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记忆和空虚的画面在脑海中交织在一起，无比混沌的思绪像是一道道汹涌的浪涛，狠狠拍在他的头上，打击着他的自信，甚至是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数不清的问题在眼前浮现，而他给不出答案。李兴突然间发现自己很空虚，很寂寞，但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空虚寂寞，而是更抽象的概念。
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没有其他同类一样。
“大哥，我……”他颤抖的嘴唇终于发出声音，冒着冷汗的脸色惨如白纸，一双乌黑的眸子微微瞪大，里面装满了惊恐。
沐不凡知道他要说什么，但还是直接说出了问题的核心。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假？”
这个假字很奇怪，但却无比符合李兴内心对自己的定论，因为他确实觉得自己很假。
“对，我不是人。”李兴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牙关都在打颤，舌头也好像不听话了似的在嘴巴里不老实地乱动，舔一舔牙齿，舔一舔嘴唇，好像通过这些小动作就能证明自己是个活人一样。
“你是人。”沐不凡却给出一个让他意外的答案，而正当他心中燃起希望的火焰，正要询问自己是不是猜错了的时候，沐不凡的下一句话顿时让他全身冰凉，如坠地狱。
“但你是死人。”
失去了最重要的记忆，然后被人施法纂改本不存在的意识，就好像他记得自己的家庭，有父母也有亲戚，但是那些人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脸，也听不清声音。
还有女朋友林真真，她对他很好，但其实她从来没有为李兴做过什么，但是在他的印象中，林真真是全天下最爱他的女人！
还有自己的工作，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同事和老板的名字。
他甚至无法回答沐不凡自己记忆中身边存在的那些人的名字，除了林真真这个女朋友。
这件事越想越恐怖，他几乎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然后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是真的吗？”
比起怀疑世界，他先想到的是怀疑自己。
沐不凡靠近他，然后向他伸出手说：“让我摸摸你。”
李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马上就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一样将手伸了过去，心中有很多话想问，但是他开不了口，虽然把嘴张开了，但是经过一番思考，他又决定什么都不问，先让沐不凡看看再说。
很凉，他的身体就好像石头一样没有半点温度，而且还和石头一样硬。
“原来如此。”沐不凡发现了什么后微微一笑，松开李兴的手。
“怎么了？”李兴特别害怕地问道，但见沐不凡不说话，他就低下头自己摸了摸，但是没发现什么问题，非要说有哪里奇怪的话，应该就是皮肤有点硬吧，他自己具体也说不清什么，也许是心理原因造成的。
“你不仅是死人，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沐不凡指着他说：“你的身体其实是别人用泥土捏出来的，平时是不是会觉得四肢有些僵硬？”
李兴一直以为这种僵硬感是因为自己太频繁工作过于疲惫导致的，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原因，他突然就觉得眼前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但破碎的不是世界，而是他自己。
缓缓跪在地上，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顺着手臂一点点向下，看向自己的身体，还有双腿。
这些全部都是假的。
沐不凡看着他逐渐崩溃的样子，心中并无多少感觉，最多也就有点怜悯，觉得他有点可怜罢了。
他转头看向卧室的方向，然后冷笑一声说：“出来吧，我知道你在看着，反正真相已经大白，你继续藏着也没什么意义。”
卧室里传来一阵诡异的女人笑声，宛如传说中的妖精一样，具有某种能够让男人瞬间被魅惑的效果。
但是沐不凡不是那种普通男人，而且正好他修炼的是太上忘情决，只要自己不动心，无论别人如何勾引都是没有效果的。
换句话说，只要沐不凡不愿意，对方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笑声持续了两分钟后才渐渐停下来，卧室里的女人似乎有些惊讶，没想到沐不凡竟然能在自己的笑声中泰然自若，表情平淡得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可她明明听见沐不凡和李兴说话了，这表示他有听力，能够正常地与别人交流，但是为什么自己的魔法没有效果？
带着怀疑和好奇，林真真终于在两人面前现身。
她的打扮和正常的都市现代女性差不多，比较跟随潮流，长相说不上多么漂亮，但也绝对不是普通人，应该说中等偏上。
女孩长相甜美可爱，颜值没达到逆天的境界，但她这种形象走在街上，还是会得到很多男性同胞喜爱的。
“林真真？”沐不凡试探性地叫了一下这个名字，却见对方捂嘴轻笑，“你不会真觉得我叫这个名字吧？”
“那你真名叫什么？”
“我没有真名，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林真真笑着说完便单手掐腰地站在墙边，上上下下地仔细观察沐不凡，最后才一脸好奇地问道：“你是修仙者吗，就是会法术的那种？”
“看出来了？”沐不凡闻言点点头，然后也仔细地观察了她一下，接着皱起眉头问：“那你是什么？我没从你的身上感受到法力，说明你不是修仙者，但是你也不会什么超能力，难道是个妖婆？”
“哈哈哈哈！”林真真仰头大笑，朝着沐不凡喊道：“我是妖婆？拜托你先看看我的年纪好吗，有这么年轻的妖婆？”
听她的说话方式还有态度，再加上这种长相，沐不凡可以确定对方的年纪确实不大，因为一点都没有年长者的那种沉稳，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她城府极深，和表面上看起来的单纯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反差。
“别纠结这种事了，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魔法师。”
听到对方说自己是魔法师的时候，沐不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职业他听说过，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赤土也会有魔法师，这不是外国的东西么？看她这个长相，肯定是土生土长的赤土人，怎么就是魔法师了？
看出他眼中的狐疑，林真真笑着答道：“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人说，赤土的人就一定不会学习魔法，不信你看看我。”
说到这，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将手掌翻过来朝上，然后说了一句：“火球术。”
呼的一声，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出现在女孩的掌心之上，漂浮在半空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还不信？”林真真歪着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接着就朝着手中的火球吹了一口气。
就见燃烧的火球上突然被吹出三个小小的火星，而这三个火星飞出来后立刻变得巨大，接着就化成三道飞弹击向沐不凡！
见对方用火焰袭击自己，沐不凡急忙闪躲过去，就听身后传来一连串的轰隆爆炸声！
公寓阳台被那三个火星瞬间炸穿，残留的墙壁和杂物也一并掉了下去。
李兴依旧跪在地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即使刚刚那三道火星就在他的身边飞过，而且看到阳台被炸成什么样子后，他依旧什么反应也没有。
难道是因为生无可恋，对未来感到彻底绝望，所以才毫无感觉吗？
他不知道，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那个曾经在自己眼里非常柔弱可爱，需要保护的女朋友，见她自信满满且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再看看自己现在卑微又可怜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
但是小丑都能把别人逗笑，而他不行，他没有小丑的搞笑能力，却和小丑一样让有些人讨厌。
沐不凡正想还击，却见对方将火球收了回去，“怎么样，这下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肯相信我是魔法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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