头，手肘靠在了崖边的木栏杆上。
“这么笃定？”
韩幕弹了弹烟灰，眉头挑起。
“嗯哼，毕竟孙猴子还在呢。”杨祁转过身来，背靠着栏杆，“你应该不舍得孙猴子孤零零地下山吧？”
“人是会变的。”韩幕摇了摇头，猛吸了一口，“正义，勇气，热血，这些并不能改变我们眼下的处境，世界是客观的，它不会因为任何的主观想法而改变。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便只能抛弃幼稚的念头，拾起理想，并为之而奋斗。”
“你这句话其实也挺有鸡汤那味的。”杨祁笑了笑，将香烟塞入了随身携带的灭烟袋中，“如果你不愿意放我走的话，那其实更好。”
“什么意思？”
“那我就可以化身正义的英雄，痛击你这个杀人魔咯。”
“那就当是为了自救。”听到杨祁这句话，韩幕笑了笑，觉得对方还挺对自己的胃口的，“我让你带着小猴下山，你别杀我，就当是交易了。”
“你还是没看清自己的心啊。”杨祁从自己的口袋掏出了烟，给二人又续上了，“你在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并且向众人说明，我的出发点就是这个。”
“你很懂我？”
“我懂我自己。”杨祁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心脏，“我也看不清我自己现在究竟该做些什么了，只能继续披着英雄的外衣而行走在世间了。”
“我还以为，你活得很透彻呢。”
听着杨祁的话，韩幕感觉有些意外。
“透彻，这也是一种主观吧？”杨祁眉头一挑，套用了韩幕的话，“世界是客观的，你我都行走在这个世界上，怎么样的想法并不会给我们二人带来差异，只有行动，不同的行动会带来不同的结局。”
“你很有意思。”韩幕笑了笑，将第二根烟给掐灭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与你为敌。”
“谁知道有没有那一天呢？”杨祁耸了耸肩，朝着高尚昊二人的方向走去，“对了，那哥们怎么跟着你了。”
“怎么说呢，我拦了押送的车。毕竟我需要一个帮手，他就很合适。”
“这样子，我就不得不杀你了啊。”杨祁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杀人如麻，无视法律，这样的人简直是典型的恶棍啊。”
“干嘛？说到底你也没执法权吧。”
“嗯，我也还在寻找这么做的意义呢。”
杨祁笑了笑，走到了孙猴子身前，“有好好给爷爷上香吗？”
“嗯！”孙猴子点了点头，指向了香坛上最醒目的三根香，“那就是我插的。”
“那，我也来拜一下吧。”
杨祁点了点头，从桌上的红袋子里抓住了一把香来。
“喂，那个是我们带的。”
“干嘛，这玩意儿还要争啊？”
杨祁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来点燃了手中的香。
另一边，一家咖啡厅内曹景德正端着一个瓷杯，慢悠悠地喝着杯中的咖啡。
在他的对面，张浩眉头紧锁，“真的不去看看？”
“看什么，你凭什么觉得，我们能逃过那个人的监视？”曹景德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现在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敢想起。你说都这种情况了，你还去看看，不是找死吗？”
“那如果，杨祁和那个人没有起冲突，反而达成了共识呢？”
“想多了想多了。”曹景德抿了一口后，放下了杯子，“那个人现在的路，已经偏移了他的出发点，这也是契约恶魔位阶过高的代价。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现在的行为，又怎么会告诉杨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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