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申屠烈能因此有所释怀,聂雪凝打心里觉得高兴,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令申屠烈介怀的,兴许是脸上那道任谁看了都惧怕的阴冷丑陋的疤。
因为那道疤,受尽羞辱与冷眼,才变得残忍狠厉,不过幸好有童正泽,他就像冬日里的小太阳,成天笑呵呵的,像是没有烦恼,任谁不喜欢如此乐观,笑脸相迎的人呢。
随车在旁伺候的苏喜见聂雪凝满脸笑意,问道:“何事令娘娘如此开心。”
聂雪凝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就想到泽哥哥,人还怪好的,哈哈哈。”
只见苏喜脸色骤变,看了一眼旁侧的萧南澈,对着聂雪凝微微摇头。
聂雪凝虽知这具身体的主人与童正泽曾是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其余的也不太清楚,见苏喜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住了嘴。
为了缓解尴尬,聂雪凝问道:“萧南澈,你这几日住哪儿啊?要不要来王宅跟我一起住?空房间可多了。”
萧南澈目视前方,像是没有听见一样,面无表情。
苏喜见状赶紧道:“皇上此前在离锦渡城不远的行宫,与娘娘去王宅,不合礼制,恐有不妥。”
“行宫?”聂雪凝听着倒觉得惊奇,“你在这居然有行宫?真是财大气粗,我都不知道!”
聂雪凝说着凑到萧南澈面前,“带我去瞅瞅呗?”
萧南澈只是淡淡地盯了聂雪凝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只是这一眼,看得聂雪凝心里微微发颤,不知这人又在发什么疯,难不成因为苏喜在,不好意思?还是刚刚说到童正泽吃醋了?可自己与童正泽这关系,也不至于吃醋吧,若说关系好,自己同尹珏的关系都比童正泽好。
马车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聂雪凝依旧变着法地找一堆话题,哄着萧南澈这别扭的脾气,“萧南澈,一会我回去换身男装,带你去吃蟹黄汤包好不好?”
“我可是老板,店名还是我取的呢~”
“也不知今日是不是绿幺坐值,如果是淑娘就更好了,她琵琶弹得真的不错。”
见萧南澈无动于衷,聂雪凝拉着他的手,继续道:“你早上用过膳了吗?你看你手还是这么冷。”
萧南澈抽出手,藏在袖中,直接闭眼,不愿理会。
聂雪凝见萧南澈如此冷漠,也不再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侧过身子看着外头的街景。
这些日子,锦渡城发生如此多事情,老百姓的生活,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天上云卷云舒,水里的鱼儿又有什么感觉呢。
马车到了王宅大门,萧南澈还是随聂雪凝下了车,聂雪凝见他闷闷不乐又傲娇的样子,笑道:“皇上,要陪臣妾去吃蟹黄汤包吗?”
萧南澈没有作答,只是一直跟在身侧。
聂雪凝突然挡在他跟前,撒娇道:“萧南澈,你就理理我嘛,就算你不高兴,你也得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吧?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哄你呢?”
不得不说,聂雪凝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卑微到如此程度,要是在原来的世界,自己男朋友这样,早就火冒三丈了,难不成就因为萧南澈好看?所以甘做舔狗?可自己前男友们的颜值虽比不上萧南澈,但也不算差劲啊!
聂雪凝越想越离谱,不住地摇头,萧南澈这性子,简直跟林黛玉似的。
各种猜猜猜,真是心累得很!
萧南澈绕过聂雪凝径直往前走,聂雪凝赶紧拉住他的衣袖跟上,此番萧南澈倒是没有拒绝,任由聂雪凝拉着自己,任由她贴着自己。
边走聂雪凝还边絮叨,“对了,之前王氏让荣稷给你打我的小报告,他说了些什么?不会是造我谣吧?”
“诶,刚刚明明好好的,我去找了烈弟弟和泽哥哥之后,你就不理我了。”聂雪凝扯了扯萧南澈的袖子,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好笑,故意道,“我跟泽哥哥呢,指腹为婚青梅竹马是不假,不过呢,他胖了些不予考虑。人还是不错的,有求必应,不像你,老是不搭理我。”
聂雪凝在萧南澈的雷点上疯狂乱踩。
软的不行,那就以毒攻毒,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才理我!
聂雪凝一脸坏笑,与萧南澈走进里屋,“你莫不是真的吃我和泽哥哥的醋吧?”聂雪凝凑上前,歪头嘲讽道,“我和童……唔!!!”
说话间,萧南澈突然压向聂雪凝,快撞到身后房门的一瞬,萧南澈将手垫在聂雪凝身后,“砰”地一声巨响,聂雪凝听着都觉得疼,可此时的她无法顾及这些,她生怕萧南澈有非分之举,看来童正泽之事确实被自己说中了。
嘴巴被怒意堵住,说不出话,更加无法呼吸。
双手被钳住的她,如折翅的惊弓之鸟。
萧南澈的占有欲如洪水猛兽,聂雪凝尝到了嘴里血腥的味道,衣服被拉扯到肩头,萧南澈的攻势不减,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聂雪凝红着眼使出全身力气,将萧南澈推开,大口喘息。
染血的嘴唇让萧南澈瞬间冷静,后撤一步放开身前的人,这才想起之前的承诺。
萧南澈抬手想为她擦拭血迹,聂雪凝偏头避开,嘴角颤抖眼神里满是惊恐和委屈。
聂雪凝拉起肩头的衣服,不敢抬眼,只是盯着角落,淡淡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开这种玩笑。”
萧南澈心里像被雷击一样塌陷,原本抱歉的话从另一张口中道出,令他如鲠在喉,难以言语。
聂雪凝扯紧领口,绕过萧南澈往里走。
“凝……”
“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聂雪凝背着身,脑中无数思绪乱飞,似要冲破这无形的枷锁。
聂雪凝从未想到萧南澈会这样,平日的骄纵与放肆,令她忘了他是天下共主,他的东西,有谁敢指染?
曾经的世界可以逗趣玩笑,在这里不行。
曾经的世界可以平等自由,在这也不行。
聂雪凝并不怨萧南澈,只是突然想到自己穿越前的事情。
那天因为被催婚安排相亲,和家里大吵一架,才临时买了去藏地的机票。
她不拒绝爱情,但她恐婚,她害怕遇人不淑,她更害怕生育,怕担不了养育的责任。
命运就像与自己开了个玩笑,竟然穿越到这里,成了皇帝的妃子,她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能在这里留有感情。
可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清。
自己颜狗的性子自己最了解,可萧南澈对自己的偏爱,就算再怎样辩驳,也能感受得到。
即使想通了及时行乐,她也很怕。
她怕自己像突然来到这里一样,突然消失,如果有一天穿越回去,萧南澈会不会伤心难过,自己又会不会难以割舍?
她更怕在这里生育,这里的医疗条件她害怕,这里的争权夺位她害怕。
她知道,自己恐婚和恐孕是因为觉得这是一种责任。
她知道,一旦有了孩子,她没法不管不顾。任何情况下,她都不会扔下爱人和孩子自己离去,兴许这就是母性,是基因所致,根深蒂固地刻在身体里的本能。
可爱,是忍不住想触碰的欲望,是极力克制又想占有的冲动。她忘了有多少次想深深的没有任何迟疑地埋入萧南澈的怀里,她忘了有多少次看着萧南澈想要踮脚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地拥吻。即使表现得坦然,可心里却挣扎着刻意躲避着,这样别扭的心理,与萧南澈的别扭,又有什么差别呢?
聂雪凝自嘲地笑着,原来自己看似随意,却没有萧南澈勇敢,不敢直面自己心意的,原来是自己。
曾经的自己怕这怕那,想要爱情,又恐惧面临会离开的未来。
没想到而今的自己,还是如此……
当自己回身时,萧南澈已经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兴许是行宫吧。
躺在床上,摸着自己已经结痂的嘴角,想到了某一任前男友说过的话,“永远不要在一个男人面前,讨论另一个男人。”
当时她不懂,甚至还戏谑,可如今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吃凤阳和肃贞的醋,抱怨萧南澈的后宫美女如云。
聂雪凝想起曾经谈恋爱的时候,曾经以不结婚为前提的恋爱,很轻松,可却永远也没有未来。
可结婚,又有未来吗……
想着想着,睡了过去,直到青姝进来叫醒自己。
“小姐,您怎么睡着了?”青姝点燃烛台,照亮了原本因背光显得有些昏暗的屋子,“皇上买了您最爱的蟹黄汤包。”
聂雪凝慢慢坐起身。
只听见青姝跑过来吵嚷道:“小姐,您的嘴怎么了!”
“方才睡觉,撞到床沿了。”
“您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没事。”聂雪凝想着萧南澈,没有什么心情应付青姝。
随她来到膳厅,吴伯和王祈晏还没回来,萧南澈坐在桌前,尹珏和苏喜在旁。
萧南澈见人来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为聂雪凝添了一碗粥,放在旁边的空位上。
聂雪凝坐下,舀了一口,粥有些烫,碰到唇上的伤口,有些刺痛,聂雪凝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
萧南澈蹙着眉,眼里却格外柔和,对着青姝道:“给娘娘换把小点的勺子。”
“不用。”聂雪凝将勺子放在一旁,拿起碗直接喝了下去,“我吃好了,回屋休息了,皇上慢用。”
苏喜小声问青姝,“娘娘这是怎么了?”
青姝也很纳闷,摇摇头。
聂雪凝听到了对话,回答道:“只是这些日子有些累,想休息会。”
萧南澈起身,“朕陪你。”
聂雪凝没有拒绝,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拒绝,自己只是一个妃子,又怎么可以拒绝皇帝呢。
聂雪凝也没有拒绝萧南澈牵起自己的手,只是面无表情的,默默接受。
走到内院,萧南澈缓缓道:“凝儿,朕……”
萧南澈想道歉吧,可他又做错了什么?
是自己故意在他面前说童正泽的好。
萧南澈沉默了好一阵,南飞的大雁从头顶经过。
萧南澈从未对谁说过抱歉吧。
聂雪凝开了口,“皇上,没什么,是臣妾错了,真的,臣妾之前不该说那些话,不该故意惹您生气,更不该不顾身份与他人走得太近。”
“朕不是这个意思。”萧南澈马上否认,他不怕聂雪凝生气,也不怕聂雪凝对自己大吵大闹,但他怕她这个样子,不拒绝不避让却也不主动,怕她的冷漠。
其实聂雪凝也不想这样,可现在的自己,心里很乱,她想解决,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根本不知道童正泽与曾经的聂雪凝发生过什么,会令萧南澈如此动怒。
可她根本不是聂雪凝,她对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和童正泽有些什么,感觉委屈。
这种千夫所指的感觉,才是令她真正难过的。
而现下,她只觉得好累,她不想解释,更不想解决,只想先好好睡一觉。
“我想睡会,别跟来了。”聂雪凝下了逐客令。
她忘了,面前的人是皇帝,她的这句若换做旁人,早就死了千百回。
萧南澈听话地驻足,“朕就在这,若有需要,就叫朕。”
聂雪凝往前走了两步,心里一声叹息,有时她真的觉得自己读不懂萧南澈这个人。
“你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萧南澈没有说话,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人的背影。
聂雪凝心里更加烦躁,道:“那你把青姝找来。”
“好。”萧南澈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像是心里突然有了着落。
聂雪凝也不知萧南澈是傻了,还是怎样了,有时候真的觉得他身体里住着无数个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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