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当过官？”
当过官的人致仕后，气质和常人也不一样。
沈青云眼里，老者官可能不大，一身官气却做不得假。
“当过官，致仕后宣法……照这条线顺下去，好像还挺正能量。”
沈青云按下心思，开始听课。
老者声音抑扬顿挫，且具威严。
他不用翻看律书，似乎刑部律法早已在脑海。
一番讲述，深入浅出，甚至还结合案例进行分析。
哪怕目不识丁者，也听得津津有味，记忆深刻。
听了会儿，沈青云出了大院，往前走几十丈，来到炼体士听课所在。
同样是位致仕老者在授课。
不同的是，这边讲授的，是和炼体士息息相关的律法内容。
“三人成众，众罪加倍，这是何意？就是说，凡聚众之罪，罪加一倍，这里要注意区分刑部的罪加一等，二者是不同的……”
下面一群炼体士，听得连连点头。
相较普通民众，炼体士触犯律法概率会高许多。
此时多学一点，日后少犯法，稳赚不亏。
沈青云听了一刻钟，都听出愧疚感来了。
“别人在做好事，我却好像怀疑他们心怀鬼胎？”
抛开心头荒谬，他没再往下听，一个个院子看过去。
“七八个院子，加起来四五百人。”
这些人中，小半是炼体士。
“满打满算，两百炼体士……”
沈青云比较一番，发现这规模，并不会对宛城造成什么影响。
“难道真是多虑了？”
讲法的用心。
听法的认真。
他感觉身在此处，人都得到了净化。
“我高中有这学习气氛，清北……以下不是随便我挑？”
正吐槽，丑人拎着茶壶茶碗走了过来。
“沈队正，喝点茶水解解渴。”
沈青云也不讲究，谢过之后吨吨吨灌了两碗，一抹嘴道：“老六，授课何时结束？”
“和往常一样，戌正一刻。”
“我可等不了那么久。”沈青云打了个哈欠。
老六笑道：“队正想走就走嘛，要不我送送队正？”
“也行，帮我抱着狗……”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狗腿又朝老六汪了八声，沈青云都觉奇怪，只能笑道：“这狗认生，走吧。”
两刻钟不到，二人抵达城中一处宅院。
目送老六喜滋滋离去，沈青云心头怪异再起。
“还以为来查我底细，不像啊……”
宅院早就被禁武司安排妥当。
其内管家丫鬟加起来七八个，还有一男一女俩中年人，富态丰腴，很符合沈青云富家子弟的人设。
进了屋，沈青云洗漱一番，桌旁坐了一刻钟，厘清思路后，方才研墨提笔，一书而就。
“送去廖统领处。”
“是，沈大人。”
禁武司驻地。
吕不闲三人挑灯看信。
刚看了个开头，柳高升就坐一旁发愣。
继而是吕不闲。
只剩廖统领边看边叹：“这就队正了，是不是有些过于儿戏？和我们预计的从底层爬起完全不符啊。”
柳高升沉声道：“只能说这个星星火原不靠谱。”
“也有可能是对小沈身份存疑，故而试探？”吕不闲推了推空气，“若如此，小沈怕是有危险。”
廖统领愣了愣，缓缓点头：“唔，确实……有点可能。”
“这不行，出来的时候我答应过大人，一定要照看好小沈……”
眼见吕不闲要冲出去，柳高升一把拉住，声情并茂道：“岂能让吕判官亲自涉险？我代劳便可！”
二人争抢起来。
“咳咳，”廖统领看不下去了，指了指信，“沈大人说了，一切安好，勿要轻举妄动。”
“哦，下面我都来不及看，就顾着担心沈哥了。”
柳高升面不改色坐下，又问道：“他还说什么？”
“沈大人给了点提议，”廖统领越发佩服起沈青云，“顺着致仕官员先查一遍，其次，通报徐州各城驻地，查查是否有类似宛城这般的情况。”
吕不闲没走成，再度坐下：“这两个提议甚好，我赞同。”
“我也一样。”
“那行，”廖统领笑道，“便如此办。”
“我还有个提议，”吕不闲认真道，“小沈势单力薄，孤身陷敌，确实不妥，我们得想办法再混进去。”
廖统领迟疑片刻，还是不敢拿主意，试探道：“要不问问沈大人？”
“好。”吕不闲暗暗失望。
第二日。
纵然艳阳高照，吕不闲和柳高升依旧觉得自己闲得发霉。
无所事事到了晚上，二人精神起来。
“廖统领，沈哥来信了没？”
廖统领看了看时辰，苦笑道：“柳大人，你这一个时辰问了十八次。”
“哎，我就是担心沈哥，你忙，你忙。”
柳高升刚关好门，送信的人来了。
“给我！”
他一把抢过撕开，借着门缝的光，想看到希望……
光却照亮了黑暗的入口。
“今日宣法三队合并，薛护法要我出任大队正，我推脱不过……”
柳高升不敢再看，把信塞给送信的管家就跑了。
“信来了？”
柳高升一只脚刚迈进屋，吕不闲开口询问。
“宣法三队合并，沈……哥出任大队正！”
吕不闲沉默良久，随后忧虑重重道：“小沈的处境，越发不妙……你在想什么？”
“吕判官，”柳高升狐疑道，“你说这什么薛护法，有没可能是……女的？”
吕不闲一怔，缓缓点头。
“妈的，我就知道！”柳高升骂骂咧咧，“美人计，着实无耻！呸！”
吕不闲没听明白，不知道柳高升在骂谁，问道：“小沈有同意我的提议吗？”
“没来得及看！”
吕不闲出门，不多时回来，也没说同没同意，只是忧虑更深了。
“我太担心小沈了，恨不得立刻到他身旁，助他一臂之力。”
柳高升连连点头，嘴上说：“吕判官的焦虑，我感同身受，感同身受啊。”
心里却说：“都大队正了，安排我俩不是轻而易举？非要我们挑明了不成？”
第三日，二人无事。
沈青云来信：“今日招民众两百余，薛护法大喜，欲提我为副护法，被我严词拒绝……另，吕哥不必担心，我一切安好。”
第四日，二人无事。
沈青云来信：“今日无事，陪薛护法下棋，以副护法为赌注，我全力以赴，侥幸惜败。”
第五日，二人无事。
廖统领下意识把信先给吕不闲。
吕不闲却摆摆手：“今日肯定也无事。”
言罢，和柳高升坐一旁无聊发呆。
“今日无事？嘿，真被吕大人言中了。”
看了开头一句，廖统领笑了笑，继续往下看。
“下午和薛护法检阅护法队，遇奇事两件，拓跋天兄弟竟也乔装混入其中，被我识破，二人目的不详，但暗示与我无敌意，其二……柳兄，我竟遇到和你同名同姓之人，奇哉！”
廖统领啪一声把信反扣桌上。
“怎么了？”吕不闲狐疑。
廖统领面无表情道：“无事，拍苍蝇，那个……柳大人？”
柳高升百无聊奈应着：“啊？”
“呵呵，索性这几日无事，要不和吕大人出去逛逛？沪西街有家花楼……”
“廖统领请客？”
一切为了大局！廖统领一咬腮帮子：“我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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