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他的那会儿，还很小，刚上大学。
这都三四年过去了，刚才他坐在床边看她，她长大了，所以，也该学着听话了。
林不染僵着身体给他抱，脸色也一寸寸的苍白了下去。
这时张翰伸手一提，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了，他抱着她往外走。
“你带我去哪里？”林不染一惊。
她并不想出去，这三年她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与世隔绝，她不想出去。
张翰脚步没停，“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不要！我不要去！我什么地方都不要去！快点放我下来！”林不染开始挣扎。
张翰并没有征求她意见的意思，本就是强势霸道的人，这三年她清瘦了很多，在他怀里一点分量都没有，他抱着她大步出了医院。
林不染来到了大街上。
三年没有出来，这个世界对于她而言是陌生的，也是恐惧的，林不染也没有想到自己始终都跨不出来的这一步被张翰给轻易带出来了。
林不染茫然的看着这个世界，晚风送爽，城市的霓虹灯给整个世界镀上了一层绚烂和柔和，她有些发怔，原来，这个世界还是这样的美好。
是她，不再美好了。
张翰将林不染塞进了豪华跑车里，跑车“呼啦”一声穿梭了出去。
林不染全程都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在她和张翰的这场游戏里，她毫无说话的权利，她只是怔忪的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像个任人摆布的破碎洋娃娃。
……
很快跑车就停在了一个巷口，张翰滑下了车窗，“染染，你看。”
林不染抬头看去，只见阴暗潮湿的巷子里蜷缩着几个乞丐，那几个乞丐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
他们很久没有吃饭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又硬又馊的馒头，正准备啃一口。
但是馒头掉了，所以那几个乞丐去捡，他们的双腿全部被打断了，只能在地上爬。
林不染看着那几个乞丐突然觉得很眼熟，她想起了，这几个人就是缠绕在她噩梦里的那几张猥琐又狰狞的面孔。
是他们打断了她的腿。
只是，几年前的这几个人还是个壮汉，现在却成了佝偻残疾的乞丐了。
“染染，就是这几个人欺负你的，别怕，我已经替你报仇了，现在他们活的生不如死。”张翰笑道。
这时有两个黑衣人走进了巷子里，他们手里拿着木棍，一脚踩在了馒头上，瞬间馒头就被踩得粉碎的。
“馒头…馒头…”那几个乞丐的嘴巴里发出了含糊的声音，抓住馒头碎就往自己的嘴巴里塞。
“谁准你们吃馒头的，想吃馒头也可以，学几声狗叫给我们听听。”那两个黑衣人说道。
汪汪汪~
乞丐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折磨，迅速麻溜的学了几声狗叫。
那两个黑衣人哈哈大笑。
看着那样阴暗潮湿且充斥着流氓暴力的巷口，林不染觉得很恶心，她只想吐，“我不想再看了，我要回去！”
“怎么，你开始同情他们了？你可别忘了他们以前是怎么折磨你的。”
林不染抬头看着张翰，冷笑道，“我没有忘，同样我也没有忘记以前你是怎么折磨我的，你何必假惺惺的带我过来看这些，如果你真的想替我报仇的话，你先杀了你自己吧！”
张翰没什么表情，他只是伸手捞起了林不染的小脸。
林不染很讨厌他的肢体碰触，所以迅速挣扎，“放开我！”
张翰笑着，但是指尖用了力，掐住了林不染的小脸，她白皙的肌肤当即红了一片。
“染染，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恨我，将你卖进1949club的是你父亲，打断你腿的人也是别人，就算没有我，你的初夜也会被买走。”
“买走你的那个男人或许是一个糟老头，特别喜欢嗑药，或许是一个油腻的中年男，有妇之夫，还会把你们之间的床事拿出去跟朋友吹嘘炫耀，哦，对了，买走你的或许还不是一个男人，或许是两个，三个，四个，一群男人…这些，你想过吗？”
“社会就是这么的现实，你平心而论，我对你不好吗？难道你不应该庆幸你遇到的是我吗？”
“染染，不要恨我，要恨就恨你的命吧，你命不好。”
张翰的每句话每个字都狠狠的砸在了林不染的心上，她紧紧咬着牙，直到将牙龈咬出血，嘴里满满的腥甜。
是啊，他说的对。
也许，他真的是对的。
很快，林不染松了口，整个人就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绵软无力的瘫在了座椅上。
羽捷颤动，她轻轻的闭上眼，眼角却有大颗大颗的泪珠砸落了下来。
这三年，她一滴泪都没有掉。
她的腿瘸了，那些小孩子围着她不停叫她小瘸子。
她的身体脏了，那些人用异样的目光戳着她的脊梁骨你们看，她就是小姐！
她原本是名校大学生，极具天赋的服装设计师，但是她匆匆辍学了，连学业都无法完成。
这三年她从来没有哭过，因为她恨。
她恨，所以她从未向命运低过头。
可是现在，她突然不知道该恨谁了。
她真是太可笑了。
林不染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脸，滚烫的泪珠在指缝间穿梭，她又哭又笑的像个傻子。
张翰静静的看着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他了解她的，表面柔弱但是心里无比刚强的一个女孩，越打她越跑，也不为锦衣玉食折腰，所以，他必须先摧毁她，让她学会低头，这样他才可以完全掌控她，让她仰仗他的鼻息而活。
这样很好，她的信念已经被他压断了。
……
跑车停在了医院门口，林不染哭累了，脸上干干的，双眼空洞茫然。
张翰伸手给她解开了安全带，但是手没走，而是绕到了她的后脑勺上，想亲她。
他忍了很久了。
林不染扭头，避开了，没让他亲。
张翰顿了一下，并没有强迫她，“染染，我给你一点时间好好想一想，你还有亲人不是吗，你弟弟林墨，还有那个吴泽宇…你应该不希望他们出事吧，明天晚上我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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