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平作为知府，在张暯看来，无疑是极为年轻的。可就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官员，所做出来的事情，让他们张家越来越忌惮，让他自己越来越忌惮。
如今，在这样一张脸上，他看到的只有平静与嘲讽，没有让他捕获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让此时的张暯，感觉到失望以及他所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张暯再次喊冤道。
这种喊冤不只是为了脱罪，也是希望对方反驳，从而让他能够对如今的形势，得出判断，做出应对。
“也就是说张耘所做出的事情你一无所知？”
年轻官员的语气有些冷漠，却让张暯确定了问题出在哪里。原来真的是这次针对王茂平的动作，被对方发现了端倪。
就是不知耘儿交代到什么程度！是只有这次的事情，还是说之前做过的事情一并交代了出来。
从对方的言语中，他还无法判断出来。
来不及多想，张暯赶忙说道：“大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犬子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他做了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吧。”
可恶！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张暯的眼神中划过一抹憎恶。
“大人，我真的不明白你说的意思！”他需要了解到，耘儿究竟交代了多少。还需要再试一试才行。
“没关系，到时候你会明白本官的意思。”
王茂平语气中的嘲讽并没有减少，张暯想要从他的嘴里套话，还真是异想天开。他说出来的话，只有他想告诉对方的。
“本官来到牢房，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他只是在听过张沟田的叙述之后，心里太过压抑，想要看看这个张暯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知大人想要问什么？”张暯的手紧紧抓住栏杆，心中是极度煎熬的。他想要知道有用的消息，却不知道听到的消息，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你后悔吗？”
“嗯？”这个问题出乎了张暯的预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而王茂平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隔着栏杆静静的看着张暯。
让后者抓住栏杆的手，又不自觉的紧了紧。后悔？这个王茂平到底在说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他后悔？不管内心如何焦躁不安，张暯还是下意识的开口道：
“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但我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啊！”
既然套不出有用的消息，那就只能让对方也无法从他这里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呵，看来是没有后悔啊！”
也对，像张暯这种人，并不会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行为本身后悔，只有当结局已定之时，后悔自己所出现的纰漏而已。
对于害死太子，想来张暯心中也没有任何愧疚。
“大人，我不明白，我是冤枉的，冤枉的。”
王茂平不再理会张暯的喊冤，转身径直离开。
当牢房又重新变得寂静之时，张暯缓缓的回到阴影中坐了下来，一边思考推测着眼前的形势，一边在内心中咒骂着王茂平。
要不是王茂平，张家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如果之前的刺杀中，能有一场刺杀成功就好了。
这样的人只有死掉，才能不对张家构成威胁。如果自己在对方上任之初还没有在肇原府站稳脚跟的时候，就动手结果了此人，那就好了。
只可惜那个时候，前任知府丁牧祥才死去不久，而这个王茂平还没有对张家构成威胁。
如果早知今日，他当初一定选择结果了此人，避免留下如此大的祸患。
如今看来，一个活着的王茂平对张家造成的影响，远比两任知府死亡引起朝廷重视带来的影响要大的多。
坐在牢房中，背靠墙壁的张暯，此时还真的感到了后悔。
王茂平并不知道，张暯最为后悔的事情，是没有把他解决掉。出了府衙大牢，已经是在夜幕之下。
“呼～”
深呼吸，试图让心中的郁气消散，但并没有成功。
“大人，您不打算审问张暯了吗？”冯瑞跟在他的身后，开口问道。
“嗯！”王茂平点了点头，如今事情的真相，他已经得知，自然也就不需要对方开口了，至少是暂时不需要对方开口了。
“本官要在公堂之上，揭穿张家的罪行，揭开张暯的真面目，以告慰太子殿下的在天之灵。”
这次的公堂，不只是为了给百姓揭开当年的一部分真相，也是为了将真相还给已故的太子。
王茂平要看到张暯最真实的反应与恐惧，在公堂之上，让此人明白，张家因为他走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要和他一起堕入到地狱之中。是他领着张家走向了穷途末路。
所以，他不希望张暯提前得知自己的罪行已经被发现，使其做出藐视公堂，藐视真相的行为。
虽然，太子已经过世很多年，但如果真的有在天有灵的话，想来应该会有所安慰吧。即使真的不能安慰到死去的人，至少对活着的人来说也是有意义的。
“大人英明！”身后的冯瑞轻声的说道。
“嗯？”王茂平回过头，目光看向冯瑞：“本官还以为你想要去审问张暯，让他好好吃一些苦头呢。”
贺成三人最初就是为了太子案，才被皇上派到了他的身边，对害死太子的凶手，是极为痛恨的。所以他还以为，自己的答案会让对方失望呢。
“想来太子殿下的在天之灵，也会希望看到张暯在公堂之上，堕入地狱的神情。至于属于他的苦头，还在后头呢。”
冯瑞自然想要让张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不过，这件事并不一定需要他们动手。皇上一定不会放过此人的。所以，张暯会知道活着的地狱是怎样一番景象。
“说的也是。”
王茂平自然也听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张暯被押到京城之后，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就会开始。
迈开脚步，内院已经近在咫尺，跨过院门，即使是夜幕之下，仍旧能够看到他闺女的身影。小家伙，到底有多喜欢外面！
孩子，你今天的功课完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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