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陆棠不解，“这不是事实？”
额……
这话让人怎么接？
林智尴尬，“如果村里人知道你在建设砖厂中起的作用，肯定会改观。”
“改观之后呢？”陆棠反问，“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的人缘会变好，也会更加受人尊敬。”
“那又如何？”陆棠表情非常认真，“假如某天我达不到他们的期望，有人会因此而更加宽容吗？”
“不会的！”
“他们只会更加苛刻。”
“比如程锦州，现在所有人都维护他、夸奖他，可他一旦从高处跌落呢，你猜结局会如何？”
“反观程锦行，现在所有人瞧不起他，可只要他做一件事让人改观，风评立刻会两极反转！”
“这就是人性！”
“他们的喜爱和厌恶来的容易，走的也快，但是受累于名声的人，却可能永远都迈不过心里那个坎儿。”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
陆棠的话，直白中带着看透世事的凉薄。
林智恍恍惚惚，“你认为名声只是无关紧要的事？”
“对，我只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不会背负任何人的期望，不用对我改观，我也不需要，提议建砖厂主要因为私心，推你找大队长也只是想躲懒，你得到了好处，我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谢谢你，”林智心里依旧震惊，却很快平复心绪，“陆棠，谢谢你给我机会，也让我……获得新生！”
哪怕陆棠并不需要，他还是认真地鞠了一躬。
尽管不认可陆棠的观点，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又羡慕这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态度。
或许与主流观念格格不入，却扑面而来一种肆意洒脱。
陆棠不知道他的想法，话说清楚后，点点头重新回到房间。
刚开始，她对系统给自己的人设有过不服气，现在却发现，越摆烂越舒服。
娇气任性，别人冒着酷暑上工干活，她只要躺在树荫下乘凉。
好吃懒做，别人有钱也不敢花，每天青菜加水混个水饱，自己却能吃各种美食。
就像方可琴，千方百计经营名声，做的越多，错的越多，被反噬后连村里的狗看到她都要叫几声表达反感。
名望这两个字，自古都是一把双刃剑，能伤别人，也能伤自己。
她没把握一辈子不翻车，干脆不想那么多，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方可琴最看不惯的就是陆棠这种态度，什么都不用做，却能吃香喝辣。
天生好命的人，把别人的努力和血汗衬托的一文不值。
夜里，所有人都入睡。
她望着陆棠紧闭的房门，站在阴影里，表情阴郁，“陆棠，假如某天你从高处跌进泥潭，还能这么肆意骄傲吗？”
“说到底，你所有的依仗只有自己的家世而已！”
翌日早晨，她又找到苏秀秀，“我已经想到让你脱身的办法！”
“什么办法？”
“大队之所以送你离开，无非是觉得你做事没脑子，心狠手辣又难以掌控。
事实上，你对生产队队员并没有做什么，所有伤害都精确地对准了知青点知青。
乡亲们对你的忌惮大于厌恶，送你离开也只是防患于未然。”
“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能消除他们的忌惮，换言之，让他们觉得你可控，比如嫁人。”
“嫁人？”
苏秀秀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一直抱着回城的念头，即便艰难，也一直咬牙坚持。
“我不同意，你换个法子，我爸妈知道我在乡下结婚，肯定会登报与我断绝关系。”
方可琴嘴角抽搐，“我能力有限，只想出一个办法，不同意你就认命被送走吧。”
苏秀秀撇嘴，“那就算了，刚好，我也不想帮你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至少不会一肚子坏水，表面这样好那样好，背地里干的全是丧心病狂的恶心事。”
听完，方可琴气的心脏都要跳出来，“苏秀秀，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费心费力想救你，到你嘴巴里还成了坏人？大队长倒是好人，陆棠倒是好人，他们在干嘛？巴不得你被送的越来越远，下场越来越凄凉！
你觉得主意不好，你倒是自己想一个啊？
我知道你还打着回城的主意，先不说能不能回去，就算回去了又能如何？你家还有你的位置？
你爸妈多么重男轻女你不知道？他们会让你在家吃白饭？别做梦了！
他们只会为了拿彩礼把你嫁给瞎子、瘸子、老头子等等。
你还看不起乡下对象，脑子是摆设吗？村里小伙子多能干你不知道？等砖厂建起来，他们有工资还能拿分红，哪里比城里人差？
不趁着现在嫁过去，来年你倒贴都没人要！”
苏秀秀很怀疑，“说的那么好听，你自己怎么不嫁？”
“我能养活自己不靠男人，”方可琴不屑地冷哼一声，“你能吗？”
别的不说，赚工分这方面，她敢保证比所有女知青加起来都要多。
苏秀秀抿抿嘴，低着头认真思考起来。
嘴巴强硬，其实她并不想灰溜溜离开红星生产队。
不喜欢归不喜欢，被人退货，总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而且，有一点方可琴说的没错，假如人被退回知青办，下次分配的地方肯定没有现在好。
良久，她纠结地问，“你有什么人选？怎么保证他能一直对我好？”
“程序这个人你有印象没？长相清秀，人也老实，还是家里小儿子，父母偏爱，他自己都没怎么下地赚工分，你们结婚后肯定也不会让你下地干活。”
“是那个经常偷偷看你的青年？”
“我跟他不熟，咱们俩从来都是一起走，他也不一定看我。”
“你准备怎么撮合我们两个？”
“今天半夜，我会让他过来偷偷给你开门，到时候，只要让村里人知道你们情投意合就行，很简单的事。”
苏秀秀不信这话，但是她已经别无选择，挣扎良久，还是咬牙点头，“别骗我，否则我拉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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