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义。”宋祁拱手，说完，她看着欲言又止的明轩，开口道：“国师本就不该多言朝事，而今肖太师在，我就不多加越俎代庖了，宋祁告退。”
闻言，明轩一肚子话，都收了回来，只开口道：“国师慢走。”
宋祁颔首，转身出去。
出大殿那刻，她眼前一黑，立马叫道：“墨离。”
“国师。”墨离急忙扶上宋祁。
“先回府。”宋祁没有多说，由墨离扶着出宫。
从早朝开始，宋祁就觉得脑子一片眩晕，甚至越来越严重。
她原本是想撑着等早朝结束，若是明轩撑不住，她还能出来，替明轩解决。
可刚刚，她已经撑不住了。
而今晏丞相辞官，肖太师年迈，丞相府不能出事，或者说，不能让人觉察到，她撑不住了，故而，这才着急的离开。
肖太师虽然年迈，但他侍奉了三代君主，而今愿意出太师府，自然会帮着明轩，度过今日的早朝。
“是。”
墨离扶着宋祁，匆匆出宫，而后又把人扶上马车，驾马回府。
上马车以后，宋祁便感觉直接撑不住了，尚未来得及叫人，便昏死了过去。
——
早晨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宋祁缓缓睁开眼，恍然觉得面前的一切，都与先前不同。
她愣了愣，看着自己的手。
手上缠着纱布，厚厚的包上了一层。
没等宋祁想明白，弄清楚，墨禾就推开门进来，见到宋祁醒了，立马开口道：“国师，你昏迷了近两日，现在感觉怎么样？”
宋祁撑着额头，许久，才回神问：“晏青云呢？”
“晏青云还没醒，已经送去晏府了，程公子说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墨禾拧了帕子，给宋祁擦脸，一边道：“国师，你都不知道自己中毒了吗？还撑着去早朝，墨离把你抱回来的时候，奴婢都快吓死了。”
墨禾说完，又开口道：“这两日，上京城发生了好多事，来求见的大臣数不胜数，国师昏迷着，奴婢都去应了话，说来日请那些大臣过府一叙。”
“有你在，便是继续昏迷下去，我也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宋祁笑了笑，见墨禾收拾着东西，便问道：“贺丽她……下葬了吗？”
“按礼制来说，贺小姐并不算嫁入国师府，所以奴婢不能去贺府要人，昨日贺家已经把聘礼都退回来了，所以，国师府不能……”
“不用说了。”
宋祁打断墨禾的话，轻轻闭眸，遮住眼底的悲伤，问道：“说说城里这两日的事情吧？皇上是如何处置的。”
“肖太师出府了，暂任丞相一职，据说等皇宫内外平定，在议国师一职，城外的平西军，太师举荐了贺俊，因平西军要为任杰守灵七日，所以定于守灵后，率军离开。”
“等一下。”宋祁微微皱眉，“朔京的情况，等不到七日了，即便是皇上能同意，那肖太师不会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平西军带着任杰离开。”
墨禾抬眸，看着宋祁，良久，她才开口道：“安成带着朔京百姓，投了盛国。朔京往北，就是抚州，而今抚州如今有余有年镇守，加上程南羽，钱都尉，所以还太平着，余有年带人去朔京谈判，三年内，西南不会有战事。”
只不过，代价，是一座城池。
闻言，宋祁沉默了。
风在窗外静静吹过，宋祁道：“说下一件事吧，丞相府呢？”
“晏家祖籍在扬州，丞相府并未被抄家，晏丞相带着一家老小和佳英郡主的尸体，回了扬州，大约不会在过问京城之事了，只不过，黑羽卫一直在晏青云手中，丞相离开后，黑羽卫各司其职，退守晏府，没有发生任何混乱。”
“都知道了。”宋祁说完，掀开被子起身，一边道：“我去程府看看。”
“国师，你身体还未好全，就安心在府里休息，奴婢去叫程公子。”
墨禾把宋祁按回床上，叮嘱道：“国师，如今虽然有肖太师出面，可他毕竟年纪大了，撑不了多久的，国师还要保重身体。”
墨禾知道，宋祁准备和先前一样，不再问朝中之事。
可这件事，哪有那么轻松？
丞相府倒了还会有下一个重权在握的丞相。
国师府，依旧会是众矢之的。
而且，那日在朝中的话，墨禾也听过一两句，虽是为了逼晏丞相放权，可话，明轩也听见了。
帝王之家，心思多疑。
而今明轩虽然视宋祁为盟友，可此事一过，说不定明轩第一个就拿国师府祭旗。
这场纷争没有结束，反而刚刚开始。
“就是中毒而已，以程南星的医术，肯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去一趟程府，也免得让他担心。”
宋祁语气坚定。
见状，墨禾不再多说，沉着眸给宋祁穿衣服，一边道：“国师，何必让自己这么辛苦呢？别人又看不见，反而拖累了自己。”
“我并未觉得辛苦。”宋祁说完，由墨禾套着衣服，临出门那刻，宋祁道：“贺丽下葬那日，你替我去看看吧。”
“是。”墨禾点头。
出门以后，便是一片大好的天气，墨禾扶着宋祁出去，叩了叩程府的门，很快便有小厮过来开门。
见到是宋祁，立刻往后院去引，一边道：“公子正在煮药，小的这就去请，请国师稍等片刻。”
宋祁点头，安静的坐下。
等小厮上了茶以后，徐徐倒了两杯。
格外的有耐心。
宋祁没等多久，程南星便提着衣袍匆匆而来。
见到宋祁，程南星立马问道：“国师身体可好一些了？而今虽然仲夏，可早上还是有寒气，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我无事。”
宋祁摇头，指了指自己对面，开口道：“程公子坐，墨禾，守着门，我与程公子有要事相谈。”
“是。”
墨禾转身离开。
直到门闭上，宋祁才问：“先前那个毒，有办法解吗？”
程南星顿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很难，时间太长了，几乎无药可解。”
宋祁沉默了。
程南星见状，又开口道：“国师，那夜国师府发生的事，我也曾听闻过，想来，这其中，藏了许多事，而今皇上被证明非假太子，那晏公子，会不会，也是真的太子？如果这样的话，此事就还有转圜之机。”
宋祁看着面前起伏的茶沫，轻轻开口道：“那日早朝，我就已经想到了，只不过，如今太后出了面，那晏青云，就只能是晏家的嫡子。”
“为何？”
“双生子出盛世衰，我自然是不相信这预言了，可如今大明动荡，那些世人不会相信，届时，别说是晏青云恐怕连皇上，都会受到这预言的波及。”
宋祁垂眸，声音平淡：“我原先以为，只不过是真假太子而已，不曾想，会是双生子。”
所以晏青云，其实与她一样。
只不过，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晏青云并不知道。
但晏青云，总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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