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城中住了两日后，再出门时，就见不止是城门处守卫森严，城中也开始随处可见来回巡逻的卫兵。
“这些江湖人啥时候才能走啊？！烦死了，我这都好几天没歇班了。”
“谁说不是呢，这些人整天闹事，城主大人也因为他们烦的不行。”
傅凌沧耳根微动，将不远处一队卫兵的抱怨听入耳中。
藏风站在他身边，同样看了眼那边，压低声音道：“商成烨昨晚广发请帖，今天晚上在城主府设宴招待那些武林盟的高层和江湖中有名望之人，共宴请了四十人。”
“城主府？”傅凌沧轻笑一声，“商成烨这厮是几大城中最怕死的一个，敢在城主府设宴，背后定是有人支持。”
“这些年里，商成烨将他那城主府来回折腾，听说早已修建的如铁桶一般，也或许是他在城主府设下埋伏。”
傅凌沧摇摇头，“再怎么如铁桶，他设宴就得出现在宴席上。”
“那些武林废物虽然没什么用，但对于普通兵将来说却十分麻烦，不易阻拦，商成烨自己心里也不是不明白，所以除非有高手在他背后坐镇，保他安危，否则他决计不敢。”
他说到这里，眼神渐渐晦暗。
藏风有些难以相信：“整个藏龙卫暗卫的消息渠道都未曾发现有这样一人，难道此人的功力能与主子比肩？！”
“……去给我弄一张请帖来，今夜，我亲自过去一趟。”
他虽懒得趟这趟混水，也乐的看城主府跟那些江湖人互咬，但是如今‘浪行客’被牵扯其中，总得解决。
藏龙卫效率极快。
在傅凌沧吩咐下去没多久后，就送来了一张请帖。
“这是天龙教三长老的请帖，他们教中来人目前还不多，只有这个三长老带着一些弟子。”
“这个三长老常年喜欢闭关，幻想自己能如书中修仙者一般修行，所以不怎么在江湖上走动，见过他的人很少。”
这个天龙教有点耳熟。傅凌沧想了想，想起来之前在客栈胆敢对长缨出言不逊的那几人。
他冷哼一声，“那老家伙现在如何？”
“被我们的人打晕了，此刻大概已经运出了踏歌城。”
“上梁不正下梁歪，天龙教的弟子但敢如此猖獗，上面那些家伙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们好好吃些苦头。”
“主子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傅凌沧拎着买好的午餐回去的时候，长缨才懒洋洋地从床上起来。
几个玩累了的小崽子闻见香味儿。立刻来了精神，哒哒哒跑过来，十分主动地帮忙。
一家人吃午饭的功夫，傅凌沧跟长缨说了他晚上要出去的事。
“听起来很有意思，”长缨来了几分兴致，“能带人吗？”
傅凌沧宠溺的笑笑：“你若想去，不能也得能。”
“就喜欢你这种霸道总裁范儿！”长缨满意地拍了拍他肌肉健硕的胸膛。
“那三长老应当年岁有些大了，虽然见过他的人少，但是咱们外形上年龄偏差也不能太大。”
长缨说着搓了搓手，跃跃欲试地道：“要不要我帮你化妆试试？”
“……化妆？”
“不错，”长缨似笑非笑的道，“就用你送我的那套化妆品。”
“你送我”三字上特别加重了语气，仿佛强调一般。
傅凌沧没有多想，感兴趣地道：“莫非这东西还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貌？”
“你看过便知。”
长缨从胖崽那里要来了她的化妆品箱。
——当然并不是傅凌沧“送”的那个，而是她自用的那款。
傅凌沧坐在花藤架下阴凉处，姿态十分自然。
长缨洗干净手，拿起工具，便在他的脸上涂涂抹抹了起来。
一层一层又一层。
如此娴熟的手法，如此熟练的动作，那些工具在她手中就好像是用过千万遍一般，丝毫不会滞塞。
傅凌沧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但他并没有开口询问长缨，而是继续在她的指挥下如同木偶人一般，睁眼、闭眼、仰头、侧脸……
一个时辰后，长缨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并没有去取铜镜，而是十分自然的从化妆箱里拿出了一面玻璃镜，放在傅凌沧面前。
“看看，怎么样？”
镜中的人肤色泛着蜡黄，脸型改变，原本挺拔的鼻翼在视觉上看来好像也平塌了不少，当然这些变化全部加起来，都不如他眼睛上的改变大。
原本细腻白皙的眼周，如今叠满了一层又一层的皱纹，皱纹也就罢了，他那两只眼睛周围还像被人打了两拳似的，泛着不正常的黑。
傅凌沧心情复杂地看着镜中完全陌生的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先震惊于照人清晰的镜子，还是该诧异长缨竟然没用人皮面具，只用那些脂粉涂涂抹抹，就将他变了个人一般。
“我这手艺不错吧！”长缨骄傲地抬起了下巴，“还比你那人皮面具舒服的多。”
傅凌沧慢吞吞道：“……确实精湛至极，堪称造化。所以……那个在京都赫赫有名的白莲花白姑娘，与你有何关系。”
长缨在他面前露出这手技术，便是打算主动揭马甲。
所以听到这个问题，她丝毫没有回避，爽快地道：“白莲花就是我。”
“亦是用了此等法子改变相貌？”
“不错。”
傅凌沧赞叹道：“妙极。还有这种镜——哪怕是苍龙国皇宫都没有这等不凡之器。”
“这东西叫玻璃镜，十分易碎，所以使用的时候要小心，千万不要摔着碰着。”
傅凌沧点点头，他眼里满是兴味盎然地凝视着长缨，“接触越深，你给我带来的疑惑也就越多，每一面的你，竟都是如此特殊和优秀。”
“长缨，你这面具之下究竟还有多少层面具呢？”
这话的额外之意，便是问她还有多少马甲和过往了。
“这个我暂时可就不能告诉你了。”
长缨微微一笑，“这是我对于你主动向我表明两重身份的小奖励，别的东西，就得你自己主动慢慢去挖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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