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恶毒女配与被她玩虐的男三

常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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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曲终人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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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夜观灯》

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

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

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永远不要叫我相国,我希望你永远叫我十五先生,或者直呼我的名讳”他的眼底似幻化成了火山,如今正迸发着他也无法遏制的火焰。

长灯被这暧昧气氛弄的浑身发烫,耳朵尖都是红的,为了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只得往后挪了挪“好,反正我也不喜欢相国这个称号!”

司徒煜桥深邃的瞳孔泛着波光,转瞬又像散灭的烟花,整个人都虚弱的躺在长灯的怀里没有了意识!

“十五先生,你怎么了,先生。”长灯环抱住他摇了摇,见没有反应,用力将他推开,又摇了摇“司徒煜桥,醒醒~”

这才想到自己是个大夫,给他重新号了脉,确定他除了有些旧疾以外,便是心脾两虚,肝火旺盛,又看了看他那乌青的眼窝这才放下心来,只叮嘱车夫快些。

来到无名府上,无名见司徒煜桥昏死过去万分着急。

“林姑娘,相国这是怎么了?”

“将军莫急,先生就是没有休息好,睡两天便好。”长灯笑道。

望舒和疏影两人也赶紧跑上前来,“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是呀,吓死我了?”

“好了,都别沮丧着脸,我这不是好好的。”长灯说着还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里面包着各样的蜜饯果脯。

“这可都是我亲测的,好吃!你们尝尝!”说着就往望舒和疏影嘴里各塞一个。

望舒和疏影瞪大了眼睛看着长灯,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拿白不拿,何况味道还不错!”长灯将蜜饯举到无名面前,示意他也尝尝。

无名见她神情真挚,遂也拿了一块。

“疏影将剩下的收起来,还有我在大梁搜来的其他吃食都收起来,等回即墨给王顺带回去!”长灯也捏了一块,看着门外套马车的车夫笑了笑。

“哎~”疏影闻言小心翼翼的将蜜饯收了起来。

望舒一听这话,想起来他们从前在苍梧的时候便说过,要一起来大梁吃便美食。

“日子过的真快,王顺都走了两年多了……”望舒挽着长灯的手往院子里走。

“嗯!”长灯眼底毫无波澜“望舒,等回即墨,你也去看看他吧!他要是知道你如今和无名儿女双全定然也会开心的。”

“是呀侯夫人,王顺小哥在世时一直说你是他亲妹子呢!”疏影跟在二人身后笑着说道。

望舒脸上的笑容瞬间顿住,“你怎么这样客气,你我一同长大,叫什么侯夫人,没得让人觉得我们生份了!”

“她呀!最是守规矩的,你便让她这样叫吧,若说规矩我也当叫你一声侯夫人,但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长灯笑着解围

等回了房,她才发难疏影,“平时瞧着你最稳重,怎么今日竟说出如此不妥的话?”

“大姑娘,疏影就是心里难受!也替王顺小哥不值!”疏影抹着眼泪

“你的心思我明白,但不管怎么说她如今是有身份的贵眷,就是如今的陛下和皇后也要给无名将军尊荣,我们一届布衣商贾之家,如何能要求他们同咱们一样?再说望舒如今虽有尊荣,可她始终被出身所累,你我当理解她的不易!”长灯一边伸这手指头,让疏影上药,一边痛的龇牙咧嘴的说

“是,我知道了!”疏影嘟着嘴,一脸委屈道

“对了,家里来信了,姑爷问咱们什么时候归家!”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答应了紫苏帮她调理身体,你给家里去一封信,我说你写!”

“好!太好了,大梁人说,再过两天,就是这里的乞愿节了,到时候会很热闹的。”

“展信悦颜,陈晏亲启。玉石事毕,然梁有故人,身伤未愈,待其安康,我便归去。家中有你万事放心,感念于怀,我一切都好,勿念!”

疏影的簪花小楷写的极美,放下笔,吹了吹,便找人送去了林氏商行。

“曲先生最近可有消息?”长灯问

“自从那日他离开了,便再也没有消息,不过我给他留了信,他若是回客栈,小二会告诉他我们在何处。”

长灯回来后,只歇了半日,用完午饭便带着疏影还有望舒去找紫苏。

“你如今只需按照我给你开的方子,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半年,定有好消息!”长灯单手收起针灸

紫苏一边扣着扣子,又看了看长灯的右手食指,“姑娘勿怪,当时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才叫人挑了你的指甲。”

“你若是真想补偿我,可否帮我一件事?”长灯眼波流转,笑中带怯!

紫苏是个情场老手,见惯了女子的娇羞模样,一见长灯这样,便知道她的心思。

“姑娘是有新悦之人?是得到了,还是没得到?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我最会的就是让男人动心。”紫苏得意洋洋道

“我听闻过两日就是这边的祈愿节了,这个节日的守护神乃是幺舞上神,听闻凡是能在这个节日中赢得舞蹈冠军的,幺舞上神便能满足她一个愿望。”

长灯睁着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像个小狐狸一样看着紫苏。

“确有此事,但姑娘的身段可不像是学过舞的,就两天时间,我确实没有把握……”紫苏眉头微簇

“所以才求你将你独创的越人歌教与我呀!”长灯讨好般的摇了摇紫苏的衣袖,对她撒起娇来。

“好吧好吧,但尽管这样,我看也是悬!”紫苏瘪着嘴,无奈道

“姐姐尽管教我就好。”长灯兴奋的站了起来,朝紫苏拜了一拜,“那就有劳肖师父了。”

这两日,长灯白天在紫苏府上练舞,晚上回去照顾司徒煜桥,一见两人她也是忙的晕头转向。

祈愿节来临之际,司徒煜桥也大好

长灯给疏影放了假,准她自由逛夜市,而她则与司徒煜桥二人闲逛了起来

来到斗鸡的地方,长灯拉着司徒煜桥停了下来

“先生猜猜这两只鸡,是白毛将军能胜,还是这个花毛将军能胜?”

此时的街上人潮攒动,好不热闹,司徒煜桥的眼睛也不敢离开长灯片刻,生怕将她弄丢。

“白的吧,看他如此健壮,又没有伤痕,定然比花的好些。”司徒煜桥笑着说道

“非也,我父亲常年有狗斗鸡,最是有经验,所以我压花的。”说着,从钱袋子中掏了一个银锭子,放下去当赌注。

这时两个斗鸡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裁判一声令下。

“咬它,咬它~”

“大白站起来,加油~”

“花花,花花加油,花花加油~”长灯也不甘示弱的站在围栏边上全然不顾形象的大喊起来。

今日她身穿一袭粉紫色的衣裙,头发梳着未出阁的姑娘式样,她还精心的挑选了耳珰和发钗,这模样任谁看了都想忍不住的多看两眼,更何况这整个斗鸡场上只有长灯这一个女子。

也许是来自于男人的敏锐和那可笑的占有欲,他竟非常不喜周围人投来的仰慕的目光。

于是又悄悄的朝林长灯的边上挪了挪,在长灯叫正欢快的时候也不忘陪她一起笑。

“哇,赢了赢了……”长灯开心的手舞足蹈,胜利的喜悦一下冲昏她头脑,竟然让她忘乎所以的一下保住司徒煜桥

这个拥抱是司徒煜桥始料未及的,她就这样抱着他,在他的怀中欢喜雀跃,一时之间他整个人都是空白的,喜悦,无措瞬间涌上心头

转瞬,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还潜意识还残存的一点理智和他读了多年的圣贤书告诉他,这样做是错的。

长灯此时也回过神来,慢慢松开他,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拿了老板递过来的银钱,转身离开。

“吱吱,这有糖人,我们捏一个吧!”司徒煜桥拉住块步朝前走着的长灯,抿着粉嫩的嘴唇,黑白分明的眼睛也皱成八字型,满脸真诚,如同一个懵懂的少年一般,看着长灯

“嗯!”

“二位捏糖人?”老板眼尖的在老远就朝着他们打招呼

“嗯!麻烦老板给我们捏一下,最好能捏的像一点。”司徒煜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目不转睛的盯着身侧的女子,眼神中有说不尽的情意。

许是长灯和他在一起时早就习惯了付钱,所以这次她也率先的从钱袋子里掏出来铜板“老板,多少钱?”

“二位客官要像的,就花功夫,因此贵一些,要十文钱!”老板忠厚老实的笑着道

司徒煜桥将一块碎银子放在他的摊子上,将长灯的钱还给她,“那麻烦老板了,今日喜庆,不知能否请老板给我们的衣服换个颜色?”

“当然可以,我这手艺,别说换颜色了,换脸都成。”老板一边搓糖一边笑呵呵的回答

“那就给我们换身喜庆的颜色的衣服!”司徒煜桥低头浅笑

长灯闻言忙说:“红色,最喜庆的红色!”

“好嘞!”

半个钟头过去,长灯的脖子都硬了,好在老板已经将糖人捏好。

两个小糖人的脸不能说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等比例缩小版的自己。

只是两个小人不仅衣服样式变成了大红色,就连发髻也发生了改变。尤其是女小人的手上竟还拿着一把扇子,这扇子上竟还有一个喜字。

“老板捏的真好”长灯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嗯!老板是个聪明人!”

“先生何时回即墨?”

“明日便启程!”司徒煜桥低头看了一眼长灯,“跟我一起回去吧,这里毕竟是大梁,我不能说来就来。”

这时一辆花车从他们面前经过,长灯这才想到正事还没办。

于是赶紧将手中的小糖人塞给司徒煜桥,“先生,我有事情要办,你等我一会儿,一定要等我一会儿!”

街道上的人跟着花车的方向窜动起来,长灯给花车递了一个牌子,便走了上去。

拥挤的人群,跟着花车的方向往前走,一个身穿异族服饰的六指老人,一不小心竟将司徒煜桥手中的糖人挤掉,女糖人摔成了两半,他心疼的赶紧躲在地上去捡。

祈愿节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节目开始了,众人纷纷围到这边斗舞台周围

正当大家都怀揣着满满的期待之时,竟迟迟不见有人上台,好不容易等了许久有人上台之后,那一个个的那里是跳舞,完全是群魔乱舞。

翻跟头的,倒立走路的,疯疯癫癫一跑一跳的,简直不堪入眼。

正当众人一笑而过,准备散去之时,只见一个身穿紫色薄纱,围着面纱光着脚的女子,荡着一根纱幔从远处飞来。

身姿曼妙,每一个扭腰都摄人心魂,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就连配乐的乐师移不开眼睛,虽然也有不足,可是比起前面那些,当真算得上本年的最佳。

长灯看到了人潮之外的司徒煜桥,此刻她的眼里只有他,台下的欢呼,足以让她知道,她赢了。

“越人歌,越人歌,今夕何夕,蒙羞被好,兮尔不绝,山有枝木,心悦君。司徒煜桥,你是何等的重礼尊教,今生你我若是不能在一起,我便祈求幺舞娘娘,祈求她让我们来生再相遇,祈求她让我能更勇敢一点,更早认清自己的心,然后奔赴于你。”

……

天上突然下起了雨,本来热闹的街道,不一会就变得空荡荡,长灯被冻的发抖,拼命的裹紧司徒煜桥递过来的大氅。

“你可是有什么心愿?”司徒煜桥打着伞和长灯往回走。

见她实在冷的厉害,便说“不如我们去酒家吃两碗酒,暖暖身子,我套着马车,接你回家。”

长灯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点头。

“我给你放个烟花吧!”司徒煜桥眉眼含笑,看着长灯

“可是现在在下雨,烟花燃不起来。”长灯抬眸,刚好对上了他一双清澈的眼睛

“你低头!”

司徒煜桥将油纸伞抬高,映着酒家的灯火,雨水砸向地面的瞬间,绽放出需求的水花,像极了烟花绽放的瞬间。

“真美……”

她们二人不知道在酒家里喝了多少酒,两个人都昏昏沉沉。

他说:“若有来生,我定要与你早点相遇”

她说:“为何?”

他抬头听窗外狂风斜雨,双目满是懊悔怅然,“恨不相逢未嫁时”

“可是我与先生自幼时便早已相遇……”长灯双颊微红,双眸氤氲着水汽,语气中似无奈,又有些责怪他的意味。

她着实不懂为什么他总是这样,一方面让自己觉得他与自己心意相通,一方面又让自己觉得自欺欺人,想多了。

“你为何总是这样,总是让我开心,然后又让我失望……为什么每次我跟自己说离你远一点,可你却要来招惹我……”长灯拧着眉,委屈的哭着

司徒煜桥看着她的如今的模样,这才真正相信那日刚到万府时,望舒的话。

那日望舒跟他说,她家姑娘心悦之人曾是自己,她还说,从前林长灯从未爱过陈晏。

所以他害怕,害怕两年的陪伴个小时和经历让她爱上了陈晏,可现在她这样委屈的哭诉着,她跳得越人歌,她所做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她心中还有他。

“嗯~”

长灯还没有说完,就觉得嘴巴上一股淡淡的酒香袭来,随之而来的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柔软,方才瞬间的凉意也变为此时的炙热。

他修长的指尖穿过她的发根,抚摸着她秀发。

片刻欢愉,他这才放开了长灯。

长灯此时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酒量很好,此时并没有醉,可是她却希望自己此刻是醉了的,然后继续写一场荒诞。

但她怕司徒煜桥醉了,“先生是醉了吗?”

司徒煜桥满眼坚定且认真,吻了长灯的额头,眼睛,脸颊,鼻子,还有她粉嘟嘟,微微发烫肿胀的嘴巴。

“吱吱,我没醉!我愿意为小。”

长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人可是司徒煜桥,这样的话怎么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望舒都告诉我了,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我知道你与陈晏的婚姻是为了你母亲,也知道你如今不肯背弃他是因为对他有愧,我不在乎名分,更不在乎名声。无数个日日夜夜生死未卜的夜晚,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还不能死,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我曾多么深爱着你……”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屋内却是香酥手,红炜帐,冠缨已除,钗环将卸。脂粉眸,莲花庄,美酒气促,纵情嘤啼~

次日

一朝风雨,满地残红

窗外的红花竟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长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身在万府。

“先生?司徒煜桥?”她又下床来,想去寻司徒煜桥。

“姑娘您醒了?”疏影端着洗漱用水走了进来。

“先生呢?”

“您说相国?北朝扰乱大景边陲,相国一早便走了。”

长灯闻言点了点头,一颗心悬着又放下,现如今又悬了起来。

再次见到司徒煜桥便是一个月后,在即墨的朱楼上。

那日长灯去朱楼给贾氏买一些她爱吃的吃食,碰巧遇到司徒煜桥和无名等人。

这个时候的即墨已经下了两场雪,即墨四处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司徒煜桥等人也都看见了长灯,无名想上前给她问声好,奈何她脸色一沉,对着他们一行人翻了个白眼,神色冷厉的看了司徒煜桥一眼,头也不回的带着疏影便离开。

“林姑娘这是怎呢了?谁惹她不高兴了吗?”无名纳闷

司徒煜桥给了众人一个眼色,大家便继续畅谈,走到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赶紧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多日未见你难道就不想我吗?”司徒煜桥抓住长灯纯白色的狐狸毛大氅,语气讨好的说着。

“明明就是你回来却没有告诉我……若不是我不出来买东西,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躲着我?”长灯抽出大氅,满脸的不高兴

疏影看他们着样子,也觉察了情况不对,赶紧识趣的后退几步。

“我只是想等晚上去找你……”司徒煜桥目光狡黠的看着眼前这个气的圆滚滚的小丫头。

他这一说,倒是让长灯羞红了脸,然后又说:“不行,陈晏还在家!”

“你难道打算一直不告诉他吗?君子以身任责,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不会想赖账吧?”司徒煜桥逼近一步

“我才没有……”长灯此时显得有些局促,慌乱逃离。

陈晏最懂长灯,如今即墨城中也传的沸沸扬扬,他主动要求搬去了离长灯最近的院子。

平时出了生意上的事,就是回家给长灯和林枳做吃食。

似乎外面的风言风语他一概没有听到一样。

又一日,长灯实在不忍他这样自欺欺人,便将一切和盘托出。

这时她才发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竟是中年模样,两鬓染霜。

他一个男人,却在她的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他祈求长灯不要丢下自己,他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

长灯当真心软起来。

又一日,他竟以长灯的名义邀司徒煜桥来家中做客,说是家宴,可出席的就是长灯他们三个。

陈晏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还将自己珍藏了数年的好好酒也拿了出来。

“相国大人,这一杯我敬您!”陈晏起身,双目通红,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被呛到直咳嗽。

“你慢点~”长灯终究狠不下心,自顾的给他拍背,又把帕子递给他。

“无妨吱吱!” 他笑着看向长灯,“相国大人应该也知道,我与吱吱本就是名义上的夫妻,她如今能寻得自己的挚爱我为她高兴,但是还请大人开恩,我与吱吱如今是亲人,是家人,我不能离开这个家,也请相国放心,我定然会恪守本分!”

长灯听着陈晏的话觉得甚是熟悉,却又不记得在什么地方听的。

司徒煜桥也没有想到他竟这样毫不避讳的说出来,但作为一个男人,他当然希望和长灯一生一世一双人,“吱吱你怎么看……”

这一下压力给到了长灯,她此刻只想隐形,最好谁也不要看见自己。

而这一刻,她竟突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祖母强势,祖父也深爱着祖母,却依旧无法割舍陪伴自己多年的盛二叔的母亲。

“这个鱼还挺好吃的。”长灯没有理会他们,自顾的夹起鱼大快朵颐。

一顿饭吃的三个人心中都不舒服。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依旧如此,长灯这个端水大师,当真是端累了,最主要的是,时不时还冒出个小的,过来掺合。

别看林枳这孩子小,脑子可精明着呢,天天过来亲亲她,抱抱她,弄的长灯心都化了。

林枳总是奶声奶气的在长灯耳边说:“娘亲,枳儿只要娘亲和爹爹。”

司徒煜桥总是想取而代之。

陈晏照旧如常,却越发得祖母依赖。

一天,司徒煜桥下了朝便从自家穿过围墙去了林府。

这几日长灯正是身子发懒得时候。

“别开门,冷!”长灯掩了掩被角。

“吱吱,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我成婚。”司徒煜桥将官帽丢到一旁。

长灯一听是他,忙坐了起来,将曲江给自己残卷收到枕下。自顾的生着闷气,不理他。

“怎么了?”司徒煜桥以为她当真病了,赶紧掀开床幔查看。

“你别碰我,我烦得很!”长灯推开他,转过身去。

“那正好,要不我服侍你睡会……”

“起开……找你那精神契合,天造地设的娘子去吧!”长灯又推搡了他一下。

司徒煜桥一听这话,立刻就知道她所说的那个人是谁。可仔细想来这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怪自己毫无理由呀?

再说了,此事林长灯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

长灯愤愤的起身,问:“先生可还记得曲江?”

“当然记得!”

“那你可还记得我曾跟你说他给了我一本书,还跟我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这有什么关系吗?”

“有,当然有。”长灯将残卷从枕下掏出,甩向司徒煜桥,“先生好好看看吧!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样会说那些痴话!”

平日跟自己一起三句话说不到一起,便往床上去,又说自己从不会说哄女孩子开心的话,如今可到好,被长灯抓个正着。

司徒煜桥打开一看,上面的文字有好多他并不认识,根本读不通顺。

长灯见状愈发生气,“你来,你看看,这一句,‘娘子是天下最貌美之人,’”

“还有这一句——不管娘子以前是怎样的人,在桥心中,你便是最好的女子。”

“娘子才情无人能比,待桥之心,桥此生无以为报。”

……

“林长灯不过是个头脑愚笨的有钱家的姑娘,不足挂齿”

“林长灯,乃世上最心狠毒辣之人……”

长灯一页页读着,每一处他说过的话,她都用笔做了标记。

她至今不信这是书中的世界,可司徒煜桥此时额角竟生了汗。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了为何“天命难为”,明白了,为何从前自己做了那么多违心之事,说了那么多违心之言。

“吱吱,你能把这本书都读给我听吗?”司徒煜桥神情紧张的看向林长灯。

长灯看他这模样,意识到了他情绪不对,便乖巧的点了点头,由刚才发大吵大叫,变成了长灯的故事会。

门口的陈晏拉着林枳,听到屋里的声音缓和了,这才稍稍放心的离去。

“爹爹,你为何不进去,母亲在读故事,枳儿也想听。”

“爹爹回去给你讲其他的。娘亲的故事只有司徒伯伯能听。”

……

长灯他们从大梁离开不久,梁帝便薨了,王太后如今已是一个耄耋老者,可依旧不愿放权。

她担心梁晨王(梁帝的哥哥)会继位,梁帝无后,她便早早的在宗世之中选了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然这婴孩福薄,竟染上天花,命丧太和宫,朝中大臣纷纷上表拥梁晨王为帝。

王太后一力阻拦,不顾反对,登基称帝,又因曾抱过先帝,竟也染上天花,她的头生女儿由于自幼得过天花,便一直在她身侧照顾。

梁晨王在宫外发动宫变,王太后弥留之际,将大梁虎符交到她大女儿手上。

“此乃虎符,还有哀家的印玺,你拿着这些出宫去找程州牧大人,让他出兵剿灭逆贼,后,拥立我儿,伯,为帝。”

帝姬紧握着手中的死物,眼中含泪,脸却阴沉,“娘亲,可否告诉我,我叫何名?”

“你?下贱之人的后人,不配有姓名!”王太后尽管虚弱,可眼中却闪过一丝穿透人心的不屑的眼神。

“女儿知道了!”帝姬给她咳了一个头,转身离去。

可是她并没有去找程州牧,更没有拥她名义上,那个才华绝然,如今尚在牢狱之中的大哥为帝。

她高举虎符和印玺,对着即将兵临城下的梁晨王高喊道,“陛下已将皇位传位与我,尔等还不束手就擒!此时收手,孤既往不咎~”

跟在梁晨王身后的士兵岂会被她一个黄毛丫头镇住,况且这宫变眼看就要成功了。

可就在这时,梁晨王却走出来,叫众人收兵,自甘跪拜于帝姬脚下,“吾皇万岁!”

梁晨王,生性洒脱,寄情山水是他此生志向,也许是与帝姬一样,不曾被记得,不曾被疼爱,儿时携手的情分,青年时的爱慕之情,都让他心甘情愿的去帮她,去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深陷沼泽……

又一个月过去了

即墨城中的的雪绒树开始抽芽,发叶,再过一月,就会看出满树繁花,一簇簇,圆茸茸的,还伴有清甜的味道。

姬佑突然发兵攻打风陵渡,长明带人死守数月,抗住了北京二十余次的偷袭和攻城,抓取俘虏3万余人。

长逸抱着头盔,将手中的大斧往旁边的小兵丢去,愤然的往自己的营帐里面走。

刚走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衫,梳着即墨发髻的女人,即便是一个背影,足以勾的他心头发痒。

“将军回来了!”凝落听着脚步声,扭捏的走上前来。

以前,凝落在林府时,长逸便多次动了将她收房的念头。

但凝落到眼光是何其的高,如何看得上长逸这样终日游手好闲,花心好色之徒。碍于常氏的面子,他也只好作罢,后来听说她做了皇后的贴身女官,便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不想竟在这碰见她,而她竟这样温声细语,眼神勾人的同自己说话。

“咳咳……凝落姑娘怎么在这?”长逸故作深沉

“皇后娘娘体恤前线将士们,特命我前来慰问!”语罢,她指了指带过来的一应吃食财物。

“将军饿了吧?我知道将军在这,特地给您做的糕点,您尝尝”凝落朝长逸靠近一步,眼神拉丝般看着长逸

这一看,长逸哪里把持的住,一把抓住她的葱白般的玉手,“凝落,老子想你很久了,你跟了我吧?”

凝落这次没有仓皇而逃,而是顺着他的话,嘴似樱桃,眼波流转看着他,然后又赧然的低下头,“将军若是对凝落真心,凝落便愿意!”

语罢,眼神氤氲的抬眸看了一眼长逸。

“真心,比真金还真!你若跟了我,我定然让你又想不尽的荣华富贵。”

……

“我信你!我既跟了你,便是你的人,我实在替你报屈。”

长逸衣衫不整的斜躺在床榻之上,神情迷离的抚摸着怀中凝落的脸蛋。

“我又何屈?”他享受的笑着

“谁说没有,旁人眼瞎,我瞧的真切。你与长明同时参军,一同跟着相国浴血奋战,可是他却成了守城的主帅,而你却成了他的副将,你武功盖世,谋略超群,长明第一次摔跤,还是你教的。这哪有哥哥给弟弟做副将的道理。”

听着凝落的话,长逸的脸色也逐渐阴沉,方才他如此生气也是因为与长明在对待俘虏的态度上有很大的分歧。

这些年,他也在浴血杀敌,可是功却都被长明领了去。

凝落感受到他情绪低落,心中满足,又道:“你可知你的大姐姐如今与相国苟合?”

“什么?”长逸大惊

“他们二人早就暗通款曲了,相国这才格外偏袒长明!”

长逸仔细想了又想,确实自始至终,司徒煜桥对长明都是关爱有加,本以为他是喜欢长明的机灵和才能,原来竟是这样!

长逸的脸越发阴沉,气的他手臂一挥,直接锤断了手边的案几。

“我有办法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让长明永远离开风陵渡。”

长逸闻言,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何法!”

凝落附在他耳边念叨半天。

“可是……明弟会不会有危险?”长逸神情凝重,不由担忧

“当然不会,相国把你大姐姐当成心尖尖,他不舍得的,。”

听了这话,长逸这才稍微放心的点了点头。

……

即墨城中的雪绒花成簇的开着,一个比一个开的圆,开的艳。

司徒煜桥难得清闲,非拉着长灯出门游玩。

“真美!”长灯垫着脚嗅了嗅满树洁白无瑕的花簇

“以后每一年,我们都一起来赏花,如何?”司徒煜桥伸手替长灯摘下头上的落花。

“嗯!”长灯笑了笑,“长明最喜欢这个时节,以前每年雪绒花盛开的时候,他都缠着祖父给他攀折一簇。”

司徒煜桥望着身边穿着浅绿色衣裙,蹦蹦跳跳的俨然像个小兔子一样的女子,不由的笑了笑。如今,只有北朝这一劲敌,只要灭了北朝,他就带着长灯归隐,去寻一个山好水好的地方,种满雪绒花树,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再不问世事。

“风陵渡告捷,皇后娘娘的赏赐应该已经到了!他如今是守军统帅不能轻易离开,但你可以去见他。”司徒煜桥笑着说道

“当真?”

“当然!”

“可是景军军令,凡驻军将士,不许其家人前去探望!”

“他立了大功,陛下准他一个心愿,他说想你了!”

“太好了~”长灯开心的跳起来,抱着司徒煜桥,“你陪我一起吗?”

“嗯!”他宠溺的捏了捏长灯的脸,“长胖了,长胖了好,捏起来手感都变好了。”

长灯被他逗的面红耳赤,撅着嘴不乐意,伸出手想去打他,可是他眼疾手快的躲了过去,两人由此你追我赶的打闹起来。

正往前跑着的时候,长灯不偏不倚的撞到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老人,那人仿佛凭空出现一般,使得长灯和她两人纷纷撞倒在地。

长灯见状赶紧上前搀扶这位老人,而她竟死死的握着长灯的手,长灯这才意识到她的左手有六根手指,多出来的小指,长了眼睛一般,覆在五个手指下方,在长灯的手掌心画着难以理解符号。

司徒煜桥发现长灯没有跟上来,一转身,就见着她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的看着前面的黑袍老人。

那人,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吱吱,怎么了?别吓我!”司徒煜桥上前将长灯拉了起来,用力的摇了摇。

长灯这才回过神来,只是她此刻看着周围一切的眼神竟然充满了陌生。

“吱吱……”司徒煜桥赶紧抱着长灯“你还好吗?你吓到我了……”

长灯神情一滞,眼睛瞪的老大,一把推开了司徒煜桥“我要回家!”

“……”许是她极少有这样的神情,司徒煜桥也有些意外,“好,我去牵马!”

还不等司徒煜桥回来,长灯便自己租了车行的一辆马车回了林府。

疏影见长灯自己回来的,忙嬉皮笑脸的跑上来,“绒花呢?姑娘,您不是说要给我带绒花的吗?”又看了看长灯身后,“怎么就您一个人回来?相国呢?”

长灯眉头微簇,满脸嫌弃,却又尽量带控制,不让旁人察觉到异样。

“主人的事情不该问的,不要问!”长灯边说边四处溜达,“你不用跟着我,别想耍滑,赶紧去把该干的活干好!”

疏影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满脸委屈,但也不敢多问,只好乖乖干活。

长灯回了卧房,看着一应摆设,心中不禁充满厌弃。她翻箱倒柜的找了一身还算鲜亮华贵的服饰,带了三遍,让车夫套了车。

离开林府的时候,孙妈妈抱着林枳和她走了顶面,她也没有搭理,只一个人神情紧张的乘车离去。

长灯前脚刚走,司徒煜桥后脚就来到了林府。

一问才知长灯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便自顾离开了。

问了守城的人,这才知道她去往原大邺的方向。

陈晏知道后,这才稍稍安心,“想来她是想念明弟了!”

路过一个驿站长灯寄出一封信件后,有日夜兼程的赶路。

可还未行至一半,就在去往风陵渡和北朝的岔路,被策马而来的司徒煜桥追上。

“出了了何事?”一个急停,长灯差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夫人,相……”

车夫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勒马,急步走上前来,大喊,“林长灯,下车!”

长灯一听是司徒煜桥,不由有些胆怯,坐在车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徒煜桥见车上之人没有任何动静,脸色愈发阴沉,一双眼睛怒中带气,不由苦笑,转而又不甘的掀起车帘走了上去。

这架势吓得一旁跟着的扶光也不敢做声。

“林长灯,你到底想做甚?”司徒煜桥原本满腔怒火,可是一见着林长灯,却怎么也不忍对她发脾气,坐在一旁,满眼无奈!

“我,我就是想……”长灯还想狡辩

“想早日见到长明?不是因为我逼你做出选择,所以你想逃离我?”他满目通红

“……?”长灯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再也不逼你了,你不想与陈晏和离,不想与我隐居,那我便陪你留在即墨,可你不能再这般任性,一声不响的独立离开。我很担心你,你知道吗!”他舍不得责怪她,只能妥协,将她拥入怀中。

长灯身子一僵,本能的推开司徒煜桥。见他一脸茫然,只得微笑点头,然后依偎在他肩头。

司徒煜桥用脸颊贪婪的蹭了蹭长灯的秀发,却不知怀中的人是她,竟也不是她!

风陵渡的迎花神节即将到来,作为守城元帅,长明理应与民同乐才是。

因此当下人来报现在仍被关押的北朝降兵该怎么办时,长明考虑到,其中有一些人祖籍便是风陵渡,由此也给他们准备丰盛的大餐。

这些人来了这么久,本以为会死,不成想景军竟如此厚待他们,由此不少人已经做好了投诚的准备。

正在大伙酒足饭饱以后,有一人竟口吐白沫,片刻没了气息。

“长明,无耻小儿,竟以此法让我等见阎王!”一个五大三粗的降兵高喊起来

“跟他们拼了,反正都是死~”

“对,跟他们拼了”……

动静越来越大,经过一些人的煽动,不一会一千多个降兵竟都反抗起来。

看守的十余人只有一人被砍伤,逃窜了出来报信,其余人,全都消失。

这群降兵冲出营帐,目标明确的朝着长明所在的营帐前行,他们就像是种邪一般神挡杀神。

军中有铁率,不可杀降兵,违令者斩,因此即便是如今形式,长明也未曾动过杀念,而且拿起自己的方?上前。

这一查看才知道大多数人如今有中毒的迹象,可就在这时,长逸见又一人即将砍到长明,赶紧将其射杀。

那些人一见这情况变得愈发疯狂,于是瞬间景军对着他们万箭齐发。

……

长灯实在忍不住瞌睡,于是便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见到对面有一个身穿桃粉色华服和自己长相一样的女子,这个女子她曾无数次梦到却从未见过正面。

“你是谁?”长灯试探着问

“我是林长灯呀!”那粉衣女子邪媚一笑。“你是谁?”

“我也是林长灯”

“不,你是林阿枝!你霸占了我的身体十多年,如今也该还我了……”粉衣女子瞪着她,神情冰冷,刺骨的寒气朝长灯逼近。

“不,我早已经是林长灯了……我才是林长灯……”长灯倔强的不肯罢休

“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回到你自己的世界里吧!”粉衣女子竟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你如今得到的一切本应该属于我,我不与你计较。我每天都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冰水之中,你若不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我永远也出不去……,求求你。”

长灯心中震恸,一双柳叶弯眉如今已经被拧成八字,任由旁人怎么摇晃也不敢睁眼去瞧,下一秒她入坠冰窟呼吸不得。

……

“吱吱,醒醒,醒醒……”司徒煜桥感受到怀中的长灯身子愈发的凉,额头不住的冒着冷汗!

又见她紧闭着双眼就连嘴巴也紧抿着,也不再呼吸,像是要将自己活活憋死一样。

没有办法,他只能低下头狠狠的吻住她,给她渡气。

长灯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息着,整个人又惊又怕。定了神,看到身侧的司徒煜桥正惊魂未定,看着自己,遂一双美丽的双眸生了一层雾,坐起来紧紧的搂住司徒煜桥的脖子!

“太好了~我还能再见到你太好了~呜,呜,呜~”长灯抱着他,嗓音沙哑,低声啜泣。

又想到方才的经历心中满是害怕,遂将司徒煜桥抱的更紧。

他的一双大手环住她的盈盈细腰,“不怕,不怕!我一直都在。”司徒煜桥抚摸着她的薄背。

“是不是做恶梦了?”

“嗯……”长灯收了收情绪,点头。

而后几日她总是时不时的头晕目眩,神志不清,林长灯总是苦苦的哀求她放自己出去。

她知道,她如今鸠占鹊巢,可是她真的不舍得离开,但是又觉得这样对真正的林长灯太过残忍。

她宁愿这真的是一本小说,这样就不存在她抢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的人生了。

司徒煜桥何其聪明,他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长灯这几日的不同,有一日他们途径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地,这里青山绿水的鸟语花香。

他在草地上挖了一个坑,从池塘里抓来了一个小蝌蚪,他说:“吱吱,你说我们会不会也是旁人圈养起来的,就像是这个蝌蚪一样!”

长灯抬眸,迎着晚霞看着他,神情紧张。

“吱吱,你若是不是这池中的鱼,而是岸上的人,你会如何抉择,是继续以往的的生活,还是会抛下一切离开。”他在试探,可眼底却又流露出一丝哀求。

“我若从未入池为鱼,我便永远是岸边人,可我一旦入了池,我便不会轻易离去。”她知道,他可能已经猜到了始末,他可能把林长灯的阴晴不定,当作是自己想要离开的前兆。

他们二人还未入风陵渡,就已经听闻了长明斩杀降兵之事。

都说杀降不祥,且此事早在当天便已经快马加鞭传去即墨。

陆昂不愿长灯难过,又有苏琼,无名等人的求情,刚好司徒煜桥就在风陵渡,陆昂顺势而为将此事交由司徒煜桥,如此他也能放心。

有长灯在,长明定然没有生死之忧,只是他却拒不任罚。

国有国法 家有家规,军纪更是如此,怎能因私情免责,要是这样该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另有亲不周山众将,早就不满司徒煜桥用兵任人唯亲,尽管他从未有此心,但这件事却累及多人,甚至就连陆昂也有人对其不满。

大景刚建国不久,朝纲未稳,北朝又有吞灭之心,此事可谓牵连众多,稍有不慎,轻则使人心不齐,军心涣散,重则使大景陷入危机。

长明当时之说降兵着魔,有中毒之象,奈何仵作并未查验出来,甚至是他们当时的吃食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吃食,但一些新鲜菌菇,引起了长灯的注意,仔细查看她也并未从中发现什么。

百姓和军中,乃至朝廷全都给陆昂和司徒煜桥施压!

他只说让她放心,他能处理好一切。可是有些时候人算终究抵不过天意。

朝廷又派了曹素前来协同审理!

曹素为朝廷着想极力要求处死林场明,以正军纪。即便是碰上了林长灯他也没有半分退让。

“林姑娘,当日救命之恩,曹某永世不忘,但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不罚,还望林姑娘以大局为重!”

长灯心中明白,可那是她唯一的自幼她一口一口饭喂大的亲弟弟,她如何忍心看他去死。

“曹大人所言,长灯自然知道,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以长明的才能定能为陛下征战四方!所以还请曹大人网开一面,缓我些时日,到时候我会亲自像陛下陈情!”

“姑娘曾为我遮了一日的风雨,我便缓姑娘一日,明日若再也没有进展,斩立绝!”语罢曹素掏出来圣旨。

一日后

就连曹素都在刑场上等着林长灯,并且他也希望她能带着证据前来。

可是她却迟迟未到,到了午时,正当行刑之时,只见她身穿粉色衣裙,手拿长剑,从远处走来。

“我林氏满门忠烈,长明所犯之事,乃是死罪!只是,他身上有赫赫战功,我林家为哀家鞠躬尽瘁,若是如此无情,岂非伤了商贾农户之心,若是不罚不足以正军纪。”

长灯走上刑场,拔出剑

长逸见她要来真的,急的在下面喊,“大姐姐,你干什么……”

长灯指着长明,“别怪姐姐!”

长明见状闭上了双眼,满脸胡茬的脸上一滴泪滑落。

长灯毫不心软的举着剑朝他心口刺去,可是正要刺入他的左胸之中的时候,她突然醒了过来。

可是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惯性似的这把锋利的剑刺穿了长明的胸腔,他的口中吐出来一口血,直直的吐在了长灯的脸上。

她疼的昏了过去……

“为什么?他是你亲弟弟,你为何要杀他?”林阿枝疯了一样摇晃着粉衣长灯

“我可从不记得我有这样一个弟弟,我只知道,我要做皇后,我的夫君是未来的天下之主,我当然要杀了他,为陛下解忧!”林长灯不以为意道,并且嫌恶的将她推到一边。

“你不是不想回去吗?那我就在告诉你一件事,你手刃亲人,只能神魂俱灭,你就好好的用我这具身体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

林阿枝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你胡说!”

“我可没有胡说,从我第一次中美醒来,是安县之乱,那个时候你手染挚友之血。而上一次是异域巫师相助!”林长灯看着林阿枝虚弱的模样,俨然一副胜利的模样。

“你说你怎么那么笨,这么久了你竟然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你难道没有发现你与司徒煜桥的初夜并未落红吗?”

“还有陈晏那个蠢货,不过也多亏了他,既禾才能更珍惜我,更明白我的真心!”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什么既禾,什么落红,她都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可这又与既禾有什么关系?

她仔细回想,确实在祖父过世不久,有好多次她经常从马车上醒来,每次身上都有淤青,她一直以为是之前的旧伤未愈。

“你竟然……”她满眼含泪,恶狠狠的看着她

“怎么,恨不得杀了我,别妄想了林阿枝,你生在荒野,你注定此生无爱,偷了我人生你已经享受了这么久,也该知足了。你就在这慢慢的消亡,等你真正消逝的时候,我便成为了完整的我,这个世界上,林长灯只有我一人!”

“痴心妄想……就……是死……我也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她用尽全身力气朝她走去。

“既然你都要死了,那我就在告诉你一件事吧!你知道那些降兵中了什么毒吗?”林长灯憋着笑,“就是一种可以治幻到菌子,时间久了便没了治幻的能力。”

长灯没了力气的躺在地上,她也在等待着她最终的宿命。

可林长灯仿佛是被关了太久,甚是寂寞,又见她将消散,于是便话痨的将一切和盘托出

“你呀就是没用!明知雪倾城觊觎你的东西,竟还能放任她在那个蠢货面前蹦跶,要是我,麻袋一套,乱棍打死丢了就是。”

“还有凝落,她真心待你,你竟然如此冷落她。明明可以将她许配给长逸,非要把她嫁了旁人,让我们姐妹分离。说到长逸,这件事我还真的该感谢他,若不是他,怎么可能给那些人下毒,又如何能顺利的让你刺他一剑呢!”

林长灯先是趾高气昂的站着讲,许是累了又坐着讲,最后干脆躺在她身侧,躺着讲。

听她讲了许多,阿枝知道,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早已与既禾狼狈为奸,当初司徒煜桥出兵攻打大邺,久攻不下,原来都是林长灯用这具身体从望舒无名苏琼,乃至陆昂那套出了一个又一个作战计划。

之所以最后胜了,也是司徒煜桥做事向来缄默其口,不到最后一刻绝不透露作战计划。

但是她不知道陈晏究竟有没有被她利用,也不知道陈晏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同。

慢慢的,她听不见了林长灯的声音

……

长灯慢慢的睁开双眼,光束刺的她眼睛生疼。

司徒煜桥扶着她坐了起来,“你方才真的吓死我了!为什么这么冲动,我说了有法子,定然有法子,为什么不信我!”

长灯低垂着眼眸,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丝,“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司徒煜桥一勺一勺给她喂着药,心疼的摸了摸她苍白的唇,“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我不怕被天下人误会,唯怕你受委屈!”

“十五先生,凝落在军中,你把她找来!还有我想写信给苏姐姐。”长灯虚弱的躺下,抓住司徒煜桥的手

“好!”他笑了笑

长灯知道,她期限将至,她不能再让林长灯假借自己的名义诓骗那些对她好的人。

「苏姐姐,你我相识数年,吱吱曾为求你,今有几件事,想求姐姐。第一,雪倾城甚是讨厌,凡景军国土,她不可再入。第二,林氏如今再不像从前,请以后无论如何,你都念我们姐妹一场,护我林氏一族血脉。」

长灯将信写好,递给下人,有自顾给其余人各写了一封,命人快马送给颜如玉。

却唯独没有给司徒煜桥写,因为她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

颜如玉收到信已是十天之后,她虽与长灯相识不久,但是却当真是个值得信赖和托付的性情中人。

两个月后,北朝以大景出兵协助大梁击退北军,并在边陲扰乱北朝百姓为由下讨伐檄文。

朝堂之上都觉得如今局势只是暂时安稳所想长治久安,必定要逐鹿中原,彻底打败北朝,统一天下。

这一年里,长灯将林家的产业都交给了长明,而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陈晏。

有他在,她便放心很多。

而她自己一直跟在司徒煜桥身边,同凝落和既禾周旋。

最终在生死存亡之战,她骗过了既禾,导致北朝惨败!

司徒煜桥终于实现了他的愿望……

而长灯虽表面康健,实业已油尽灯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唯有一死,方能将真正的林长灯带走,而这样一来她也就真正的死了。

又是一年雪绒花盛开的时节,她邀司徒煜桥泛舟同游,她说:“出见你时,你真真像个神仙一般,那样的遗世独立,那样的举世无双!”

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先生,你为天下操劳一生,以后便都为自己而活吧!”

她抚摸着他的脸“其实从那天你让我给你读故事的时候,你就已经猜到,我并不是真的林长灯,你曾问我可愿做这池中鱼,我说我愿意!是真话!”

“要走了吗?”他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泪水蓄满眼眶,他什么都知道,若是在这本书中的世界,他可以为了她寻遍天下,可是她来自何处,又将去往何处,他一概不知。

“嗯!我要走了,司徒煜桥,忘了我。你是我见过最聪明豁达之人,我相信你一定能放下。”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司徒煜桥望着长灯,他们经历的事情不停在脑海中闪过,他面无表情,可情却难抑,一双眼睛,便成了情的嘴巴!

他看着看着又浅浅的笑了,“你也是我见过最聪慧勇敢的女子,去了那边,你也当照顾好自己,忘了我。”

长灯嘴角轻轻抽搐,想笑却怎么也找不出来,她本以为离别时刻总要抱头痛哭一场,却不想是这样的平静,不过这样也好。

只是下一秒,他将她狠狠的抱在怀中,力道重的仿佛想将长灯揉进身体一般。然后他狠狠的咬了她的脖子,咬出了血痕,“下辈子,我寻着这个印记去找你!”

“告诉我,你叫什么?”

“林阿枝,2000年,生于一个名叫三寰寨的小地方,那里四面临水,风景审美,我的母亲很美,父亲也很英俊,他们很爱我,在那里,男女平等,女孩也可以上学,可以如男子一样考取功名,可以自由恋爱,可以不看门第,嫁给自己所爱之人。那里没有战争,所有人生活的都很幸福。”

“这样我就放心了……”

长灯并没有听完他说的话,就觉得头部被重击,便昏倒在司徒煜桥怀里。

扶光将船只拉上岸,司徒煜桥抱着她往马车里走去。

“先生让我跟着你吧!”扶光哭着说

“去吧!我将我的一切都留给你了你,从今天开始去过你自己最想要的生活吧!”

语罢他驱车离去……

他早就知道原委,他知道她早就在掘地自焚了,因为只有这样真正的林长灯才能跟着死去,而她就是永远消失,自己才能不遭受既定的命运,因为不管何人为帝,林长灯都是皇后的命数,即便那个人是陆昂他也逃不脱身死的下场。

司徒煜桥一身黑色长衫,身披黑色的斗篷,将斗篷的帽子也戴了起来,以防被别人认出。

一直将马车赶到了海川书院这才停下

如今,儒名庄也已经驾鹤西去,大景效仿前朝实行仁孝之道,虽未独尊儒术,但要在想看海川书院昔日盛况,怕也难了。

时隔多年,这里的学生和老师早已走的走,死得死,如今空留瓦舍,多处还长了杂草。

这也是司徒煜桥下山后第一次回到这里,昔日同窗有多少是与他并肩作战而牺牲,又有多少人成了对手,战场相见,他早已记不清楚,可此刻,他竟看到了无数的壮志青年,手拿竹简,边走边谈论课上先生讲的治国之道……

他抱着长灯来到长鸣曾经的院子前,轻叩三声门。

这时就见着羽化将门打开,“先生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羽化在前面引路,司徒煜桥按照他走的八卦阵的步伐跟在其后。

“长鸣先生!”司徒煜桥摘下帽子。

“你当真想好了?”长鸣甚是无奈的又万分不舍的看着司徒煜桥。

“她是我存在的意义。”司徒煜桥眼神温柔的看着怀中睡的安详的人儿。

“我受故人之托助她,可是……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的知己……”长鸣双眼湿润,声音略微哽咽。

司徒煜桥看着他满头银发,心中虽也有不舍,却欣然接受这样的结局,她能活着,便是最好的结局。

“我这一生,冥冥之中被指引着设下了这个阵法……我说的两样东西你可带来了?”长鸣问

此时羽化已经将长灯放在了阵眼之中。

司徒煜桥将通天九眼菩提,还有装有他与长灯脖颈血的玉壶递给了长鸣,而他也坚定的,毫不畏惧的走向了他的命运。

散尽钱财终舍命,黄粱一梦始前生

长灯能感受到自己被万丈光芒包裹,刺眼的灯光不停的摇晃。

全身被红线缠绕,没有办法动弹。

“李主任,检测不到血压了!”

“出现室颤”

“快,除颤,两百焦耳”

嘭~,一阵紧张且训练有素,节奏均匀的按压

“再来一次”

嘭~

“注射肾上腺素……”

……

“有了,病人恢复血压……”

“太好了”众人松了一口气

长灯能感受到有人将她推离了刺眼的光亮。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四周的白墙异常的的干净,窗外的阳光透过蓝色的窗帘照在她的脸上。

长灯觉得有些刺眼,遂想抬起手遮一遮,可身上和手臂上插满了管子,这一动扯的她生疼。

她床边的护士看到这一幕也惊住,她是五年前因为地震她被埋于地下,送来的时候奄奄一息,身上到处是伤,本以为这样的程度,她必死无疑,可是她却挺了过来。

护士回过神来,赶紧去叫主任医生,同医生一起来的还有常道然。

长灯看着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穿着皮衣,留着黄发的男人,只觉得眼熟。

主任检查了一遍,问了长灯几个问题,笑着说:“林小姐这样的情况,醒了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语罢又转身对长灯说道:“恭喜你呀林小姐,接下来你可以尽情享受人生了。”

医生和护士走后,病房里只有他们二人,面对长灯诧异的眼神,他笑着说:“不记得我了?我是去三寰寨找灵感的作家!”

长灯大梦初醒,想要说话,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如今刚醒,先不着急。”他给长灯递水,想给她润润喉。

“曲……江……司徒煜桥……”长灯满眼含泪,虽不能动,可眼泪却不停的流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常道然着急的问

长灯摇了摇头,用尽全身力气,使出来婴孩般的力道,抓着常道然的袖口“先生在何处?司徒煜桥……”

常道然这才反应过来“你不要着急,等你养好身体,我待你去找他,他好的很,现在!”

听到这话,长灯才稍稍安心。

日子一天天过着长灯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如今都可以自己下床走路,就是有些跛。

通过和护士聊天,她才知道,她现在在恒安的一家私人医院,五年前因为地震她与那个作家系一起被埋在地下。

常道然,三年前苏醒过来,将自己由私人医院转到这家私人医院。

长灯醒来以后,有些年轻漂亮的女医生会过来问长灯,说:“阿枝,你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呀?”

长灯起初不懂,后来才知道女朋友原来就是心悦定情之人。

每每这样长灯只是抿嘴摇头,笑而不答。

又过了两天,一对中年夫妇本向长灯,尤其是那男人,虽然人到中年,可是脸上并没有太多皱纹,穿着打扮也很洋气。

那人一见长灯,竟老泪纵横的跑上前来,抓住长灯的手,“孩子,你终于醒了!你可担心死舅舅了。”

“?”

常道然忙说:“爸,阿枝刚醒,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呢!”

常清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不急,以后让你哥慢慢跟你说……”

长灯听了两天才将这个故事听完,原来她母亲名叫常梅,原来她母亲名叫常梅……

常道然一直没有跟长灯说关于司徒煜桥的事,她上网去搜,托人去买也都找不到一点关于他的痕迹。

直到有一天,葡萄视频推出了一个大制作古偶剧,编剧便是常道然,根据常梅小说大纲和梗概改编,里面的人物,剧情和她看到的残卷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剧中没有司徒煜桥。

长灯愤然的将手机丢到常道然的身上,“为什么?为什么骗我?”

常道然见事情败露,不能再瞒,道:“长灯,你清醒一点,一切都是你做的一场梦,这一年里面你每天嚷嚷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有什么意义?你以为我不难受吗?”

他将手机举起,想摔,可是又不敢摔,“长灯,你要改名,你要姓林,好全家都依着你,你身上所有的疤你都愿意做医美,可是唯独脖子上的被排钉扎的地方不愿意。你每天念叨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你为家里人考虑过吗?你难道真的想让我们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你胡说,他一定不再过,这不是排钉扎的,这是他咬的!”长灯大喊道,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我的一个人也会好好生活,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见了,为什么你们谁都不认识他,谁都不知道他存在过……”

“好了好了!别怕,哥哥知道你是因为受伤后出现的短暂幻觉,医生说了只要我们接受治疗我们是可以恢复的!”常道然心疼的上前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

而长灯却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她不已经忘记了他的样子,怪不得她越来越不记得他……

“不要,哥,求求你,别让我忘了他,我不能忘了他,所有人都可以不知道他存在过,可我不可以,我不可以……”

长灯大哭,滑落着坐在地上,她天生棕色的头发遮住她的脸颊。

“好,好!我答应你,你先起来。”常道然最终还是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

她不能忘记他,于是长灯偷了常道然道手稿,又拷贝了他的原文档,自己将本应该关于司徒煜桥的一切还给他,她甚至还给他写了一个最美好的结局。

曲江曾去过那里,若是那个曲江还在,他一定会证明自己所写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将写的一切在自己的各个社交平台上发不出去甚至发布到所有的小说平台。

她不记得自己在电脑前敲了多久,总之她累倒了,是常道然发现的她,将她送到了医院。

当她再次醒来,发现她写的所有的东西都清空消失了……

“你删了我的文?”长灯拔掉点滴,她双目猩红,发髻凌乱,脸胀的通红。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么知道你的密码!”常道然滑动了她的文档,“林长灯你疯了,你将这个发出去,你知不知道这样剧方可以告你抄袭。”

长灯不信常道然道话,等她好了,她将电脑带去维修店,那里的技术人员说电脑上确实没有关于她对这篇文章改动的任何记录,以及删除数据的记录。

于是她买了打印机买了纸,她写出来以后立刻打印成册,还用号称字迹可以保存万年的钢笔誊抄一遍。

她花了这么多功夫,可是当她再次醒来,一切都恢复到原点她什么也没有做一般。

长灯将这件事告诉了心理医生,他们也说,这是她的一种应激反应和幻想,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但却觉的自己做了很多。

她越来约疯,不得已,常清又将她送进了自家的私人精神诊疗中心。

这一呆就是三年。

这三年她每晚都会看着窗外的月亮,看看是上弦月还是下弦月,按照他教的方法,判断明日是否有雨,多数是准的,但也有失误的时候。

“今天是八月十五,阖家团圆的日子。我给你带了月饼,还有朋友给的新鲜莲子。长灯,你乖乖听话,等你病好了,我就接你回家。”

长灯闻言乖乖的点了点头。

后来,她逐渐的像个正常人一样,再也不提起那个名字,也不胡言乱语,只是跟她相处的人都知道,她特别喜欢十五这一天。

哪怕不是过年过节,她都会买些点心吃食庆祝。

甚至她自己办的书法展和画展,她都把日子选在十五号。

当别人问起时,她只淡淡的笑,云淡风轻的说:“因为不会感到孤独。”

她还去纹身店,在自己的脖子疤痕下方纹了十五这两个字。

仿佛她那个凸起的丑丑的疤痕,是那个十五的杰作一般。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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