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穆建明窜到书案前，抄起毛笔刚写了几个字，意识就一阵模糊。
艹！
仅仅口爆了一个字，穆建明就不得不下线了。
眼神从迷茫到清明，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沈兮瑶看了看手中的笔，再看看铺好的纸张。纸上仅仅几个字，最后的一个“可”字还没写完。
虽然明白了穆建明的意思，临安之事可以答应下来，然而具体怎么个章程却半个字也没提。
“来人！”
不一会儿，紫菱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
“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丫头想了想。
“应该是过了子时了。”
挥挥手示意紫菱离开。
沈兮瑶抿着嘴唇，真想把穆建明再换出来。
什么都没说，到时候陛下问起来，她如何应对？
不过，沈兮瑶立刻掐灭了这个想法。
到时候让穆建明亲自应对不是更好！
心情好转以后，沈兮瑶看向书案上那一厚摞奏疏。
那么厚的一摞东西，想注意不到都难。
天色逐渐亮起，沈兮瑶是一夜未睡。她把这份奏疏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以她的见识，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有关科举的这些内容，但是她也知道这份东西很重要。
房门被轻轻推开，紫菱端着些点心吃食来到书案前。
“小姐，你先吃点东西吧。”
说着便放下手里的吃食，准备收拾一下散乱的书案。
不等紫菱触碰到书案上的东西，沈兮瑶一摆手。
“这些不用你收拾，我自己来便好。”
说着便将几份奏疏重新整理好，牢牢地抓在手里。
紫菱忽闪着大眼睛，有些不解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替我更衣吧，我先去演武堂。”
说着，沈兮瑶找了个木盒，竟将那几份奏疏锁在了木盒里。倒也不是沈兮瑶防备着紫菱。毕竟这丫头年纪还小，很容易被人套出话去。
同样一夜未睡的还有杨霖。
原本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此时却有些狼狈。
太子常服上有不少地方都被压出了细微的褶皱。头上原本整齐的发束也松散开了，不少发丝飘散在前额，遮挡着满是血丝的双眼，淡淡的乌青色爬在微微有些浮肿的眼睑处。
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后，一道尖细的声音传进来。
“殿下已经过了卯时了，您该入宫问安了。”
等了片刻屋内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宦官伸长了耳朵向屋内听了听，正准备再敲门，房门“哗啦”一声被人从里边拉开，杨霖踱步而出。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看见杨霖的样子，宦官有些惶恐地问道。
“来人，快来人呐。”
“闭嘴！”
杨霖呵斥了一声。
“调一队侍卫过来守着我的书房，任何人不得入内。记住，孤说的是任何人。”
杨霖特意强调道。
“派人去把唐侍郎请来，还有研究院的梁佰辰等人。”
“还有，为孤更衣！”
宦官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等杨霖从皇宫回来，唐轶、梁佰辰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知殿下召我等几人有何要事？”
见礼后，唐轶率先开口问道。
杨霖并没有回答唐轶，伸手示意了也一些，转头向梁佰辰问道：“梁主事，在衙门里你是与沈县子接触最多的人，对于沈县子你是怎么看的？”
梁佰辰愣了一下，瞟了杨霖一眼。似乎有些奇怪太子殿下为何会这么问。
“惊为天人！”
很快，梁佰辰就收回目光答道。
“研究院成立不过一年时间，县子因为陛下安排的差使，也大半时间内不在衙门里。可即便如此全院上下连带护卫研究院安全的士卒，都对其钦佩万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县子的文采令我等儒生折服，身手武功也让士卒们敬佩。更关键的是，研究院中各行的工匠近百人，也对县子大加赞赏。”
一旁的唐轶捋了捋颌下的胡须，赞同地点了点头。
“工部受其指点也获益良多。不过……”
唐轶顿了顿，啧了一声才又道：“不过，其行事作风有时沉稳老练，可有时候又表现得毫无章法，幼稚可笑。”
杨霖想了想赞同地点了点头。
毫无疑问，这个锅得穆建明来背。
虽然来到这方世界已经三年了，可前两年穆建明一直苟在暗处，偷摸地了解这个世界。
站在明面上接触朝堂事务也不过才一年的时间。
而且因为受规则限制，穆建明一个月有好几天时间上不了线。就算是能上线，也拢共没有多长时间。
这就导致他对于大魏朝堂的运行情况只知皮毛，只能借鉴前世的一些历史剧。
所以才导致了唐轶这样的评价。
穆建明的那些所作所为，在普通人眼中觉得很了不起。可在像唐轶这样的朝堂大佬眼中，那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下手忽轻忽重，毫无章法可言。
再有就是沈兮瑶和穆建明毕竟是两个人，即使再努力保持行事作风上的一致，可两个人就是两个人。
“不知殿下找我等来是为了何事？”
事务繁忙的唐轶又问道。
“你们随孤来。”
杨霖说着起身带着几人往书房走去。
此时的东宫书房已经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队盔明甲亮的士卒把书房所在的院落围得是水泄不通。
唐轶和梁佰辰看到这样的场景，对视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书房里放的东西并不简单。
等走进书房，唐轶微微有些皱眉。
巨大的书案上堆的是乱七八糟。几本堪称巨型的书册，胡乱地摆放在书案上。还有一摞寻常大小的书册堆在一旁，只不过这些书册摞起来竟有一尺多厚。
“孤在营造一道并不精通。你们看看这些东西可否建成？”
杨霖指了指书案道。
几人走到书案前，梁佰辰几人各自拿起一本寻常大小的书册细细翻看。而唐轶的目光则落在了那几本巨型书册。
书册上的东西以图案为主，辅以文字说明。
仅仅片刻，唐轶扭头望向杨霖急急地问道：“这些是何人的手笔？”
不用杨霖回答，梁佰辰便猜测道：“看样子这些应该是县子所为吧？”
杨霖微微颔首以示肯定。
见状，唐轶等人重新把目光锁定到书册上。整个书房除了纸张翻动的声音，再无其他响动。
过了快半个时辰，杨霖微微皱眉问道：“你们看得如何？”
结果，静悄悄的。没人回答杨霖的问话。
不过这句话也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唐轶、梁佰辰几人开始聚在一起指着书册上的东西，不停地讨论着什么。
杨霖也只能大概听到“应该能成”“也太匪夷所思了”“怕是难以办到”等等只言片语。
“几位，能给孤一个话么？”
杨霖不死心地又问道。
还是没人搭理他，几人讨论的声音开始逐渐地变高。
杨霖耐住性子又等了大概一刻多钟的时间。实在是等不了了，径直走到唐轶几人的身前，劈手从几人手中夺过那些书册，问道：“孤问你们话呢？这些东西到底能不能成？”
唐轶、梁佰辰几人这才如梦方醒，连忙请罪。
杨霖不耐烦地一摆手。
“免了免了。你们快说说，此事到底如何？”
唐轶开口道：“殿下应该能看出这是一座集钢铁冶炼、加工于一体的大……不，是巨型作坊。”
杨霖点头，轻嗯了一声。
唐轶继续道：“这里面的有些东西老夫虽闻所未闻，可若是真的对我大魏来说，是极大的助力。士卒的铁甲兵器将源源不断地被打造出来。”
梁佰辰立刻发声力挺沈兮瑶。
“这些既然是县子所献，那一定是真的。”
从专业人员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杨霖终于放心了些。
“既如此，孤这便上奏陛下，调集人手将其建成。”
唐轶道：“殿下，此事不急。你知道修建这样的一座作坊，所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时间是多少么？”
这一下就把杨霖问住了。
思索了片刻，杨霖摇了摇头。
“孤不知道，还请唐侍郎指点一二。”
唐轶也叹气道：“一时半会儿我也给不出准确的数字，但是一定耗费颇多。”
“那该如何是好？”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梁佰辰插话道。
“哦？你有什么办法？”
杨霖的眼神里又升起了希望的光芒。
唐轶也看向好奇地看向梁佰辰。
“县子在指导我们的时候曾经讲过一种办法，分期！”
“分期？”
杨霖也有些不解，唐轶倒是砸吧出一些味儿，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
“仔细说说。”
杨霖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大魏各地都有钢铁之处，所以这座作坊里涉及冶炼的部分可以先不用修建，放在后面慢慢建。涉及动力部分。还有钢铁加工的一些机械和作坊优先建造出来。”
杨霖双手一拍。
“好办法！既如此这几日你来孤这里，帮着孤将这件事办好。”
梁佰辰连忙行礼道：“多谢殿下看重。”
略一犹豫，梁佰辰接着道：“其实这件事由县子做最为合适。她既然能拿出这些东西，想来心有已有全盘考量。”
“对呀！这件事既然是兮瑶那丫头弄出来的，那她一定有办法。”
闻言，唐轶也附和道。
不等杨霖说话，书房的门被轻轻扣响。
“殿下，伊川县子派人送来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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