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烛穿过热闹的大厅，往二楼走去，二楼大厅有个延伸出去的露台，辛烛挥手打开通往露台那扇高大又厚重的雕花大门，走向露台。
靠在栏杆上，辛烛眺望远方。
远方的群山湖泊黑暗又昏沉，却依稀被月光反射出一些光芒，看上去神秘寂静。
低下头，可以看见古堡前的空地，一楼的窗将大厅金灿灿的灯火映照出来，在地上洒下了些不明显的金色。
辛烛再度抬头，这次不是看着地界的远方，而是抬头，看着似近似远森幽诡异的血月。
人界里，乌白此时会跟她一样抬头看月亮吗？
如果是，那现在将是他们最近的时候……
辛烛对准月亮伸出手去，遥遥地虚抓了一下。
随后落寞地收回手，垂下眼帘。
“啪嗒”一声，一颗泪珠落在栏杆上，辛烛迅速转过身，背靠着栏杆，双手状似潇洒地搭在栏杆上，低垂着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的大厅传来脚步声。
二楼大厅没有开放，所以由于空旷，脚步声在大厅里传来有节奏的回声。
莫狄向露台走来，远远就看到靠着栏杆低着头的辛烛。
“怎么在这？”莫狄走到辛烛面前。
辛烛抬起头，神色再正常不过。
“累了，来休息一会儿。”辛烛看着莫狄，“温曼说你在这约了恶灵族的阿伦首领，我有点好奇，想听听你们聊什么。”
“你倒是坦诚。”莫狄笑了笑。
想到温曼对她说的话，辛烛将搭在栏杆上的手放下，站直了身子：“没什么好瞒的，我是首领，我想干什么谁能拦着？”
“这话，温曼教的吧？以你现在的水平还说不出这样的话。”
“看不起人呢。”辛烛重新将身子靠在栏杆上，“切”了一声。
“宴会差不多结束了，应该就快来了。”莫狄看着辛烛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
正说着，大厅再一次传来脚步声。
两人齐齐望去，正是阿伦首领往露台过来。
看到不止是莫狄在，辛烛也在，顿时严肃起来。
“辛烛首领。”阿伦行了一礼。
辛烛浅笑着压低了头算作还礼。
“是您找我有事吗？”看到辛烛和莫狄一同在这，阿伦就本能想着是不是辛烛有什么事。
“不，是莫狄找你，我只是正好在这。”
莫狄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看向阿伦：“确实有点事需要麻烦阿伦首领。”
说着，莫狄张开手，手心光芒一闪，慢慢显现出一个东西的轮廓。
阿伦盯着莫狄的掌心，辛烛同样好奇地看过去。
莫狄手中出现的正是他从杨熙手上抢下来的修女的衣物布料。
辛烛皱起眉，偏过头看向莫狄，这是要干什么？
“来自人界的东西？”阿伦只瞥了一眼，就点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辛烛将目光从莫狄身上转向阿伦身上，满脑子都是问号。
莫狄将布料递给阿伦，口中跟辛烛解释道：“这就是恶灵族最擅长的能力，追踪，而且可以跨三界。”
“跨三界追踪？”
“恶灵族这个种族比较特殊，他们都是由人类变成的，相当于跨了种族，拥有不同种族的特质，所以满足一定条件的时候，他们的异能能够追踪复盘来自三界的任何人、事、物。不过条件就是需要跟事件有关的东西或者人。”
“你不是很在意他们那些人的看法，想知道教堂发生了什么吗？”莫狄指了指那块布料，“恶灵族用这个就可以复盘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伦听完莫狄的说，对辛烛点点头：“是的，这就是人类变为灵魂再变成恶灵之后特有的追踪异能。”
说完，阿伦微微凝神，看着手中的布料，随即布料慢慢从他手中腾空飘起。
阿伦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那块布料重新落回他的手中，他将布料递回去。
“我已经看到发生什么了，现在，只要触碰到这块布料的，都可以看到当时发生了什么。”
莫狄接过阿伦递过来的布料，只稍微感受了一下，脑海中就出现了无数画面。
辛烛伸手碰了碰莫狄手上的布料，随后就露出凝重的神色。
“杨熙居然敢……居然敢为了栽赃我而杀人！”辛烛的眉头紧锁。
她本以为杨熙最多是不知用什么理由给她安了个罪名，没想过她居然会亲手杀人！
她小看她了。
这样的人，同除魔者们口中千方百计要消灭的妖魔有什么分别？
阿伦轻笑一声。
“有些人类，比地界的妖魔更可怕呢。”
这个女子还是个除魔者，这不是更可笑、更讽刺吗？
他在千年前也曾是人类。
那久远的记忆几乎都要淡去了。
他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变成恶灵的呢？
他本有幸福的家庭，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孩子，出门的时候如果不是遇到遭遇车祸，司机逃逸，也许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可惜他的灵魂亲眼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浑身是血地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他飞离了医院，还在小镇游荡的那几天，他看过肇事司机嚣张的笑容，父母悲痛的眼泪。
甚至，他看到对方找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打手把他们家翻砸的乱七八糟，还威胁他和妻子的父母。
他冲过来，却无能为力地穿过他们的身体……
终于，他遍寻方法，在午夜十二点时，飞到了远离小镇的森林。
“万能的恶魔族……我愿以我的灵魂为契，换取来自地界的古老黑暗力量……”
“万能的恶魔族……我愿以我的灵魂为契，换取来自地界的古老黑暗力量……”
“万能的恶魔族……我愿以我的灵魂为契，换取来自地界的古老黑暗力量……”
“从今往后你将永生永世效忠恶魔族，你可愿意。”
眼前一道紫色的光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变得清晰。
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高高在上地看着他。
“我愿献出我的灵魂。”他没有丝毫犹豫。
最终，他得到了来自地界的黑暗力量，为自己、为家人报了仇，来到了地界，成为了人界天界口中的妖魔。
所以，人类能有多好呢？
阿伦轻捻着手上的戒指，眼神涣散，有些许悲痛。
辛烛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却不敢多问。
莫狄却是知道的。
他伸手拍拍阿伦的肩，没有说话。
“如果首领和仲裁官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说着，阿伦淡淡笑着看着辛烛，“再次恭喜辛烛首领上任。”
辛烛微微低下头示意。
阿伦离开了恶魔族，辛烛看着他有些孤寂的背影，问道：“阿伦首领想到了什么呢？”
“想到他自己。”莫狄顺着辛烛的视线，看着阿伦的背影消失在二楼大厅，“你已经不记得了，我跟你讲讲吧……”
听莫狄说完，辛烛叹了口气。
人界本就不全是好人，地界也不全是坏人。
那天界呢？天界会都是好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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