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听了王勤力的话，凑到电脑屏幕上仔细看。被王勤力指着的，是一张照片，里面是一只带血的纸鹤。
“这是程琪当时为了教幼儿园的小朋友而折的纸鹤啊，估计是马丁和张予民伪装现场时扔在地上，然后粘上了程琪的血迹。怎么？这有什么冲突点吗？”
“不不，我的意思不是说纸鹤带血的问题，是它处在的位置有问题。这张照片是尸体被移走后的对吧？”
老宋默默点头，他稍作思考，明白了王勤力的意思。
“虽然记录里没有写清楚，但是参照现场残留的血迹能想象出来，这个纸鹤当时的位置是在程琪身下的？”
王勤力见老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十分高兴，对老宋的怀疑减少许多。
“老哥的观察是真的细微啊。”
“少拍马屁，我天天在档案室待着看这些东西，这都没有发现问题，还说什么观察细微啊。”老宋说完又转头去看了一下电脑上的照片。“勤力啊，你的意思是这个纸鹤是早就被人扔在了地上，程琪被杀后，正好倒在了纸鹤的上面。所以，你想通过这个说明现场的杂乱并不是杀完人在进行的伪装？”
“嗯，我有这个意思，但是确实，这一点可能不能作为足够的证据，只是一个疑点。首先程琪身穿睡衣，不可能是随身携带。而且其它的纸鹤都不在这附近，所以这单个纸鹤什么怎么到程琪尸体下面的呢？”
“这，可能性也很多啊，纸鹤的重量很轻，程琪起床查看时可能因为掀开被子或者开关门的动作导致纸鹤被吹落到那个位置。而且，也有可能是早就掉落在那，一个纸鹤而已，估计也没有引起程琪的注意。”
王勤力没有接话，他知道老宋的说法很对。一个纸鹤只是一个疑点，并不能证明他的想法。正当王勤力陷入深思时，背后的声音响起。
“勤力，我就说，你怎么今天这么不对劲，还试探我，怎么？你还真怀疑我吗？”说话的是魏局长。
“魏，魏局。我刚才看见您回去了啊，嘿嘿。”王勤力听后吓了一跳，急忙赔笑搭话。“我......我心中有些疑问，所以才......”
“你有疑问就应该堂堂正正的提出来，如果你真的怀疑我，你就应该直接指出我的问题。我是局长，是咱们市这里的主心骨，如果你认为我有问题，你应该立刻向上级汇报。虽然我说我职业生涯兢兢业业，不说破案无数，也绝对做到了为民除害。绝对不会让人民失望，问心无愧！”
面对魏局长的真情吐露，王勤力没有说话，心里一直打鼓。
“哎，算了，我也理解，还是说案情吧，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怀疑的点也确实有问题。但是，就像老宋说的，这点问题我觉得应该不至于让你今天来试探我和老宋吧？”
王勤力这次不再犹豫，他知道，魏局长可是凭借过硬的技术能力才做到了现在的职务，他的思维能力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是这样的，李殊昨天找我，我一开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后来和李殊的沟通中，我发现......那个马丁，比他和李殊约定的时间早了一天。而且，我们还查到，李殊和马丁的沟通过程被人调包了。李殊一直在和一个国内的Ip地址聊天，有人冒充了李殊，联系马丁，接送马丁。”
“什么！？”老宋和魏局长同时惊住了。魏局长率先反应过来，“而且，我还见过，马丁，所以你还以为参与的这项计划......也对，也对。可是，马丁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他有护照，可以证明身份。也不一定啊，上次间谍的事，不就是......”
“他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我们确认过了。”
“那这番操作是为了什么呢？马丁的证词只会影响张予民警官，但是张警官早就去世那么多年了。没人能从中获益啊。”魏局长有些不解。
“所以......我这不是才怀疑您吗。”
“啊？怀疑我？为什么，我让马丁提前来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马丁提前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觉得一个案子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那就是存在隐情，能够隐瞒案情的人，自然就是获利人。您不说您是看着马丁在案情证词上签字的吗。”
“奥，所以你怀疑我？认为我偷换了案情记录？不可能，我看着马丁确认，然后挨个挨个的按手印，然后签字的。我偷换记录，我上哪偷换去啊，你找人去检验那些手印和签字，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那，咱们假设案件真的另有隐情，谁能偷梁换柱呢？”
“我刚才跟你说了，马丁自己先阅读确认过，然后在签字。除非是他自己想隐瞒实情。”
“他要隐瞒实情，就没必要再回国啊。”老宋插了一嘴。
“魏局，我下午跟您确认过，你是当他们聊完才到的酒店对不对？而且，您当时不是还说了一个细节吗？就是马丁在签字前的细节。”
“是，我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马丁正在检查斌彬的记录，然后老刘看到我来了，站起身想打招呼，不小心碰到了水杯，水溅到了马丁眼镜上，正好餐馆有清洗眼镜服务，就拿去清洗了。”
“所以马丁是在没有眼镜的情况下签字的，对吧？”
魏局长看着王勤力，他也明白了王勤力的意思。“你......你怀疑，张斌彬让马丁看完后，然后趁着我们忙着让服务员拿眼镜清理的那功夫，偷摸更换了案情记录？而马丁看到我到了，也就没有再重新确认内容，直接签字了？”
“您刚当时在现场，您坐下后，马丁重新确认过记录内容吗？”
魏局长只是摇头，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突然双眉一皱，急忙向王勤力发问。
“不对啊，先不说斌彬换材料这事虽然确实可以实施，但是风险很大，几十年前的案子，跟他啥关系啊？完全不会有给他带来什么......”
“对，您也想到了，所以我为什么要怀疑您跟老宋。”
“那......如果从我的角度来看......有问题的就是刘栋了。”
“李殊已经和斌彬接触了，他觉得斌彬确实有鬼，而且，还看到了张斌彬在和另一个人沟通。”
“为什么？为什么？刘栋又图什么？他的未婚妻沉冤昭雪不是喜事一件吗？也可以解开他的心结啊。”
“魏局，您跟刘栋共事多年，你其实已经察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不愿相信吧。”
魏局长双唇逐渐发抖，眼神有些闪烁，颤抖的双手抚在档案室的桌子上。他接过老宋递过来的水杯，吹了吹热气，双眼一闭，闷了一大口。
“勤力，你......你去查吧，但是，我就一个要求，一定要保密。我......我还是，哎，你去吧。对了，让李殊别陷的太深，那孩子内心还不是很强大，徒弟查师父，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王勤力也同意了的魏局长的意见，他打算让李殊只在外围搜证。
另一边，李殊按照王勤力的安排，一直隐藏在张斌彬小区对面的咖啡店中。店员客气的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摆在了李殊面前，但李殊此刻没有心情去喝咖啡，他的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小区大门，就连向服务员致谢都没有抽出眼睛看对方一眼。十分钟过去了，小区大门没有任何动静；又是15分钟过去了，大门的流动人员逐渐变多，因为下班的时间到了。忙碌一天的人们纷纷开着车从外面回归自己的小家，也有不少人提着袋子从小区里往外走，李殊估计他们是去旁边超市买菜的。
就当李殊拿起面前已经凉了的咖啡抿了一口的时候。一辆熟悉的白色宝马轿车从外面开进了小区，看车牌号是张斌彬母亲的车。李殊重新振奋精神，果然，没过一会张斌彬母亲又驾车外出，这次李殊透过层层玻璃障碍，清楚的看到张斌彬就坐在副驾驶座上。
李殊动作迅速，直接窜进了早就停在路边的车中。他小心翼翼的跟在张斌彬他们车后大概4个车位的位置，防止自己跟丢或者暴露。
车辆行驶没有多久，就拐进了另一个小区。当李殊看到张斌彬他们乘坐的车拐进去之后，他的内心瞬间跌到了低谷，这是他最不愿意预想的结果，这个小区是刘栋居住的小区。
李殊不敢再开车跟进小区里，他找了一个酒店门口将车停了下来。从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一顶帽子，低着头走进了小区里。他的思绪很乱，完全停止了思考，他只想弄清楚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很快，他就发现了张斌彬和他母亲的身影，他们进入了刘栋家所在的单元中。李殊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当他注意到对方进入电梯后，迅速走到了电梯门口。刘栋住在八层，李殊内心默念别是八层，电梯就像听到了他的召唤。径直越过了8层，停在了10层的位置，李殊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李殊？”
背后宽厚却带有冷漠的声音让李殊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师......师父。您......您下班了？”李殊转身看着正盯着自己看的刘栋，对方满脸疑惑和不解。“我......我回来了。”
“啊，你回来的挺快啊，我以为你会陪小女友多玩一天呢。那你怎么跑我家小区来了？是有啥事吗？”
“额......我是......我是找我同学，结果刚才好像看见斌彬了，就过来看一眼，我同学在后面那个楼。”
“斌彬？奥，是。他妈在这有房子，我这房子还是他母亲帮我弄的呢。电视台领导，社交广，认识的人多嘛。”
“奥，这样啊，我说呢，我还纳闷怎么看见斌彬了。”
“不过他们好像平时不来，我听斌彬说好像因为这边没有装修。电梯来了。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不用了，下班就不打扰您了，师父。我还是赶紧去找我同学了。”
“哈哈哈，男同学女同学？”
“男的，男的。”
“哈哈哈哈，你小子，见男同学也不能太随意，把帽子上的标签记得摘了啊。”说完，刘栋就从李殊的身边绕进了电梯里。
李殊听到这里已经是满头的汗珠，他只能机械的转身对着刘栋招手。刘栋则淡淡的微笑回应李殊，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李殊似乎看到刘栋的整张脸耷拉了下来。
就当李殊再次原地发愣的时候，再次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李殊！过来，快过来。”这次声音十分焦急。
是宋瑶，他急急忙忙跑到李殊的身边，将他拉出了楼道。
“听着，王队联系不上你十分着急，没想到让我在这碰到你了。”
“瑶哥，我手机静音了，我在这是想......”
“不用说了，我知道，我是跟着刘队后面来的。”
“我记得王队不是说让您去.......”
“是，让我去医院调查一下，但是没机会，对方家属完全不同意。我也没办法。看到刘队接了个电话，发了一顿火就离开医院了。我就跟在他后面，一直到这。”
“我是跟着斌彬来的，他和他母亲上楼了。”
“啊？斌彬来这了？他......去和刘队会面？”
“不知道啊，不过，电梯显示的楼层不一样。”
宋瑶沉默思考了一会：“当务之急是找王队汇报，你回去汇报，我在这盯着。”
“可是如果他们分头都出去，您一个人能行吗？”
“这是王队的命令。你放心吧，快回去吧，王队还有事找你呢。还有，把这个存储盘带回去给王队。”
李殊无奈，只能接过存储盘，往小区外走去。他回头时注意到，宋瑶的手一直摁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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