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一亮，翎王便睁开了双眼，他起身换了一身练功服，来到庭院中。
没一会儿，隔壁的院落响起了一丝微弱的动静，那声音越来越近，翎王微微偏头一瞧，是他那儿子。
大哥儿揉揉眼睛，瞅着还有些没睡醒的模样。
“起来干什么？”翎王问。
大哥儿扬起脑袋看看父王，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离父王一步远的位置，双腿分开，与肩同宽，两手起势，扎了一个标准的马步。
翎王一顿，继续着自己的练功，只不过时不时看一眼孩子，防止真的睡着了。
可是小家伙是稳稳当当，一看就不是三脚猫的功夫，也不是一时兴起。
过了半个时辰，大哥儿看看父王，抿抿嘴。
翎王不懂什么意思，这孩子什么也不说，和他一样，八成是个闷葫芦。
燕南汐睡得并不安稳，自从听说王爷意外受伤，她这梦中老是各种血腥的场面，尤其昨日翎王看她的眼神那般冷漠，所以这一宿也是噩梦连连。
“嗯？大哥儿呢？”
燕南汐一睁眼便看到身边只有呼呼大睡的永宁，而永宁身边的大哥儿却不见了踪影。
“铃兰，铃兰。”
“王妃，怎么了？”铃兰赶忙进来，“王妃，您又做噩梦了？怎么一头汗啊？”
“我没事，大哥儿呢，他去了哪里？”燕南汐顾不上自己，虽然知道在王府里是最安全的，孩子们也不会出事。
可是做了那样的梦，一睁眼孩子又少了一个，这心自然是慌乱的。
“王妃别急，世子是起来练功呢。”铃兰解释说，“世子是知道殿下有早起的习惯，所以这一早起来是去找殿下了。”
燕南汐松了一口气，“这样啊……”
“是，我刚才看了一眼，世子在殿下身边扎马步呢。”铃兰说，“王妃，要不然让先生或者胡太医给您开两副安神药吧？您都好久没睡好了。”
“没事，王爷这不是回来了吗？”燕南汐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我最不爱喝那些苦森森的东西了，等过阵子就好了。”
铃兰心疼自家王妃，可是她又能告诉谁呢？
若是以前的殿下，恐怕一眼就看出王妃的不对劲了。
“把衣服拿来，我看看大哥儿去。”
燕南汐穿戴整齐，又给永宁掖了掖被子，这才走了出去。
大哥儿脑袋上一层汗，几次看向父王，又默默移开目光。
翎王抿抿嘴，他该说什么？
“原来大哥儿真的在这里啊。”燕南汐看着院中的大哥儿这才放下心来，可是看到大儿一脑门的汗又十分诧异。
大哥儿已经练了这么多年，不至于半个时辰的马步就累成这样吧？
“大哥儿这个姿势待了多久啊？”燕南汐问。
“一个时辰多了。”翎王如实回答。
“那王爷怎么还不让大哥儿停下？”燕南汐睨了一眼翎王，赶忙走到大哥儿身边，“大哥儿好了，可以结束了。”
大哥儿没动，而是又看向父王。
翎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孩子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可以了。”
大哥儿这才直起身，就是两腿直打颤。
燕南汐心疼孩子，将大哥儿搂在怀里擦擦汗，“父王不让你停下你就不停？这平日里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有时候就犯这股劲儿呢？”
翎王垂眸便对上了大哥儿又看过来的黑亮亮的大眼睛。
这是没结束？
“平日里扎完马步干嘛？”翎王问。
燕南汐其实不想让大哥儿练了，这都累成什么样了？
可是一想，大哥儿也是想念父王的，所以今日才会早早醒来。
这一年里，虽然父王不在家，可是大哥儿还会每天特意早起半个时辰，因为家里没有别人教他，所以这半个时辰也就是蹲马步。
等去了国子监下课后，太傅再教些别的，或者哪日去了太傅府，教大哥儿的人也就更多了。
这是昨晚就惦记这事呢，所以天一亮就爬了起来。
“王爷还会教些拳法或者剑法之类的。”燕南汐说，“王爷，还有半个时辰，大哥儿和永宁就要去国子监了，王爷注意着时辰吧。”
“嗯。”
翎王能察觉出人儿的语气中夹带着抱怨。
他记住了，以后不会犯了。
大哥儿虽然双腿还没缓过来，可是父王亲自指导他，也让他很是开心，反倒不觉得累了。
翎王等人儿走了后对大哥儿小声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跟本，咳，跟父王说，父王有许多事情想不起来了，以前是怎么跟你们相处的也忘了，别自己憋着，父王也不懂。”
大哥儿撅了一下嘴，随后点点头，“好。”
翎王纠正一下大哥儿有的姿势，“这一年里，还有别人教你？”
“嗯，太傅太爷爷，还有舅舅们。”大哥儿回答。
“原来是这样，练的挺好的。”翎王摸了一下儿子的头顶，“好了，是不是得换衣服了？不还要去国子监吗？”
大哥儿有点不舍得，父王好久没陪着他练功了。
“父王都回来了，以后天天教你。”翎王这次很快察觉出小家伙的心思，“母妃不是说了，你和妹妹要去国子监吗？应该不可以不去吧？”
“嗯！”大哥儿咧开小嘴笑了，“父王会送我和永宁去吗？”
“父王以前也送你们？”翎王没有多想，以为自己以前也是这么做的，“好。”
大哥儿还什么都没说呢，听到父王这话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哥哥呢？”永宁睡眼朦胧的站在床榻上，母妃让伸手就伸手，乖乖的让母妃穿衣服。
“在外面练功呢。”燕南汐将腰带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扣，又拿过木梳给永宁顺着头发，“睡得好吗？”
“好！”永宁脑袋后仰看着母妃，指了指自己的两眉之间，“母妃，想在这里画花！”
“想要花钿啊？”燕南汐轻轻一笑，“永宁可真爱美，只是去个学堂而已。”
“母妃，画嘛，画嘛！”永宁甜滋滋的说着。
“好，给你画就是了。”燕南汐道，“我们永宁这么漂亮，画完花钿更漂亮了。”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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