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我们家老大昨晚在火车站过的夜？”
陈秀娥说着，心急看向苏文山，“他爸，建国这是什么情况啊？他既然都到四九城了，怎么不回家呢？这孩子真是半点不懂事！”
苏文山也沉了沉脸。
高大妈站在公安身边，很替陈秀娥着急：“是不是建国的东西都被偷了，所以不好意思自个回来，怕你们说他？”
“怎么可能！我是他妈，我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外面吃苦吗？这个老大，等他回来，我非好好说他一顿不可！”陈秀娥气急。
公安见她们耽误时间，有些等不及：“同志，既然确认了苏建国就是你们儿子，那你们赶紧去火车站吧，苏建国说没看到你们，他绝不离开火车站。”
闻言，陈秀娥推了推苏文山，“他爸，你别愣着了，赶紧去把自行车扛出来，咱们一起去接老大回家！”
“王大姐，小六在屋里，一会儿麻烦你去给他喂个奶粉！”
王大妈应声就道：“放心吧，小六我会照顾好，你们赶紧去！”
“高大妈，还得麻烦你家高师傅，让他去上班的时候顺便给我们家老苏请个假……”
高大妈爽利的很，“这是小事，你们快去接建国吧！”
她们说话的功夫，苏文山把屋里的两辆自行车都扛了出来，夫妻两个骑上自行车，跟在公安们身后就离开了胡同。
火车站警务室里。
苏建国狼狈带着老婆孩子们坐在角落的长凳上，手里捧着一个陶瓷缸子，里面的热水还冒着热气。
跟昨天相比，苏建国一家人就仿佛难民一般，一个比一个萎靡，身上好好的棉衣被割出了好几个大洞，里面的棉花都露出来了，头上的帽子也没了，梅子脖子上那条红围巾也被小偷顺走了。
小偷连一只鞋都没给他们留！
此刻，苏建国一家六口都光着脚，要不是警务室里烧着暖气，苏建国一家绝对会被冻坏！
“妈，我好饿啊，我想吃大馒头……”
就在苏建国喝水的同时，他儿子大头依偎在梅子身边，哭丧着小脸喊饿。
大头的弟弟二头和三头也眼巴巴看着梅子。
梅子抱着熟睡的小女儿，腾出一只手下意识摸了摸荷包，才反应过来她身上的钱都被人偷走了。
梅子心疼极了，“大头，再忍忍，等你爷爷奶奶他们来了，我们就有吃的了。”
大头撅着嘴：“昨天你就这么说，都过一晚上了，要是昨天我们就回爷爷奶奶家，现在肯定能吃上饭……”
“吃吃吃，你饿死鬼投胎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苏建国本来就心烦，听到大头的埋怨，他瞬间来气。
梅子连忙揽住要哭的大头，对苏建国说：“建国，大头他们还小，这都快一天没吃饭了，他们当然会饿，你就别骂他了，还是想想怎么联系你爸妈吧！”
“我已经报公安了，他们要是再不来，就休怪我不认他们！”
苏建国话音刚落，警务室的木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同志，苏建国他们就在里面……”
苏建国抬头，看见一群人鱼贯而入。
“建国！”
跟在公安身后的陈秀娥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苏建国。
虽说苏建国现在的相貌跟八年前比起来稍微有些变化，陈秀娥身为母亲，肯定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
她大喊一声后，热泪盈眶冲到苏建国面前，满脸心疼摸了摸他棉衣上的破洞，然后死死抓着他的双臂：“建国，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你这孩子，明明都到火车站了，为什么不赶紧回家？你是要急死我吗！”
“建国，我的儿啊，你这些年受苦了……”
陈秀娥边说边哭。
苏建国咬咬牙，语气生硬讥讽：“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儿子？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把我忘了呢！”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陈秀娥说着，擦了一把眼泪，“建国，公安同志跟我们说，你昨晚在火车站被偷了？你说你这孩子是怎么想的啊？明明都到家了，偏偏要在火车站过夜，现在四九城不太平，偷东西的人多得是，你要是早点回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那你们昨天为什么不来接我！”苏建国黑着脸，没好气，“我早就给你们写过信，也打过电话说我要回来，你们为什么不来接我？”
他的质问，让陈秀娥愣了愣。
梅子在旁边扯了扯苏建国的衣角，意思是他爸妈都已经来了，有个台阶就赶紧下吧，孩子们都还等着吃饭呢。
但苏建国不为所动，咬牙切齿看着陈秀娥。
苏文山几步走过来，也黑了脸，“建国，怎么跟你妈说话的？你是打了电话说你要回来，可你又没说是昨天，况且昨天你二弟一家也回来了，我跟你妈哪有时间来接你？你都二十七八的人了，又不是没长脚，难道我们不来接，你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哼，果然！”苏建国嗤笑，“我就知道，你们根本没把我这个长子放在眼里，老二回来了，你们就没时间来接我，那是不是以后在家里，我还得看老二的脸色过日子？”
闻言，苏文山和陈秀娥都皱了皱眉。
梅子抱着女儿，又要拉扯三个儿子，实在忍不下去了，连忙打圆场：“建国，你少说两句吧，公安同志们都在呢，而且这是人家火车站的警务室，我们也不好老占着人家的地方，还是赶紧跟你爸妈回家吧，大头他们都饿了。”
说完，梅子冲陈秀娥笑了笑，“妈，建国他是刚从乡下回来，心态还没调整过来，有些话说的过分了，您千万别跟他计较，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替他给你们赔个礼。”
梅子这话让陈秀娥舒心了些。
眼见苏建国还是那副倔强的样子，陈秀娥只好跟梅子寒暄起来：“你就是建国的媳妇吧？早就听建国说过你，难得你这么通情达理，不像建国，从小到大都跟头倔驴似的……哟，这是大头他们吧？都这么大了，我这个当奶奶的还是第一次见他们……”
梅子连忙推了推几个儿子，“大头二头三头，你们不是一直想见奶奶吗？还不快叫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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