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满脸的难以置信:“科长,王韦忠虽然和胡组长可能有点小摩擦,但要说他杀了胡组长,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啊。”
闵文忠目光幽深,缓缓踱步:“德发,你还是太天真。王韦忠偷偷从青岛潜回,本身就疑点重重。
他之前和胡德胜的矛盾,很可能在暗中不断激化。
而且,据我所知,王韦忠最近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密切,难保不会因为某些利益或是积怨,下此狠手。”
反正上面已经给王韦忠定了性,随便他怎么说。
关键是要王德发相信。
王德发挠了挠头,眉头紧皱:“可王韦忠一直对咱们特务处忠心耿耿啊,再说,他和方如今关系也不错,怎么会突然……”
说到这,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科长,您不会是想说,王韦忠的事和方如今有关吧?”
闵文忠停下脚步,看着王德发:“方如今现在可是临城站行动组组长,风头正盛。胡德胜一直想打压他,而王韦忠和方如今关系匪浅。有没有可能,方如今利用王韦忠对胡德胜的不满,暗中策划了这一切?”
王德发心中一凛,他深知闵文忠老谋深算,这番话虽无确凿证据,但也并非毫无道理。
可方如今这么做风险很大,而且完全没有必要啊。
如果方如今真的有这种想法,自己还真是看走了眼。
“科长英明!若不是您点拨,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
闵文忠摆摆手:“有时候看似一团乱麻的线索,只需要一个动机就可以理清楚。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他的动机,查清了动静,才能知道做事的基本逻辑。”
“科长,您需要卑职做什么?”
如果能借此搬倒了方如今,就是给行动科沉重的打击,以后情报科就扬眉吐气了。
“其实很简单,你现在就去派人散布消息,说有人在南京看见了王韦忠。
而且,甚至看到他和方如今偷偷见面。”
“可是,科长,方如今就要走了,这一切还来得及吗?”王德发有些担心。
“笨蛋!这些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闵文忠骂了句,“马上按我说的去做!”
“是!”
……
一大早,行动科科长赵伯钧就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
“什么,你说什么?”
“竟然有这种事?好了,我知道了。继续跟进,有情况随时汇报。”
虽然是搞行动的,但在南京也是眼线遍布。
他手底下明的暗的眼线,甚至比情报科的人还多。
胡德胜那栋公寓楼出事后没多久,消息就到了这里。
只不过,死者的身份尚未搞清楚。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跟情报科,特别是王德发有关联。
眼线亲眼看到王德发去了现场,而且是非常的狼狈。
赵伯钧稍稍动用了些关系,便搞清楚了王德发一大早遭到了暗杀。
这在他情理之中,却是意料之外。
杀手果然不是专业的,干活儿拖泥带水,竟然连个王胖子都搞不定。
要是他的行动队员出手,王胖子此时早就成尸体了。
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给王德发了一个小小的教训。
此人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嚣张了。
可是,这个被杀死在公寓内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
如果知道了此人的身份,就可以利用其做些文章。
想到此,赵伯钧立即给辖区分局打了个电话。
他很快就问清了出警的警长。
当即,立即吩咐备车,要直接询问警长。
走到办公室门口,又忽然站住,转身抓起电话,拨通。
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一股脑地通报给了方如今。
方如今深感南京处本部,行动和情报二科斗得远比他们临城要厉害的多。
本来,这是要出发了。
戴建业和戴雷平作为贴身侍卫,如临大敌。
即便在出发前,兄弟二人依旧没有放弃让他更换车辆、路线,甚至是行程。
方如今已经得知江离被安全转移走了消息。
江离的姑姑派了人,准备送江离直接到临城。
但半路就跟丢了,只得如实向夫人报告。
夫人没了辙,向方如今求助,她最担心的是侄女被人绑架。
方如今告诉她自己掉包也是迫不得已,都是为了江离的安全。
夫人听了这才把心咽到肚子里。
“组长,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你看?”
“既然如此,那就按计划出发。”
戴建业看方如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十分不解。
按理说,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可是组长一点都不在乎,似乎这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出行。
酒店周围是安全的,戴雷平布置了狙击手和观察手。
街道两侧也有便衣守着。
即便布下天罗地网,也难保万无一失。
再周全的谋划,也抵不过一念之差、一线疏漏。
人心会变,情报会误,总有算计不到的意外,和照不透的阴影。
真正的凶险,往往就藏在那看似无懈可击的平静之下。
车门应声而开,方如今俯身而入,动作流畅自然。
他刚落座,戴建业已利落地拉拢了厚重的车帘。
车内光线骤然暗淡,与外界彻底隔绝。
那帘布质地密实,从外面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深沉的黑。
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所有的窥探与潜在的杀机都牢牢挡在了外面。
“组长,要不要选备用路线,给对方一个出其不意?”戴建业问。
“不必了。据我所知,杀手虽然厉害,但终究是个一个人,顾及到的范围有限。先开车!”
“是!”
轿车缓缓启动,一共是4辆,几乎一模一样。
从下榻的酒店,到火车站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
其实,这段路程本不算远,但要穿过闹市区,汽车无法开快。
车子从酒店驶出约莫七八分钟,刚刚拐过两个路口,前方的车流便毫无征兆地凝固了。
戴建业的脊背瞬间绷直,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飞速扫过前方停滞的车龙、两侧沉默的建筑,以及后视镜。
还好,退路并未被堵死。
右手已悄然按上腰间的枪柄。
这巧合的堵截,太过恰到好处。
戴建业的右手已经扣住了门把。
“组长,我下去看看。”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弓弦在空气中震动。
“不必。”方如今的声音却异常平稳,他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他们若真有动作,你下去,正好成了靶子。我们一动,不如一静。”
目光掠过那道厚重的车帘,仿佛能穿透它,看清外面精心布置的棋局。
这停滞的车流,究竟是意外的拥堵,还是猎人收网前的寂静?
他在赌,赌对方的耐心。
也在等,等一个必须由对方先动的破绽。
对方是个经验老道的杀手,一定会选射界非常开阔的狙击点。
但问题是,从酒店到火车站沿途的地形都被戴雷平和戴建业勘察了一遍,并且在关键的位置上安排了自己人。
看似已经万无一失了。
其实不然。
顶尖的杀手出手从来都是意想不到的。
你觉得预判了他的行动。
但最后,你会发现,其实你错了。
“组长,你能不能往下坐坐?”
轿车虽然有帘子遮住车窗玻璃,但轿车本身并不是防弹的。
“这样吗?”
方如今往下塌了塌身子。
“嗯,会这样可以了。”
就在戴建业话音刚落的瞬间——
“砰!”
一声尖锐的爆鸣猛地炸响,并非打在车身,而是精准地击碎了右侧的倒车镜。
碎片溅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戴建业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几乎是凭着本能,整个身体猛地侧倾,用肩膀将方如今牢牢抵在座椅靠背与车门的夹角里,用自己的身躯构成一道最后的屏障。
他迅速判断着子弹来袭的方位,急促地低吼:“一点钟方向,高处!”
车外,短暂的死寂后,恐慌如同油入沸水般炸开。
先前散布在街道两侧的便衣们反应极快,数道身影已如猎豹般朝着枪响的大致方位扑去,另几人则迅速收缩,向座驾靠拢,形成护卫圈。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呼喊、杂乱的脚步声瞬间将凝固的街道撕扯得支离破碎。
车内,与车外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方如今异常平稳的呼吸。
他被戴雷平护在身下,眼神却冷静得可怕。
在那狭小的视野里,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鱼,终于上钩了。
让人意外的是,枪声并没有再响起。
似乎杀手开了一枪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现在不要轻举乱动,立即更换第二条线路。”
戴雷平瞬间恍然。
他此刻才彻底明白,为什么在出发前,当自己提出直接启用更安全的备用线路时,组长会断然否决。
原来,这最初的路线,这恰到好处的拥堵,乃至这试探性的一枪……
这一切,可能都在组长的计算之内。
或者说,是他主动引导的结果。
第一条线路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诱饵,目的就是要逼出暗处的敌人,哪怕只是让他们露出一点点痕迹。
命令迅速下达。
训练有素的车队并未因突发状况而混乱,前导车开始有序地指挥倒车,在有限的空间内灵活调整。
不过片刻,整个车队已然调头,果断舍弃了瘫痪的主干道,迅速拐入了侧后方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
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切换,从混乱拥堵的主街转入略显冷清的支路,仿佛瞬间切换了两个世界。
戴建业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反而更加警惕地扫视着新环境。
就听方如今说:“也许这条路才是杀手真正埋伏的地方。”
戴建业讶然:“为什么?”
“没错。”方如今的声音依旧平稳,“那一枪未必是真要取我性命,更像是一次精准的试探,逼迫我们做出反应。”
他微微侧头。
“我们急于脱离险境的应急反应,恰恰暴露了指挥核心所在。现在转入这条预备路线,看似安全,却可能正落入对方真正的伏击圈。他们算准了我们的思维惯性——认为更换的路线才是生路。”
戴建业闻言,心头猛地一沉,握着枪柄的手不由得又紧了几分。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很快,戴建业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方如今却缓缓靠回了椅背,闭上双眼,仿佛在养神。
“他在等。”方如今忽然轻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点拨戴建业,“等一个我们以为已经安全,精神稍稍松懈的瞬间。”
“那我们……”戴建业喉结滚动了一下。
“将计就计。”方如今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让他以为我们中计了。”
2号路线因为绕远的原因,比原来的路程要长一些。
而且,因为穿过贫民区,路上的情况会更加的复杂。
这就意味着,路上的不确定性和危险会成倍的增加。
很快,车队缓缓驶入一条狭窄的巷弄。
两侧是低矮的旧式民房,这里视野局促,没有任何高大建筑,狙击手失去了最佳的制高点,是相对安全的地带。
越往前巷子越窄,仅容两车勉强交错,前方可见一个丁字路口。
到了那个丁字路口,车队好像十分默契的减慢了速度。
第三辆车渐渐靠向右侧。
车灯微微闪了一下。
约莫两分钟之后,整个车队通过了巷子,驶入略微宽敞的街道上。
向自己的侧面看了一眼,戴建业终于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蒋进正守在鬼见愁给他选中的狙击位上。
这位置选得极好——狭窄的阁楼斜窗正好截断了他的身影,堆积的旧物在周围形成天然遮蔽。
透过窗格缝隙,整条街道尽收眼底,而外面的人即便抬头细看,也只会以为这是个废弃的角落。
灰尘在透进的光柱中缓缓浮动,这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这里恰好位于2号路线的中点位置。
蒋进不知道鬼见愁是怎么推算出方如今一定会走备用路线的。
方才1号路线的枪声他也听到了。
如果那是鬼见愁干的,那么他应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无法赶到2号路线上来的。
这对于蒋进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蒋进却又不敢相信,神通广大的鬼见愁会在这次行动中如此的草草收场。
直觉告诉他,鬼见愁一定还有后招。
就在这时,他从狙击瞄准镜里惊讶地发现。
街道对面另一个阁楼斜窗后,有影子在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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