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
老人家的声音有些嘶哑，没有之前那么中气十足，看向女孩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柔和。
“陈爷爷。”穆琳抽了抽鼻子，有些酸涩。
“外面风大，快进来，快进来。”
陈门已经不止一次听陈殊说起穆琳的事情，每一次说起女孩的事情，陈殊都有些神采飞扬，他对她也有种亲切感。
“爸。”
“爸。”
陈寿和林韵也走了过来。
陈门黑着脸看了他们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哦，哦……”
两人此刻尴尬极了。
进入屋子里，陈门给众人上了杯茶，陈寿和林韵也不敢说话，只好给穆琳使眼色。
穆琳于是给陈门说明了此次的来意。
“哎！”
陈门叹了口气，“孩子，陈殊确实是将一些东西放在我这里，老头子我已经包装起来了。
老头子这辈子也没什么念想了，就想好好保管着，要是别个来，我还真不想给，不过，既然你要看，那老头子就给你们看吧。”
他一边说，一边走入房间，拿出了几个用胶布封装好的箱子，放到几人的面前，用小刀划开来。
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也显露了出来。
正是陈殊的那些东西，有一些书，有一些笔，还有一些绘画的白纸等等，都被好好封存着。
见到这些东西，穆琳眼眶有些泛红。
“是这些东西，就是这些东西……”穆琳声音有些哽咽。
她在陈殊的宿舍里不止一次见过这些东西，她一眼就看的出来，突然她眼睛一转，落在箱子边缘的一个白色的罐子上。
“这是……”
穆琳缓缓将罐子拿了起来，“我以前好像见过这种东西，不过，陈殊没有告诉我是什么。”
“是……胃癌的药，主要是缓解症状和止痛的。”陈门有些压抑地开口。
穆琳凄然地笑了笑，怪不得那时候陈殊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了。
场中又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每当说起陈殊的病情，总是让人感觉那么压抑。
陈殊的东西总有五箱，林林总总的，总体不算多，但是因为有很多细小的东西，所以，找起来有些乱。
不过，在场的人和陈殊都很亲近，也都仿佛能从这些东西里看到陈殊的影子。
特别是穆琳，有不少东西都是她和陈殊一起买回来的，那时候，他们说说笑笑的，陈殊还一直在教她一些日常的知识。
那时候她就在想，到时候她和陈殊有了孩子之后，她也这么教孩子做这些事情。
如果孩子问起来，那她就告诉他们孩子，那都是爸爸教妈妈做的，所以妈妈也教你做……
“妈妈，你看。”
陈玲拿起一本书，看向了林韵。
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过，当看到那本书之后，众人不约而同露出难受的表情。
特别是穆琳，她望着封面那硕大的字眼，怔怔地发呆。
只见那本书上写着大大的两个癌症的字眼。
林韵手掌颤抖地接过那本书，缓缓翻开书本，书本主要是记录相关各类癌症的字眼。
在这些书本的内容里，有一只红色的笔始终在勾勾画画，不过，到了一半的时候已经戛然而止，在勾画的最后几页，都是画了一个大大的叉，显得那么刺眼。
见到这些笔记，林韵忍不住捂着嘴巴，眼泪滴落了下来。
卓林几人也是怔怔地看着这些书本上的内容勾画的变化。
虽然没有写明本人的心情，但是，看到这些图画，看到最后的那充满绝望的红叉，他们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陈殊。”
卓林张了张嘴，心里说不出的愧疚。
原来陈殊的泰然自若都是装出来的，原来他的心里也是很脆弱的，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陈门的眼眶也红了。
这本书夹杂在很多书里，之前他没有留意，现在见到他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想起前两天孙子还在安慰自己，可他自己呢，却已经那么害怕，那么绝望了。
“我要去找他！”
陈门一下子没忍住。
“爸，你等一下。”
陈寿连忙拉着陈门。
“你滚开！我要找我孙子。”
“爸。”
陈寿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老父亲的眼里都是泪水，他想说的话也一下子梗在喉咙里。
“这孩子太苦了，他太苦了。”
陈门咬着牙，没有了半点长辈的威严，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
穆琳从林韵的手里取过那本书，轻柔地一页一页地翻着，好像在感受着里面的情绪。
她眼里没有泪，但好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从陈门的出租屋出来，穆琳又来到了陈殊以前所在的小区的楼下。
道路两旁每隔不远就有一棵树木，街边的长椅就在这种树木下，伴随着清风吹来，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给人十分清凉的感觉。
穆琳来到这里，好像看到以前陈殊和她一起路过的场景，两人有说有笑，一起讨论各种事情。
陈殊会告诉她很多生活常识，路过一些树木，就告诉她，这是什么树木，会开什么样的花，会不会结果。
至于她，就牢牢记住这些话，如果有时候记不住，她就拿个小本子先好好记着。
那时候孙伯还说，她有点魔怔了，她听了就轻轻地笑，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咦？”
穆琳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经意间，她已经来到了出租屋的门前，门口仍是挂着招租的牌子，和以前已经不一样。
不知道为何，看到这牌子，穆琳好像感觉要永远失去什么一样，一时间悲从中来，她再也克制不住，眼泪不断滴落下来。到最后，她也不再克制，抱着双膝嚎啕大哭了出来。
她一直在忍耐。
但是，她也很难受，每当她痛苦，每当她绝望的时候，陈殊总是在她的身边，总是在抚慰她。
可是，陈殊这些天这么痛苦，她始终没有察觉，即便是到现在，她连陈殊的踪影都没能找到。
“陈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在她身后不远，老管家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泛红，小姐的哭声，像是一根刺，狠狠刺在他的心脏上。
“难道我要看着小姐就这么下去。”
老管家神色挣扎，“夫人的事就是这么一个悲剧和遗憾，难道我还要看着小姐再经历一遍这样的遗憾。”
他靠在墙壁上，回想着这几天小姐做的事情，小姐好像变得越来越坚强。
或许已经和当初不同。
想到这里，老管家眼神逐渐坚定下来，朝穆琳大步走了过去。
不知道夫人在的话会做什么选择，这一次，他想将决定权给小姐，要不要做，就让小姐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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