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小丫头跑的气喘吁吁，两腿发酸，“我……我跑不动了……”
每次跟哥哥跑都跑不过他，腿就是比自己的长，不服气不行。
易深慢慢的停下来，脸还是阴的。他舍不得跟她闹，但又总是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次次都是为她好，她好像永远后知后觉。
有时候，他气的是自己，得不到她的回应，他就好气自己，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哥……”她挡在他前面，抱住他的腰，急了，“你别生气了，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对，我不该不跟你说一声就出来，下次要是没电了我就借别人的手机跟你通话，确定到哪再到哪。福伯来接我我就老老实实回去，绝不贪玩，也不贪吃，好不好？不生气了，好不好嘛？”
她扭着身子半是哀求半是撒娇，晶莹的眸子里满是期待。她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装可怜，要不哥哥会跟她气好久。
“没有下次了。”易深一字一顿。
“啊？”
“我说没有下次了，我不在场，你不准跟陌生人出去，熟悉的人也不行，除非我知道。”
“好！”
“想好了再回答。”
她眨巴着眼睛，还是一口咬定，“好！”只要他不生气，他肯理她，什么都可以。
彼时两人站在一条巷子里，正值寒冬，路灯幽暗，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冰刺的冷，挑衅着每个毛孔，每次呼吸。
确切的说，连呼吸都是痛的，鼻腔里有一股生涩刺痛的感觉。
“冷不冷？”他将大衣解开来裹住她，仔仔细细，严严实实，像袋鼠妈妈。
她笑，温顺的趴在他胸口，双手抚着他的后背，“哥，你刚才好凶，我都被你吓到了。”
她喜欢待在他怀里，可以听到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温暖又安定。
他捏捏她的脸，搂紧她。他才被她吓到了呢，如果她今天真的出了事，他该怎么办？
“哥，你要不要闻闻我的嘴？”她想逗逗他。哥哥绷着脸的样子太严肃了，他不累的吗？她想让他开心一点。
“嗯？”他微微一怔，回过神来，“不要，臭死了！”
“瞎说，店里配了漱口水，有薄荷味和西瓜味的，我刚才试了试，哈——”她张开嘴，粉红的小舌头还不住的调皮。哥哥最不经逗了，保准一会就眉开眼笑。
易深很配合的凑近她，点点头，“嗯，果然很香。”
香不香的是其次，真想掐住她的下巴咬上去……
“这就完啦？”她嘟嘴。
“嗯？”
她靠近一些，笑容晏晏。
“……”
她是要……易深眸子一颤，止不住的慌乱。拿惯了手术刀的手，都开始变得僵硬。
“来嘛。”她撒娇。
“什么？”他讷讷一声，心速明显加快，手已不由自主的扣住她的后脑勺按向自己。她的唇泛着莹亮的光泽，粉，嫩，润，肯定很好吃……
“再给你一次机会，猜猜我选的什么口味，啊——”
“……”
暗流戛然而止，好尴尬，差点就……易深咳了一声，小心的嗅了嗅，“薄荷。”
“嘻嘻……错了，我两种都试了，现在是混合果香味。”
“你又来！”易深用指腹点她的粉唇，“你没觉着串味嘛。\\\"
一瞬间好羡慕自己这只手，可以随意触碰而不露痕迹。
“好玩嘛。”她晃着脑袋。
“淘气！”他又去点她一下，嘴唇好软。
这里距离仁爱公寓比较近，易深还没吃饭，再加上下午连着站了几个小时，腿都有些软。
“我回去给你按摩，哥，我最会按摩了，你知道的。”
“好。”想到当年她就是用这一招示好求和的，他不由发笑。在国外的那些年，熬不下去的时候总是靠回忆支撑，回忆里全是她的笑脸，她的谄媚，她的各种可爱与美好。
两人在附近超市买了点食物，回到公寓。
“哥，你先吃着，我给你热牛奶，一会就给你按摩哦。”
“嗯，会用微波炉吗？”
“会。”
易深洗过手，坐在沙发上啃面包，一边等着她给他送牛奶，忽然听到“啊”的一声，念念在叫。
糟糕，是不是烫着了？
烫伤最麻烦了！
他飞速赶过去，看到微波炉里全是奶，而温奶的一个罐子已经破了一个洞。
丫头呆呆地看着他，“哥，这个……”
他眼睛一扫，瞬间明白，“傻子，你开到光波了。”
“啊？”她尴尬的绞着毛衣，神色怯怯。
“你应该用微波。”
“哦……”丫头一边拧着抹布一边解释，“以前我家里的那个是很普通的微波炉，只有一种波，不像这个，我肯定是不小心按到了什么键。”
“嗯，我来吧。”易深伸手。他心疼她白白嫩嫩的手，怕她伤着烫着。
但是她误解了他的意思，“对不起啊，哥哥，我不是有意的，我……我……”
“没事，我来。”他笑。
“不用，我来。”她躲。
“还是我来吧。”他从她手里抢过了抹布，抬眼一瞥，发现她脸僵着，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怎么了？”他弯腰，探头到她眼皮底下。
“哥，你别生气……”她努力憋着，但是眼泪还是在她眼底涌现。
他预感不妙，立刻安抚，“我没生气啊，念念，你想多了，我没有生气。”
迟了，她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上，双手抱住，呜咽着道：“我以前……什么都会干的……我以前……学什么都很快……我以前……我以前……”
“念念，哥哥没怪你。”他跟着蹲下来，摸她的头，“哥哥一点都没怪你。”
她继续趴着，幽幽的道：“我想给你热牛奶……我想让你夸夸我……”
“嗯，念念很能干的。”易深将她搂住移到自己身上，“我的念念什么都会做。”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他知道她又掉进了那个漩涡。
“我什么都会……”她抱住他的腿，仿佛要强化什么似的，“我学起来很快……我什么都不怕……小老鼠，小金鱼，我都不带怕的……我还敢抓青蛙，蚯蚓也可以。”
他与她第一次初见的场景如在眼前，很不美好，很不协调。她有太多不堪重负的过往，而他算是小小的帮凶，帮凶之一。易深闭了闭眼，“嗯，我知道，念念很勇敢。”
“可是……可是……”她突然直起脖子，茫然四顾，眼睛里没有波澜，空洞到让人发慌。
“念念找什么？\\\"他害怕惊到她，慢慢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却被她一把抓住，两手合拢扣在手心，不住的抖，牙齿也在抖，“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易深瞬间泪目，哽咽，“不会的……念念，你……你一直很好……”
她抖的更加厉害，仿佛坠入了冰窖，“我真的记不住，我以前学东西一遍就会，可是……可是我现在……我现在……”
她抓狂，去揪自己的头发，“我现在看好多遍……好多遍都不行，什么笨鸟先飞？我……我飞不起来！”
“念念，不要这样。”他擒住她胳膊，高高举起，不让她伤到自己。
她迎着他的目光，继续呢喃，“爸爸花了好多钱……爸爸……爸爸他……”
“哥哥会回来吗？……哥哥……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想妈妈……她为什么不来接我？我很乖的……”
“……”
易深的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沉到了谷底。
他拥她入怀，恨不得帮她痛，帮她伤。
然而，她似乎陷入了迷障，依然自顾自的说着，“我没有偷懒……聂医生，我听话，我不发脾气……”
“哥哥会回来吗？……我都不生气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他是不是也嫌我笨？不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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