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来到四月中旬，再过几日便是沈渺满十八岁生日。
周五晚自习最后节课铃拉响，高三走廊上的学生逐渐多了起来。只有一班教室门紧闭，由于是重点班级，教室里的学生虽然很想收拾书包回家，但在王老师注视下没一个人有收拾课本的冲动，而都在等老师把黑板上那道未讲完的数学题讲完。
几分钟过后，王老师随手把半截粉笔丢到讲桌上，他一边拍打双手上的粉渍，一边对台下的学生说道：“今天晚自习就上到这，大家放学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简单叮嘱完话，王老师拿着课本离开教室后，整个教室里的学生这才各自忙碌的收拾书包准备与同学结伴回家。
贝苒在收拾书包的时候，瞧见旁边坐着的江樾正抱着手机不知跟什么人聊天，他低垂着眼睫，脸上神情淡漠，目光专注的盯着手机屏幕。
“你在跟谁聊天啊？”
贝苒本想搭个脑袋凑近看，结果江樾收手机的速度犹如出轨后怕被对方发现似的，他心而不慌地说：“没跟谁聊天。”
“肚子饿么？”江樾转移话题问她。
饿倒是不饿，不过.....贝苒思考片刻，笑着回道：“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
江樾看着她：“那待会儿去你家附近吃烧烤。”
“可以啊。”贝苒拉上书包拉链，问，“要叫上沈渺一起么？”
毕竟是江樾请客，肯定要征求他的意见。
江樾想了下，点头回应：“随便。”
两人收拾完书包结伴来到高三（4）班教室门口，正好撞见沈渺提着两袋垃圾出来。沈渺咦一声，对贝苒说：“我正要去你们班找你呢。”
“今天你值日啊？”贝苒看了眼她手里提着的垃圾袋。
沈渺点了点头，嗯应一声。
“你肚子饿么？”贝苒说，“我和江樾要去烧烤摊吃东西，你要一起么？”
一听某人请客吃烧烤，沈渺眼眸瞬间亮了一个度，她没丝毫犹豫地应道：“好啊。等我扔个垃圾。”
说罢，她越过他俩朝着厕所那边垃圾桶跑去。身后两人一个在笑，一个露出无语的表情。
“你不觉得她很傻么？”江樾突然开枪评论。
贝苒扭头看他一眼，然后盯着沈渺远去的背影点头表示道：“确实有点傻妞了。”
闻言这话，江樾收回视线盯着她的侧颜，笑问：“那你和她，你俩谁更像傻妞一点？”
“......”
贝苒蹙起眉心看向他，脑海里忽地冒出一个人的名字，她反问：“那你和林哲，你俩谁更像傻蛋一点？”
“你说呢？”
贝苒这下哑口了，于是她干脆选择不答。
这时沈渺扔完垃圾折返回来，她满脸笑嘻嘻地挽着贝苒手臂弯，对他俩催足：“走吧。”
—
三人走出学校大门后，由于摩托车坐不下三个人，江樾便让她们先走，他后脚骑车过来。
贝苒点头没说话，沈渺这时候开口：“要不他骑摩托车先去烧烤摊找位，然后再打电话告诉我们在哪家店就行了，反正烧烤摊离你家和学校都近。”
“我觉得可以。”贝苒说。
江樾点头：“也行。”
“那你骑车注意安全。”贝苒关心道。
旁边沈渺：“......”
江樾再次点头：“嗯。”
他转身离开后，沈渺这才忍不住吐槽她：“苒苒，你俩秀恩爱能不能考虑一下单身人士的感受啊。”
贝苒无语道：“这就叫秀恩爱么？”
沈渺挽着她弯臂，抬起另只手对着自己的眼睛简单比划了下，说：“你俩这眉目传情的，都快亮瞎旁人双眼了。”
“那你和林哲——”
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贝苒及时收住嘴，便下意识去看沈渺的表情。
在女孩听到那个名字一瞬，心脏莫名的揪了一下，随后，她眼睫不受控制的低垂了下来，脸上神色随着情绪渐渐陷入沉默之中。
天色暗得简直不像话，月光皎白得宛如玉盘，道路两边商店里的灯光依旧敞亮着。两人在路灯注视下，贝苒焦愁着脸，低声向她道歉：“对不起啊渺渺，我......”
“哎呀，”沈渺心里虽压制着情绪，但脸上露出来的笑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反过来安慰贝苒，“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再说和他都是过去式，我早就不放在心里了。”
“人嘛总要往前看不是么。”沈渺盯着她那双漂亮眼睛诚挚道。
贝苒知道沈渺在强装淡定，既然有台阶下，她也只能点头附和：“你说得没错，人不能原地踏步，要往前走。”
沈渺抬起右手拍了下她额头，笑说道：“果然有悟性，你这徒弟我收啦。”
贝苒无语一瞬道：“那师傅是不是该发个红包意思意思一下呢？”
沈渺看她伸过来的手，她哎呦一声将其推开：“咱俩谈钱多伤感情啊。等为师以后有钱了再补偿给你。”
贝苒冷哼一声：“那你先把去年欠我的五十块钱还了，我们再谈以后的补偿。”
“不是，”沈渺哭笑不得道，“这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贝苒说，“不仅要记，我还要记一辈子。”
沈渺撅起嘴巴：“你可真小气。”
“我小气？”贝苒抬手指了指自己，“沈渺，咱俩到底谁小气啊？嗯？”
“哎呀！”沈渺说不过她，“我小气行了吧。”
贝苒笑：“你本来就小气。”
沈渺一记眼神看过去，语气透着温和的警告“.....你再说，信不信我打你了。”
“来啊！”说话间，贝苒忙抽回手臂往前跑了几步，“你追上我再说。”
沈渺：“哎呦，挑衅是吧。行，你跟我等着。”
见她迈动身躯，贝苒背着书包立刻转身往前跑，沈渺则在后面追着她喊：“你有本事别跑啊。”
贝苒边跑边回应：“不跑才是傻子行为。”
两人追逐了会儿，沈渺实在跑不动了，于是停下脚步屈身休息。贝苒还在前面跑，忽地，脚下不知踩到什么滑的东西，她整个屁股墩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啊——”
疼痛感瞬间麻痹全身，身后沈渺见状赶忙拔腿跑过来看她有没有摔着。贝苒扭拧着表情，将身子稍稍往左边偏离了一点。
沈渺见她露出这副表情忍不住笑出声，“你没事儿吧？”
“.......”
贝苒疼得难以言语，沈渺只好先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她一边笑，一边调侃：“你这......算不算报应啊。”
“.......啊.......我屁股好疼啊。”贝苒疼得都快溢出眼泪，她用手揉了揉疼痛的屁\/股。
沈渺还在笑她：“我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在沈渺搀扶下，贝苒回头看了看自己刚才到底踩到了什么，一看，结果是被踩烂的香蕉皮。她顿时就来了脾气，对着吃完香蕉不扔香蕉皮的人进行人身谴责：“我他妈真是服了，吃完香蕉干嘛扔地上，不知道扔垃圾桶里么？到底有没有环保意识啊？”
沈渺笑着接下话：“.......他要是有环保意识，就不会扔地上了。”
“那环保阿姨看见就不能清理一下么？”贝苒简直无语透顶了。
沈渺收起笑容安慰她：“好了好了，咱们不跟那种没环保意识的人计较。”
......
我真是操了他妈个大鸡蛋。
贝苒在心里忍不住骂道，随后，她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迈动脚步往前走。
两人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后，贝苒倏地停止前行，她扭头看着沈渺道：“我摔跤这事儿，你千万不要在江樾面前提，知道么？”
沈渺头顶缓缓冒出问号，满眼透着不解：“为什么不告诉他？是怕他担心么？”
一方面是丢脸，另一方面确实不想让他担心。贝苒思虑片刻，道：“反正你别说就行，丢脸死了。”
噗嗤一声，沈渺笑出来：“这有什么好丢脸的，再说你又不是故意摔跤的。”
“那还不是你追我。”贝苒带着性子道，“你要是不追我，我能踩到那该死的香蕉皮么。能么？”
“不是——”
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沈渺对她蛮不讲理的态度，真是感到无语。最后她点点头将过错揽在身上：“行行行，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贝苒静静的看了她半晌后，嘴角控制不住的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她语气淡定道：“......也怪我自己走路不看路。”
眼睛有点瞎。
“......”
沈渺没说话，只是用眼神来告诉她——你自知之明就好。
—
也在这时候，贝苒兜里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估计是江樾打来的，她摸出电话点击接听，声音温和：“喂。”
电话那头，江樾身材笔直地站在烧烤摊门口，他手上拎着有些沉重的头盔，眼睛盯着店里喝酒吃肉的客人，对贝苒说：“在我们上次去的那家烧烤店。”
“上次？”贝苒很快回想起来道，“好，我们马上就过来。”。
“嗯。”
挂了电话，江樾收起手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时店家老板递给他一张点菜单子和一支圆珠笔。江樾礼貌道了声谢，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嵌唇齿上，黑色摩挲质感的火机‘呲嚓’一声从虎口处蹿出焰蓝火苗将烟丝点燃。
灰白烟雾在灯光照拂下，宛如一条细长且又散漫的纱巾。
十分钟后，她们来到烧烤摊，贝苒坐下位子的时候，屁\/股上的疼痛感使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右手下意识摸了摸身后的屁股。江樾见她扭拧着表情，便问她怎么了。
坐在旁边的沈渺虽抿着唇忍笑，但她眼神上的动作却出卖了贝苒。
贝苒听见他问，她立刻收回右手，装作没事的模样，笑回道：“没怎么啊。”
江樾不信，他问：“你屁股怎么了？”
听到‘屁股’二字，沈渺噗嗤一声，整个笑了出来。江樾轻蹙着眉心，双眼狐疑地盯着她没说话，贝苒脸上神情尴尬得生怕没人看见似的。
见沈渺只笑，不说话。转眼，又见贝苒扭拧着表情盯着沈渺看，江樾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哑谜。
半晌过去，江樾见她俩谁都不愿说，也懒得再问，他伸手把点菜单子推到她们面前，道：“......想吃什么自己点。”
语气透着满满的无语。
两人闻言，同时收起脸上表情，恢复往常神态。
“.......”
江樾对她俩这变脸速度不得不佩服，仿佛找不到突破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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