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垩......”
伴随着观众们都被驱离,夕照厅外的广场是有着踉踉跄跄的两个人,两个血脉相通的兄弟步入广场中央。
他们回想着彼此重逢后的时光,几乎已经预见到临别的场景,而那些在心中积压的情绪都化作言语,在注视着恶化中讲述出来。
黑键想,他自认为因尘世之音与血脉,令自己出生以来的每一天都过得很不好。
而他见到白垩的最初时,下意识感觉到对方是悲惨的。
后来才发现,白垩的生活无比充实,怎么能用简简单单的“悲惨”概括过去。
“是啊......我和爷爷流浪了十几年,几乎没办法能够与流浪中遇到的人建立联系。”
“但是,只要我付出善意,我也能够感受到身边人的善意。”
两个孩子在此刻交心着,无论怎样来看,眼下的矿石病恶化已然无法逆转,黑键无法阻止,他尽可能地倾听着。
十几年前,他们共同从巫王后代那惨无人道的实验中存活下来,携带着尘世之音,能够跌跌撞撞地生活下来,然后再次相遇。
白垩的眼睛都依然被源石覆盖,他颤抖着握住黑键的手,一瞬间回想起过去所遇到的每个人:
爷爷,阿尔图罗老师,安格妮丝,芙蓉,车尔尼......
“无论我们要怎样痛恨我们的命运,我们都幸运地从实验中活了下来,我们甚至能够重新相遇,合奏,完成了完美的合奏。”
黑键的泪就在眼中打转,眼前的人是他的哥哥,但因为生活所处的环境,身材都要比他小一些,更消瘦一些。
他无法遏制地悲伤,即便白垩已然几乎嘶吼着:
“我们已经太幸运了,谁能够想到,我们竟然还能够相遇在一起,我们怎么会这么幸运,简直是最幸运的了。”
白垩的眼睛注视了黑键许久,才轻轻推开,轻声说着:
“我们的内心,其实都是想要将对方的尘世之音收入自己体内。”
“只是我恰好拿到了抓住了这个机会,我们都愿意为了彼此付出一切。”
“我们都走在了反抗命运的路上,黑键,我们要一起走。”
源石已然化作了铠甲,而那苍白的面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每个旧时代人所见过的,宛若巫王的姿态。
“杀死我,聆听我最后的乐章吧......我将会死去,你将会重生。”
怪物出现在广场中央,人们在惊恐,芙蓉担忧地抓紧手中的长笛,她下意识四处寻找安格妮丝的身影,却完全没有见到。
黑键将自己的法杖攥得很紧。
白垩站在此处的中央,体内涌现出怪异的、肆意延伸的音符,源石技艺无法抑制地演奏,他手中的大提琴在尽情释放着。
安格妮丝就站在他的身后,没有人发现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只有白垩看到了她,源石骨骼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
“白垩,有了医生之后,自己的生命就不止你自己来负责了。”
在黑键杖尖刚刚汇聚出源石技艺时,另一篇乐章开启了。
安格妮丝已经完全掌控了尘世之音的频率,她将自己的“弥音”插进脚下,而那麦克风刚刚好能够抵在她的嘴边。
很难想象,为了让自己的吟唱能够响彻夕照区,她将“弥音”插了多深。
猩红的音符击碎了源自尘世之音的一切,虚幻的乐章将安格妮丝包裹住,没有人能够看清广场中央的另一人,这是从未展现过的音乐源石技艺。
安格妮丝尽情吸收着白垩体内的频率,引动尘世之音与自己共鸣,血液浸透了源石,将不稳定的权限,完全覆盖。
古典吉他的声音环绕在夕照区,车尔尼无比熟悉,他已经清楚就是安格妮丝在对抗着失控的尘世之音,担忧的神色顿时消失了几分。
他并不是不会看人的人,安格妮丝的从容,那种经历了不知多少的眼神,绝对是寻常人无法想象的。
但他不在乎那些,他只是看重了安格妮丝的音乐,看重了她的天赋,看重了她想要去追求音乐的目标。
“呜——————————”
这是刺耳、嘈杂的吟唱,仅仅出现了一瞬,分贝就已经高到普通人无法听到的地步。
常人能够听到的只有吉他弹奏的声音,黑键与芙蓉都能隐隐猜出来,那或许是安格妮丝正在演奏着,治疗着,也在回收着尘世之音带来的影响,让周围的人们免于恶化。
黑键和芙蓉震撼地注视着白垩的变化,那些源石不知为何消融,独属于尘世之音的乐章被血色乐章同化,融入其中。
而那道可人怜爱的身影,就在乐章中央倒下,身上不见源石,已然失去了自我意识。
他的脑海之中仅有安格妮丝最后的声音:
“请一定要保护自己的生命,乌提卡伯爵会死去,而未来,你们会前往崔林特尔梅,我会在那里等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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