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快艇漂泊急停，荡起叠叠激波与来船并行……
……
这一过程、惊呆来船上的几人，他们似乎一时间只顾张嘴未合，竟忘了介绍自己！
待来船晃了三晃完全停滞后，为首那人才微微颔首，不免低眉多打量几眼快艇上，飘逸秀发的牛四……
顺着他身后望去、日出破晓之中……
是那四艘从未见过的战船，其中一艘惊为天船、霎时话语不由得微微颤栗……
……
“本本……官乃海州县丞姜文羽，等候多时、牛都统！上……上岸细说……”
……
……
片刻、码头之上，姜县丞面色凝重、废话不多，由于事出紧急、他早在二日前便收到兵部文书，特地赶来等候、待问为何不见从陆路赶来的军队时，牛四给他回复三字……
“不清楚！”
陆上的兵丁本就不归牛四管、别看方知府答应的勤快，什么协助你啊，纯属扯蛋、能不能筹集到粮饷未知，等松江四大卫所发兵？
牛四估摸大约在冬季、明年的冬季……
……
见牛四带来区区不足十人上岸、姜县丞皱起眉，突然冷脸一圈、官里官气哼哼……
“都统、你……这是来平叛呼？”
……
牛四一听对方语气多有讥讽，然而文书任务简单明了、防止尚志在此出海北上，至于带多少人登陆阻击、文书上并未明说……
打开始姜县丞满怀激情和期待、直到听牛四说登陆一百来人后，憋嘴恶哼……
“牛四、尚志万余之众，仅百人阻拦？
哼哼……不如你我趁早散去苟活！”
……
“姜大人、本都听令于兵部，阻止尚志在此出海北上，至于怎么做？轮不到你来比比……
听懂了吗？”牛四低眉把玩着手枪，忧脸写满了不屑……
“好啊、好啊！你有意放任尚志是也不是？”姜县丞瞪着双珠、颤抖着狠狠指向牛四……
……
“姜文哪个什么羽？本都再说一遍、份外之事与我海防无关。”
牛四上前抬手抓住他的手指、眼神异常犀利，出口却温文尔雅……“还有、本都只是防止尚志借此出海，如果尚志改走陆路照样与我无关……
……
去，滚一边！”牛四掰着他的食指轻松一甩……
哎呦……
姜县丞一个趔趄、险些失去平衡，好在周围两名小吏搀扶、接下来他翘起胡须，卯足劲儿直起身子、双手紧贴着胸口喃喃……
“你！你……”半晌吐不出话来……
……
牛四无视来自对方几位怒目，随即侧过身背负双手、下令封锁出海码头。
然而围在码头的渔夫们、三五成群百无聊赖地张望、似乎等待看热闹……
……
他们见此情形，倒也知趣、一个个保持拘谨、木讷又紧张的旁观……
……
这时、牛四拍了下姜县丞肩膀，低声吩咐道：“一切民事随意、该出海打鱼、还是农活，本都不拦着！
咱们是拦截尚志走海路，又不是阻拦渔民出海……
去，让当地人们该干嘛干嘛……
无需紧张！”
……
姜县丞年龄不大、观来约莫三四十上下，年轻气盛多少有点、听牛四这么一说，料定牛四是来观光旅游、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通过方才交流行为，自己头顶功名、绝不会与一武夫较真、自然不在一个层面，
秀才遇兵有理无用矣……
当下决定返回县衙、愤愤不平的姜文羽县丞，临走时留下这么一句话……
“大明早晚毁在尔等手里……”
……
牛四闻声眼角抽搐一下、嘴上还了句……
“你说的对！”
拂袖走到一半的姜县丞闻声、突然一怔、背着身子停顿几秒，回头摔了一脸凶光、发出嘲笑……
“牛四、莫要怪本官提醒你，哼……
不足百人便敢拦截尚志、当心做了刀下鬼……”
话音落才又继续迈步离去……
……
“四儿、是否带人入海洲城？”身后秦怀远看着姜县丞远去的背影发问……
……
“不入！
怀远、周围多派探马，如有敌情速速来报！”
“是……”怀远默默消失……
……
……
随后、牛四就近一处而坐，时儿观望渔民出海、时儿仰天发呆……
这里距离海州城二十多里、与北方任何一座城防相比都要逊色不少，即使再弱，尚志也绝不会傻到在这里浪费时间攻打城池……
之所以派牛四来此，就是谨防大军围堵之下，尚志从此处借船出逃、如何防？如何拦？牛四懒的烧脑、现在将来造反如家常便饭，来与不来无所吊谓……
做好份内之事、其余的他一概不参与……
没错、他是自私的，一切皆为了自身利益出发，不利于自己的事情不做、虽是兵部命令，
可如今各大卫所、谁还认……
形同虚设的一张废纸、大多数怀着一颗收刮之心的糊涂模样，无饷休要老子动身……
……
倘若非要用什么忠君、真诚、忠义、丁忧等等……
这种头脑发昏做派的行为准则来衡量，就目前来说……
他很难约束自己这么做，原因只有自己知道、注定的结局，注定的人生，曹文诏、方贡岳、骆养性、赵道之等等人物，大抵不过史书一笔尔尔！
逆改天命、逆改他们乃至多数人的天命，非常人所能做到，又岂一小小牛四能撼动的吗？
……
哎……
面朝大海吐出一口浊气，遗憾的不是我、也非这个时代，而恰恰是无法逾越的历史……
……
……
不信，仔细想想……
……
时间像不像被海风绑架、徐徐秒秒变的缓慢而飞逝……
不知几何、急促的脚步声划破低沉吹风……
姜县丞又急匆匆赶了回来，见到道牛四的第一句话……
“牛……牛都统、海……海州城失守……”他胸口剧烈起伏、仿佛灌进肚子里的海风异常阴冷……
说完后、只见牛四依旧静坐于码头、双腿前后搭着、自然脱落，目不斜视地遥望远方……
……
牛四内心没有任何起伏、尽管姜县丞入耳声如海浪般滚滚激昂，但仍然如若磐石……
……
因为论谁、也永远伤害不了一个实力强悍的人，当任何突发事件到来的时候，
他早已预判了敌人的预判……
……
这是什么？
这就是实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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